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势”的释放!强到震晕他人的“势”!【8500】
“……”
天璋院对天仓枭的此番言论,似乎丝毫不感意外。
她神情平静地平视远方的夜景……好半晌后,才用无悲无喜的语气缓缓反问:
“何出此言?”
“……於笃大人。那个橘青登今日所展现出来的才能、心性……让我感觉很可怕。”
“剑术天赋过人也罢了,没想到他在忍术上也有着那么惊人的才能。”
“除非他自己未来自甘堕落,否则他的前途势必不可限量。”
天仓枭白眉一抬,瞥了眼身前的天璋院。
确认天璋院没什么异常反应后,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
“於笃大人能将如此人才收纳进我新御庭番,既有可能是吾等的大幸……也有可能是吾等的大不幸。”
“倘若他能一心一意地为吾等尽忠、效劳,那自然最好。”
“可如果他有了异心……”
天仓枭没有把话接着说下来。将言辞停在了一个恰到好处、任由天璋院去联想接下来的内容的地方。
在停顿了片刻后,天仓枭一转话锋:
“虽然那个橘青登眼下一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模样……但谁也说不清他未来会不会滋生什么奇怪的欲望……或野心!”
“所以,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僭越,但……还是万请於笃大人您看紧橘青登了。”
“不要让‘仁王’……真的成‘王’了……!”
话说完,天仓枭谦卑地低下了脑袋,静候天璋院的回应。
天璋院没让天仓枭等待太久。
天仓枭的话音刚落,天璋院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趣闻一样,莞尔一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地考虑你的建议的。还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吗?”
天仓枭摇了摇头:“没有了……”
“既无事再与我汇报,那就先退下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地看看夜景、吹吹夜风。”
“是。”
天仓枭应了一声“是”并向天璋院轻施一礼后,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黑暗。
月宫神社的鸟居之外,只剩天璋院一人孤零零地伫立于原地。
面无表情。
如同注视着另一个世界的双眸,直直地凝睇远方的天际。
……
……
翌日——
万延元年(1860年),8月30日——
当下的日本所采用的历法仍是旧历……即农历。
农历的每个月是没有31号的,因此今天是8月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明天就是试卫馆筹备多时、万众期待的近藤勇与那位名叫松井常的姑娘结婚的日子!
为了迎接这个重要日子的到来,包括永仓、斋藤在内的这几位食客,统统都被动员了起来,将试卫馆的里里外外再做了次大扫除。
青登也有来帮忙,他今日啥正事也没做。打今晨起,就开始帮忙做大扫除,全当做是给最近忙得快四脚朝天的自己休一天假了。
到了晚上,为了庆祝近藤勇成功脱单、不再是一个年近30的光棍汉,大伙儿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庆祝酒会。
……
是夜——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大家!请看过来!”
原田的一声大喊,将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原田“嗝”的一声,打了个满是酒臭味的酒嗝,然后站起身,将双手缩进浴衣里面,再从衣襟处探出,脱下了上身的衣物。
“大家,看到了吗?”
原田伸手指了指他肚子上的一条大横疤。
“这个,就是我当年切腹时所留下的疤痕!”
“想当年,我还没成为脱藩浪人,还在伊予松山藩做官时,有个讨厌的家伙污蔑我是个‘连切腹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刀的小吏’。”
“我这人就是爱较真,他不是说我连切腹都不会吗?我当场就拔出了我的胁差,捅进自己的肚子里,现场切腹给他看!”
“哈哈哈哈!那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他那副吓傻眼的表情,我能记一辈子!”
“更令那人感到傻眼的事情还在后面!我都将刀直接捅进肚子里,并拉出了这么大的一道口子,结果我却没有死!经过一段时间的救治,我又变得活蹦乱跳的了!”
“自此之后,我就多了个外号:‘不死的原田’!”
静静地听原田吹嘘完自己肚子上的那条刀疤的由来后,青登苦笑着叹道:
“原田……你的这则‘切腹而不死’的故事,我们已经听了好多好多遍了……”
每逢宴会,但凡原田喝醉了,他都必定会掀开自己的上衣,跟大家大讲特讲他当年“一言不合就切腹给人看,并且自己并没有死”的故事。
青登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遍听到原田吹嘘他的这通“英雄过往”。
不过,原田突如其来的讲故事,倒是对现下的宴会气氛,起了一定的积极烘托。
“勇,少喝点,你可是明天婚礼的主角。”
和近藤并肩而坐的周助,这时对身旁的爱子劝道。
“如果喝得宿醉,导致明天起不来或满身酒味,那成何体统?”
“嗯?哈哈哈哈!父亲,不必担心!这点小酒,还不至于将我弄醉!”
眼下已经喝得双颊发红,完全没将自家的老父亲的劝导给听进去的近藤,在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用力地拍了几下手掌。
“隔……酒劲上来了……喂!阿岁!来唱点歌助助兴吧!”
庆祝近藤脱单的酒宴……和近藤有着金兰之交的土方,怎可能缺席?
就坐在近藤旁边,同样也喝了不少酒、脸正红得厉害的土方,在听到近藤这么说后,二话不说地搁下了手中的筷子,用双手打着拍子,唱道:
“啊啊~~”
“真可爱啊~~”
“向白山大人许愿~~”
“端茶~断盐~甚至断食三七二十一日~~”
“即便如此~若有缘无依~那就连神也没有了~~”
“啊啊~~”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听到土方唱歌。
不得不说——唱得非常好听。
在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进行清唱,依旧能让包括青登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酒瓶,静心聆听土方的演唱。
布满觥筹交错声的厅房,于霎时间变得格外寂静。
青登对音乐没有任何研究,只能从曲风中大致听出这应该是哪个地方的民谣。
动听的歌喉再配上土方那张俊脸……不知情的人,只怕是会将土方当成是知名的歌舞艺人。
待土方一曲唱毕,众人连忙鼓掌叫好。
原田这个大活宝鼓得最起劲——他一边大声叫好,一边肚皮朝天地仰躺在地,双手鼓掌的同时,两只脚掌也在那互拍。
“土方,唱得真好听!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唱歌。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啊?”
说完,与土方抵肩而坐的永仓顺手端起手边的酒瓶,给土方的酒杯满上。
土方嘴一咧,毫不客套谦虚地接受着众人的夸赞。
“我刚才唱的歌是我和阿胜的老家:多摩地区的民谣:‘多摩的伊势音头’,好听吧?别看我这副样子。我这人还是很喜欢歌舞、俳句这些风雅之物的。”
井上笑着插话进来:
“土方!再来一首吧!”
“不了不了。”
土方摆了摆手。
“唱歌没啥劲!我们还是来聊天吧!”
土方将永仓刚给他满上的酒水一饮而尽,接着扭过头,看向近藤。
“阿胜,真是白云苍狗啊。我、你、总司、源叔,一起四处撒泼打浑的过往仍犹在眼前呢,想不到仅转眼间,你就要结婚成家了。”
“嘻嘻嘻~”
近藤露出憨厚的傻笑。
“怎么?阿岁你羡慕了吗?如果羡慕的话就赶紧也找个好女人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都25岁了吧?”
土方嗤笑一声,撇了撇嘴,摆摆手。
“婚姻对我而言,只是一种枷锁。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成家。不过,话又说起来……在场的这么多人里,除了师傅师母、总司的姐姐与姐夫之外,就只有阿胜你一个人并非独身了呢。”
近藤愣了愣:“是吗?”
“是啊。”土方向青登等人撇了撇嘴,“你看我们这些人里,有哪个人是有结婚的?”
“好像是耶……源叔,你还不打算结婚吗?”
在此时的宴席现场里,除了周助、阿笔这对老人之外,众人中就数今年已31岁的井上源三郎年纪最大。
“我还没碰见能让我心动的女子。”
井上源三郎不假思索地笑道。
“而且,对我而言,试卫馆和天然理心流要远比娶妻生子重要得多。”
“我想趁着现在正值春秋鼎盛,将更多的时间、精力用来助力试卫馆和天然理心流成为天下最一流的剑馆、剑术!”
“源……”对井上的回答大受感动的周助,由衷道,“你愿意为试卫馆、天然理心流奉献自身,我很感动……但你真的没必要为此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井上笑而不语。只默默地端起手边的酒杯,遥敬了周助一杯。
“源叔你还不愿意结婚吗……”土方遗憾地扁了扁嘴唇……然后扭头看向青登,“橘,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嗯?”
突然被点名的青登一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聊到我的头上了。
论年纪,今年还只有18岁的青登是在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人之一。
只有今年同为16岁的总司和斋藤比青登年轻。
这么多年纪比我还大、比我更应该结婚的人你不问,怎么问起我来了?
土方读懂了青登脸上的惑色,发出“嘿嘿嘿”的意味深长的笑声:
“橘,你和千事屋的那小姑娘,不是关系很好嘛,都互相‘青登’、‘阿舞’地叫起来了。”
千事屋的那小姑娘……土方说的是谁,显而易见。
“啊对了对了,橘你和小千叶剑馆的千叶佐那子,似乎也关系很好的样子。”
“啧啧啧,橘,没想到你也是个挺受女人欢迎的人呢。”
土方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地猛灌一大口,润了下嗓子后,接着以调侃的语气对青登说道:
“不论是千事屋的那个小姑娘,还是千叶佐那子,都是不错的好女人呢。尤其是千叶佐那子,这种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要家门有家门的女人,可遇不可求啊。”
“橘你喜欢她们俩人中的哪个谁?有计划和她们中的哪个谁结婚吗?”
古往今来,恋爱八卦都是人们最钟爱的话题之一。
土方挑起此话题后,包括师傅、师母在内的众人,纷纷将视线集中在了青登的身上。
“呃……”神情大窘的青登,一时语塞。
提起木下舞和佐那子……青登就回想起数日前,让二女发现他在为期3天的焰火大会里,过得极度充实的那一幕幕窘况……
在焰火大会结束后,青登就因忙着要觐见德川家茂和天璋院,而没有再与木下舞、佐那子见过面。
数日未与她们谋面,青登既想与二女见面……又有点不太敢见她们……
此前因为那个突然发疯、拿着根大身枪四处杀人的多田幸右卫门的突然出现,令青登“躲过一劫”。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青登到现在还没跟木下舞和佐那子解释他这充实至极的焰火大会是怎么回事呢……
按照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和单身女孩单独出去玩是一种极度暧昧的行为。人们常视这种能够单独出游的男女,是那种应该能马上结婚的关系。
更别说去游玩的场所,还是焰火大会这种充满旖旎气息的盛典。
所以照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青登这种连续2天分别和不同的女孩去焰火大会看烟花的行为,简直风流得不行。
站在木下舞的视角里,是青登主动开口邀请她一起去焰火大会游园的。结果青登翌日就和另一个比她还漂亮、优秀的女孩去“重游故地”。
而站在佐那子的视角里,就是青登明明已经和某个女人发展成很暧昧关系,却毫不避嫌地将她这个无知的女孩给骗来共游焰火大会。
一个觉得自己被出轨了,一个觉得自己成了介入他人感情关系的小三……尽管她们都没有和青登确立实质的情侣关系,但她们的实际感受,确实就是如此。
虽然土方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青登措手不及……但土方的这通发问,却是成功引起了青登的深思。
青登垂下眼眸,看着手中酒杯里,自己那张在酒水里被压扁的脸。
久久不出声。
迟迟不作应答的青登,一直沉默着……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每逢试卫馆的大伙儿们开宴会,总司的座位总会恰好在青登的旁边。
总司用微不可察的小动作,暼了眼一直不说话的青登后,唐突地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土方先生,你怎么跟个媒婆一样,对优秀的独身青年问东问西的。你这个都25岁了仍孤家寡人的家伙,哪来的底气去催其他人结婚啦!”
“切。”土方撇了撇嘴,“我之所以直到现在仍孤家寡人,完全只是因为我不想多一个会束缚我的自由的累赘而已。我如果想结婚的话,我即刻就能找到大量愿意嫁给我的女人!”
“你为什么那么敌视婚姻啊?”总司顺势问道,“能多一个可以互相依靠的人,不也很好吗?”
“哼。”土方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他人来做我的依靠。我就是孤寡一生,照样能过得很好!要知道,我当年……”
……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从“青登的婚事”掰扯到了“土方的光辉过往”……
众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地从青登的身上挪开。
青登见状,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将上半身贴近身旁的总司,用只有他和总司才能听清的音量轻声道:
“冲田君,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青登也不是蠢人,他……不对,应该是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包括土方在内,应该都看得出来总司刚才是在帮青登解围。
像土方这种表面粗鲁,实则情商很高的人,肯定看出了他刚才的发问,让青登很不好回答。
既然总司出声帮青登解围,他也顺势顺着这个阶梯,将话题引向别处。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不用谢。”
总司向青登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
受其笑颜所感染的青登,也跟着露出了一抹浅笑。
“回过头来仔细一想……”只有青登本人和总司才能听清的话音再起,“总司,我貌似还没向你道谢呢……”
“道谢?道谢什么?”
“几天前的焰火大会,真是谢谢你帮我说好话了……”
在8月25号……即焰火大会的最后一夜,多亏了总司的一番机智的极限操作,对木下舞和佐那子说了许多青登的好话,成功地掬起了几分当时弥散在青登、木下舞和佐那子之间的窒息氛围。
听懂了青登是指的何事后,总司洒脱地淡然一笑:
“哦哦,你说这个啊……无足挂齿的小事而已,不必因这点小事而对我那么正儿八经的,毕竟……”
总司的话音忽地顿了一下。
她像是静不下心般视线游移,一度作势要闭口不言,但还是换了个想法地露出略有些僵硬的微笑……
“毕竟——我们2个可是好朋友、好搭档啊。好友之间互相扶持、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完,总司端起餐案上的酒杯,“咕咚咕咚”地极豪迈地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橘君,我其实也挺好奇的呢。”
“嗯?”青登朝总司投去疑惑的视线,“好奇什么?”
“土方先生的问题啊。”
总司一边露出戴着几分没心没肺气息的憨笑,一边向青登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与青登的肩膀都快挨到了一起。
“橘君,对于木下小姐和佐那子小姐……你喜欢哪一个呢?”
“哈……”为了搪塞掉自己眼下正露出的混乱表情,青登装作给自己的酒杯倒酒。
又绕回到这个方才让他手忙脚乱的问题上了……
说实话,青登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一直有在下意识地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自己对木下舞抱有着很特殊的感情——这是可以确定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邀请木下舞去看烟花。
但在陪佐那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自己对佐那子的感情,似乎也没法只用“友情”一词来形容……否则也不会为了安慰佐那子、让佐那子尽快开心起来而强拉着他去热闹的焰火大会游玩。
最喜欢哪一个?有没有想过要和她们中的哪个谁结婚?
一个清晰、洪亮、同时又难以启齿,若是说出定会遭受许多人的异样视线的回答,在青登的脑海里炸响……
青登神情古怪地偷偷打量总司……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向总司讲实话,将他真实的内心所想告知给总司。
看着青登纠结的表情,总司误以为青登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于是乎,总司“嘻嘻”一声,冲青登展露出一抹两只眼睛都眯成一对月牙儿的大笑脸。
“橘君,真不像你啊。”
总司抬手一拍青登的脊背。
“我所认识的橘君,是一个不论是想东西还是做事情,都很迅速果断的人。”
“那个杀伐果断的橘青登,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这种问题,应该没那么难回答吧?只要遵从自己的欲望、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就好……”
总司的话还没说完——
“总司!”
一道大喝打断了她的话头。
醉醺醺的近藤,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笑容满面地快步走向总司。
“你在和橘君说啥悄悄话呢?别聊啦!快来跟我们一起跳舞吧!”
“跳舞?”总司一怔,然后朝厅房的中央望去——在她正与青登说悄悄话的功夫,土方、井上、周助于不知何时,站到了厅房的中央,跳起了近藤和土方的老家:多摩地区的舞蹈。
受酒精的影响,再加上除土方之外的其余人都很明显没学过任何舞技,所以周助他们的舞蹈虽不能说是难看,但也可以说是“群魔乱舞”。
“只有你、我、父亲、阿岁、源叔会跳我们多摩的舞,快来跟我们一起跳舞!”
“欸?我……啊!”
总司还未来得及发表任何意见,就被近藤从席位上拽了出来,连拉带扯地将总司拖上了现在已成舞池的厅房中央。
——迅速果断……遵从自己的欲望……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
因为莫名地想看总司跳舞,所以不仅未对总司施加任何的援手,反而还一脸“慈母笑”地看着总司被拖走的身影的青登,默默地于心中重述了一遍总司方才对他说的这番话。
一道道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坚定眸光,从青登的眼瞳中绽放而出。
……
……
在总司因羞耻而通红着脸,以“手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肆意乱扭”的动作,跟着近藤他们一起跳多摩的舞时——
“……”冲田光面无表情地偷瞧正专心观看舞蹈的青登。
冲田光夫妇也有赴今夜的宴会,他们俩就正坐在青登、总司的不远处。
早在刚才,青登和总司说起悄悄话时,冲田光就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一般,表面上仍在不动声色地吃饭,实际上正不间断地朝青登他们投去打量的眼神。
因为冲田光的“偷窥”动作很隐晦,所以青登和总司一直没有发现有个对自家妹妹的前程很是担忧的人妻,一直在悄悄地关注他们俩……
在“偷窥”青登和总司时,冲田光的神情全程保持着平静、淡然的模样,没有半分异样,让人不知她究竟正在想些什么……
……
……
此时此刻——
江户,某地——
一对头戴斗笠、身着朴素服装的中年男女,站于一道十字路口的中央。
二人看样子约莫40岁出头的年纪。
男方身穿深蓝衣与黑袴,披着一件浅葱色的羽织,左腰间佩着造型普通的长短二刀,没有蓄须的清秀脸庞挂着不少沧桑的痕迹。
没留月代头、只编了个工整发髻的头发乌黑浓密,只有两鬓略有些花白。
皮肤偏白,明明已经到了容易长赘肉、容易大腹便便的年纪,却有着一副颀长的身躯。
总体而言,是一名外表没啥亮眼之处的中年男子——此男身上唯一勉强算得上是亮眼……或者说是值得一提的地方,就只有他的右臂。
中年男子的整条右臂像是被火烤焦了一样,肌肤颜色呈十分诡异的焦黑色。
反倒是正与这名中年男性并肩而立的中年妇女,其容貌有着相当多的值得详细说道的地方。
这位中年妇女是名副其实的“美妇人”、“成熟、娇艳的人妻”。
明亮的眸子宛如夏夜的繁星。
鼻梁俊秀挺拔。
小巧玲珑的嘴唇,流露着娇艳欲滴的红润色彩。
肌肤白皙得恰到好处。多白一分显得病态,多黑一分美艳受损。
近乎全黑的青丝,绾成象征人妻的丸髻。
个头在这个时代的女性中还算过得去,换算成现代地球的长度单位,这位美妇人的身高约在1米55左右。
尽管眼角、嘴角等地方,已经长出了象征岁月痕迹的细小皱纹,但风韵犹存。
毋庸置疑——这位美妇人年轻时,一定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除了容貌之外,美妇人的身段也极好。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浴衣,腰间所系的宽大白色腰带勒至南半球的下端。
紧贴身体的轻薄布料,以及这条凸显了某物存在感的腰带,将,极大地衬现了美妇人充满致命魅力的骄人身材。
一言以蔽之——是位容貌与气质皆洋溢着成熟的魅力,对继承了魏武遗风的男子们,有着极强吸引力的美艳妇女。
“啧……这里究竟是哪里啊?”美妇人将脑袋上的斗笠稍稍抬高,环视四周。
“等等……我看看地图……”中年男子将手探进两襟内,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十分袖珍的地图,“嗯……这里……这里应该是……武内町。然后……往前走是崇町,往右边走是原町……”
“你的这张老地图靠谱吗?”美妇人双手叉腰,没好气道,“我们一直都是沿着你的这张地图行动的,结果还是迷路了。”
“应该……靠谱吧。”中年男子心虚地挠了挠头发,“这张地图是我10年前买的。短短10年的功夫,江户的街景应该不至于有太多、太大的变化。”
说完,中年男子将脸埋得离手中的地图更近了一些。潜心研究地图。
“啧……现在夜深人静的,街上连鬼影都没有一只,想问路都找不到人……”美妇人无奈地叹了声气,然后放下叉腰的双手,面带追忆之色地扫视周围的街景,“话说回来……我们以前似乎来过这里,我对这附近有印象。”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座吴服店,那个地方曾是一座点心铺,然后那边本没有那么宽的道路……江户变化真大啊,感觉都已经变成一座陌生的新城市了。”
“哈哈哈,仔细一想,我们真是好久没来江户了呢。”
“嗯,是啊。”露出浅笑的中年男人,轻声附和。
“等参加完近藤勇的婚礼,我们在江户多住上几天吧?”美妇人提议。
“可以啊。”中年男人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呢。”
“哈哈哈,瞧!我说得不错吧?这个地方常有旅人经过!在这守株待兔准没错!”
倏忽间,一道沙哑、粗蛮的大喝,从中年男女的身前传来。
中年男女淡定地循声扬起视线,便见4名腰间佩刀、穿着肮脏衣物的浪人,大摇大摆地向他们大步走来。
领头之人,是一个身上有着不少赘肉、正冲中年男女露出狞笑的壮汉。
“你们两个听好了!”
壮汉神气十足地嚷道。
“吾等乃攘夷志士!正为实现‘攘夷’的大业而四处奔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吾等不强求尔等也像我们一样抛头颅洒热血,只希望能出些钱粮物资,资助一下……”
“江户和京都一样乱呢。”
壮汉的“慷慨陈词”才刚起了个头,就被美妇人以平静的口吻打断。
“我还以为江户作为江户幕府的中心,治安能稍好一些呢……想不到连江户也有这么多以‘攘夷’之名,行犯罪之实的渣滓。”
“什么?”听到美妇人称他们为渣滓,壮汉先是一怔,紧接着双目猛地瞪圆,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腰间的佩刀。
壮汉的右掌刚碰到佩刀的刀柄——
“吵死人了……”
中年男人稍稍抬高笠沿,用平静得用“盯”这个字眼来形容都显得太过激烈而不当的眼神,看了那名壮汉一眼。
接下来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壮汉的身上。
“唔……!”
壮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双腿像失去骨头了一样,在挣扎了几下后整个人以面朝下的姿势瘫伏在地,身子微微抽搐。
“喂!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
“是发羊角疯了吗?”
……
壮汉的那3名同伴,连忙慌张地将壮汉给扶起来,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他并没有发什么羊角疯。”
中年男子一边收起手里的地图,一边淡淡道。
“他只是被我的‘势’给震晕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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