第十三章 你把握不住
在李观澜家里，有一个红橡木匣。
匣子里，是一封措辞简单的文书:
【平湖李氏三高，奉铁刀以为捕快，不升迁，不罢免，不经商，不缴税，不因功受禄，不以罪获刑。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凡平湖县内大小事，皆有权过问。
此权此位此名，世袭罔替。】
文书是上一任武唐皇帝李凤天的御笔亲书，在以忠孝治天下的武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龙虎稽查司虽然是个和钦天监一样的特殊机构，可遏武林肃官场，但碰上世袭罔替的铁刀捕快，还真没什么办法。
罢官是罢免不了的，罚款人家是不受禄的，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免官罚俸都是徒劳。
随着李观澜拔刀，以林举和萧剑离为首的正道联盟，俱都变了脸色。
“盟主，他不怕龙虎稽查司？”萧剑离偏头看向林举和。
林举和眉头紧皱，片刻后缓缓道:“他的身份是世袭罔替的，龙虎稽查司管不了他。”
萧剑离也明白过来，哼了一声:“如此说来，我们只能用第二条计划了。”
他大概是个急性子，说完这话也不待林举和点头，忽然一步踏出，瞬间来到满脸是血的李飞燕身前。
林举和脸色大变:“萧堂主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
只见萧剑离拇指一推剑扣，一道匹练长虹在阳光下一闪而逝。
锵的一声，长剑已然归鞘。
而李飞燕，身首异处。
李观澜面无表情望向萧剑离。
后者一个潇洒的转身，滴溜溜回到原位，然后面带冷笑的伸出手:
“李捕快，武林人了武林事。”
“这李飞燕对你无礼在先，确有取死之道，萧某身为正道联盟戒律长老，亲自手刃此獠向你赔罪，请你查验。”
说完，得意的看了林举和一眼。
林举和心中无奈，只能叹了口气，拱手对李观澜道:
“李捕快，骚扰贵县百姓的人自相残杀，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处罚，我们也对百姓遭受的损失做了赔偿。”
“至于这李飞燕，对你出手在先，又抢夺缺月乾坤刀未遂，罪无可恕，现由萧剑离萧堂主斩杀，也算罪有应得。”
“请你海涵。”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极有水平，让人找不出纰漏。
你说我们骚扰了百姓，我们已经赔偿了，闹事的人也付出了代价。
你说我们对官差动手，犯了武唐律法，但我们武林与庙堂早有规定，犯错之人，自有戒律长老亲自处置。
眼下肇事者的尸体摆在你面前，既免了你动手，又给足了你面子，你总该满意了吧。
李观澜微微低头，看着李飞燕的尸体，心情并不美丽。
他倒不是怕了这血淋淋的一幕，在昨晚亲手杀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人后，李观澜就已经飞快的适应了这种场面。
他不爽的，是这些正道联盟的家伙，到现在都不老实，还想着和他耍手段。
从结果看，对方好像吃了大亏，给足了自己面子。
但，节奏和主动权，仍然不在自己这里。
萧剑离和林举和的话，分明是想息事宁人，先把今天的事翻篇，再找机会来二番战。
一旦自己接受了眼下的结果，就意味着先前所有的冒犯和对平湖县治安的践踏，已经告一段落，大家谁也不理亏。
他们将有时间，从容的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闭上眼睛，李观澜缓和了一下体内分筋软骨散的效力，缓缓朝前走去:
“武唐律法里，有犯一罚十的说法，意思是你如果打了我一巴掌，我在律法上可以打回去十巴掌，如此小惩大诫，才能让人知道敬畏，才能让人少犯错，才能让人在犯错之前，掂量掂量后果。”
“不知道你们武林里，对此有什么说法吗？”
林举和等人见状一愣，随即意识到李观澜竟是不想善罢甘休，气愤之下，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剑离怒火中烧，按剑上前，厉声呵斥道:
“李观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正道联盟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李三高前辈的面子上，我们根本懒得和你说话你知道吗！”
李观澜扬了扬眉:
“你们居然知道我名字？看来你们对我早有调查啊。我一个平湖县小捕快，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
“不会和刚才那些人一样，都是为了我手里的这把刀吧。”
后方不远处，月小弯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
“李观澜，你猜对了，武唐武林正邪两道的人，早在你出生那年起就盯着你了！”
“平湖县李观澜的资料，武林中的人不说人尽皆知，但只要用心打听，都能打听到的。”
“这一次国运封印松动，大家涌进来，就是冲着你和你家传的铁刀来的！”
“你可千万不要对这些人抱有什么幻想啊，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作为魔道妖魔窟的妖女，月小弯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给正道联盟添堵，和正道联盟做对，眼下这机会千载难逢，她可不打算错过。
更何况，自己说的是事实啊，那个李观澜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
萧剑离狠狠瞪了月小弯一眼，将那巧丽女子的面容深深刻进脑子里，这才看向李观澜，恼羞成怒道:
“缺月乾坤刀乃天地至宝，非私人所属之物，你李家已经霸占很多年了，是时候让出来换新的主人了，李观澜，你要是够胆，就放下缺月乾坤刀，大家凭本事争取，如何？”
林举和见状，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微微一叹:
“李观澜，缺月乾坤刀涉及到一场关乎天下苍生的赌局，参与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不是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能对付的。”
“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还是交给我们正道联盟吧。”
李观澜哈哈一笑:
“我把握不住，你们把握得住？你们到现在为止，有猜对我的任何一个反应了吗？”
“连这都做不到，也敢腆着脸抢我家的家传宝刀？”
“那不如你们来猜猜看，我会先杀你们中的哪一个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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