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其道而行
身穿八卦道袍的男人通过不规则孔洞，爬出瘴气四溢的地宫。
左手捂着胸膛，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抖落拂尘沾染的灰尘，瞬移至可以观瞧，同时远离地宫的山坡。
须弥戒指中召出七根焚香。
三根九转焚香，敬献三清……四根幽冥香，祭奠逝去的同伴。
“牧道友……周道友，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家中有娇妻，还有尚未离开襁褓的幼女……”卓九秋点燃两个香炉，嘴里念念有词。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临阵脱逃。
被坑的道友……某些能幸存，某些断送了前程。
修炼得来的满身本事，只有在陷入绝境时，方会显露锋芒。
命格是否硬朗，并不足以决定生死……
如果有得选，他更希望周琳能活着走出地宫……牧阳的命格太硬，平生仅见。
……
牧阳浑身都是胆。
未曾放开缠绕右手的一丈青毒蛇，径奔口出狂言的家伙。
他倒要瞧瞧，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身体前冲裹挟的风，冲散了由瘴气构成的幻象。
空无一物，心生百态。
讲话者酷似宁王，又有点像晋王……甚至，还有一点像……周琳！
貌似高人的卓九秋，迟迟没从壁画层下来。
黑暗犹如一张罗网，罩住了通往光的方向。
幻象被冲破，右手抓住的毒蛇，重又变回宝剑形态。
五尺青锋，幽绿如洗，所有光线皆不可渗透……
卓九秋的话，潜藏在水面下，于识海中回响。
黄泉二字，读起来不祥。
“既然你克主，”牧阳竖起黄泉剑，桃花眼绽放精光，“从此刻起，你就不叫黄泉了。”
识海中似乎出现一个声音，继而出现一句颇具诗意的成语。
剑起惊鸿。
“就叫你惊鸿，如何？”牧阳话音刚落，神奇到吓人的一幕发生。
黄泉剑变色了。
“这又不是地摊货……怎么还褪色了？”
目视五彩斑斓的剑身，震惊到无以复加。
古有孙悟空奋起如意金箍棒，今有我牧阳手持变色惊鸿剑。
难道……我就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
牧阳想到兴奋处，耍了个苍穹剑诀里的剑花。
回过神来，意识到无人赞赏。
突然，心境变得明清。
「卓九秋这个老六，特凉的跑了！我测！」
这是主角该拿的剧本，怎么跑到牛鼻子老神棍手里了？
牧阳本欲抱大腿，结果只能在这充满疯狂的王爷地宫，努力成为拯救灾厄的英雄。
英雄……
牧阳扫了一眼通往壁画层的阶梯，毅然向更黑暗处走去。
心里默诵，问候逃兵十八辈祖宗。
未曾谋面的卓九秋的子女，未曾荣登名单。
无论卓九秋有多大罪过，都与他们无关。
除非，株连九族。
这像是宁王会做的事。
……
马里奥拯救公主，青铜五小强勇闯黄道十二宫……牧阳只是屏幕外的玩家或看客。
或许会热血上涌，终归只是数字代码和影像动漫。
与己无关。
拯救不知去向的周琳，致令时间纵向流淌的速度，在感知中变得极快。
脚步稍迟慢，便觉心里的压力像即将爆开的高压锅。
可是越急着前往地宫下一层，便越迷失在无边的黑暗……
地面上的五角星刻痕，不仅是前世红心象征，也是牧阳用惊鸿剑做的标记。
旁边的“正”字，则是代表原地兜圈的次数。
牧阳收起惊鸿剑，看着歪歪扭扭的正，意识到必须慢下来。
越求快越慢……
不知创造出相对论的爱因斯坦，会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小伙子，你愿不愿意助本王成仙……本王可以赐你一世荣华，还有数不尽的美女。”
牧阳又一次看到黑蟒袍。
周琳的脸庞，线条变得更加硬朗。
愈加流利的话语……难辨雌雄的音色。
真实与幻梦叠加，交织成难以分辨的画面。
牧阳挺直腰杆，惊觉自己比身材魁梧的“宁王”还要高大。
气场全开，仿佛整座地宫都是为他而建。
牧阳满面从容：“稍等，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
“何事？”
“你是大周的宁王，世人已不知你的相貌。
我抢了你的地宫，成仙的不就是我了吗？”
牧阳举起惊鸿剑，意欲斩杀视线中的幻象。
“宁王”呆立当场。
身形变得虚幻，从牧阳眼前消失不见。
牧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连接壁画层的楼梯口。
毫不犹豫回到壁画层。
卓九秋果然跑了！
周琳失踪不是幻象……仿若人间蒸发。
牧阳自认绝非独当一面的全才，至少目前，还没完全摆脱前世躺平一派的顽强作风。
既然无法凭借聪明的脑瓜破解迷局，倒不如充分利用自身能力……
环顾壁画层，视线锁定因山体崩塌而碎裂的将军俑。
剑芒闪过，一分为二。
历史的厚重感，带着独属于将军的果决，潜入了牧阳识海。
对宁王无限信任……还有明知不可为，不得不为之，名为忠义的悲壮……
石像中的将军万夫不当，跟错了人，落得个抱憾终生的下场。
长剑再起……另一段残片式的记忆涌入识海。
他与将军是故交，身具通天彻地之能，决绝挥舞宝剑，斩下了伙伴首级。
引颈自刎，为神话画上句点。
两位本该名垂青史的强者和将军，因王者幻梦，沦为可怜的牺牲品。
牧阳怒从心中起，暗骂道：
“我测你的码。这些有权势的古人，整天做春秋大梦，就不能整点正能量？！”
再次回到二层地宫。
墙壁上奇特的纹饰，仿佛网站测试压力的图案。
盯着它们看，只觉目眩神迷。
幻象没再出现。
牧阳原地转了个圈，环顾第二层地宫。
裴明的死，绝不只是赎罪那么简单。
从他那儿捕获的技能中，除了吓人的婴孩进补法……还有对法阵的深入研究。
仅有的两层地宫，只有疯狂的白日梦壁画，以及制造无穷幻梦的鬼画符。
除此以外，只有战功卓著的将军，和对他痛下杀手的同伴。
周琳可能逃离了地宫，可是概率远低于卓九秋临阵脱逃。
如果他们都逃了，只余一人在宁王陵寝。
这种想法太疯狂，会让牧阳认为自己没朋友。
他毅然走向墙上的鬼画符，仿佛那面墙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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