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仿佛直视深渊
“你也知道，即使是虫化状态，我们在太空中也支撑不了多久。我命人打开所有军舰的防御装置，但依旧无济于事，那些家伙的攻击能完全无视防护层，进而伤到我们。”
“所以我让一部分未受到攻击的军舰迅速撤离待命，其余人等，留下与我一同应战。”
说到这里，他眼中透出几分愤怒，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可我小估了他们的实力。”
“那些异族中，有精神力极强的家伙，它爆发的精神威压覆盖范围非常广，让除我以外的所有军雌全都失去战斗力。其余异族们一拥而上，我拼尽全力才逃出来，但也受了重伤……”
琉斯陷入回忆，神情很是痛苦。
我紧了紧拳头，眸色暗沉。
如果琉斯没有B级精神力，多半也是活不下来的。
这一战斗，少说损失了几万军雌，更不要说军舰都被击毁那么多。
简直就是屠杀。
我走到琉斯面前，半蹲下身，把手放在他膝盖上，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不会怪你的。”
我抬手摸着他的脸，感觉有点凉，想了想继续道：“你当时的决断是正确的，那种极端情况下，留下再多的人也没用。你保护了他们，不是吗？”
琉斯目光纠结地低头：“这些年来，我在战场上见过的尸体无数，但没有哪次像这么惨烈，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我理解你的心情。”
我起身轻轻抱住他，心中同样悲伤。
不只是那些军雌，我还差点失去琉斯。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对我来讲，考验着实有些太大了。
放开他后，我在一旁坐下。
琉斯继续说道：“那些攻击军舰的家伙，驾驶着机甲，用着我从未见过的武器，只一下，就能将百米宽厚的金属整齐切割开。”
“就像一把刀，但没有实质，应该是某种能量的聚合体。”
我知道琉斯想表达什么，那武器是类似于激光刀之类的东西，通过聚合能量，达成恐怖的切割效果。
但一下就能把如此庞大的军舰劈成两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简直像一个人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干翻一艘轮船，结果真的一只手就给掀翻了。
我思索片刻道：“驾驶机甲的人，有两种可能。一是异虫，二是反叛的虫族。从你的描述来看，第一种有更大的可能性。”
会是泰诺那些人吗？
近一年没有任何消息，一上来就憋个大招也不是不可能。
泰诺完全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联络方式，我不仅找不到他不说，连他们在筹谋什么都不清楚。
这件事就像块巨石一样压在我心里，令我时常感到不安。
琉斯：“是异虫的话，就说明他们与异族有合作，打算一同进攻虫族吗？”
“大概率是的，对了……”我想到脑内声音这件事，问：“你对虫神了解多少？”
“虫神？”
“对，虫族有能够跟虫神沟通之类的人存在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发现了什么？”
我只好把听到的声音，与异族跟我说过的话告诉琉斯。
他听了后眉头皱的很深，“我一直以为虫神只是虫族的信仰，毕竟谁也没见过。但听你这么说，怎么好像真的存在？”
听他这语气，是真的不知道。
我摆摆手道：“可能只是我被精神攻击后产生的幻觉吧。”
神明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
我之前居然还向它祈祷过，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不知为何，才刚喝完水不久的我居然感觉有点口干，转头朝琉斯问：“你渴不渴，我去接两杯水来。”
“好。”
我起身，步子才刚迈出，就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抹曾令我恐惧的昏暗光线从头顶落下，飞速覆盖一切。
周身的一切迅速氧化、扭曲、变形，最终化为无数细散的尘埃漂浮在空中。
我大惊失色，回头望去，已经粉化的凳子上哪儿还有琉斯的影子。
一切都变得灰扑扑、雾蒙蒙的，令我看不真切。
「我的子民啊……」
又是那个声音，这次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望去，下一瞬，被眼中景象彻底惊呆在原地。
只见浩瀚无际的太空中，一只身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虫子，正用那双堪比星球般大小的金绿色眼睛，注视着我。
一瞬间，我想到了曾经杀死并吞吃掉的异兽，与我的同学芬尼恩。
他们都有一双金绿色的眼睛。
回想起芬尼恩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捉摸不透的眼神，我内心不由升起一股恐惧。
眼前的眼睛比其更加恐怖，虹膜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凸起的地方就像山脉般蜿蜒崎岖，无数条深深的沟壑中间，瞳孔竖立，里面漆黑一片，好似吞噬一切的深渊之口，连光线都照不进去。
只有纯粹的黑暗。
我使劲儿掐了大腿一把，试图让疼痛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可眼前一切并未消失，还是那么的真实。
我不由颤抖着声音开口询问：“你是谁？”
它没有回答我，就只是注视着我，从天空之上、从数光年外、从无数星辰中！
“诺庆，你怎么了？”
琉斯声音传来，周围一切再度退去，所有异常再度消失。
我回头看着琉斯，他眼底担忧之色尽显。
看来我又回到现实了。
我心有余悸地问：“我刚刚做了什么？”
“你在看天花板，然后问它‘你是谁’。”
原来我做的一切别人都能看见，却唯独看不见我眼里的东西。
我不由再度怀疑自己是否大脑损伤，产生了不可逆的后果。
“你状态看上去很不好，还是我去接水吧，你靠着椅子先睡一会儿。”
“……好吧。”
我听从琉斯的建议，过去坐下，揉着太阳穴。
我感觉精神确实变得很不好，尤其是在接二连三遭遇这种诡异的事后，简直是在告诉我，我已经成了一个精神病似的。
怎么办？回虫族治疗一下？
不会被当成研究对象，把大脑拆开研究吧？
“水来了，喝点吧。”
琉斯走来，递给我一杯水。
我接过后喝了几口，口渴得到些许缓解。
放下杯子时，我说了一句谢谢。
琉斯些许诧异地笑道：“没必要这么生分吧？”
“这不是生分。”我抬头一笑：“这是对他人劳动力的一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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