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尾蝶

　　古漠然唇角嚼着狡黠的微笑，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苏敏愣愣看着他，不知所谓。

“想清楚了？”古漠然笑。

“什……什么？”苏敏明知故问，这一瞬间的变故，让她忽然发觉，原来早间的少年早已走远，她心底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眼前的这个萧浩然了。

不知怎地，苏敏忽然想起慕容枭在电话里讲的，古漠然还不错。

脸上立时腾地一红。

古漠然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夜晚的气氛格外温馨，连呼吸似乎都带着香甜的味道。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食堂里……”苏敏尴尬地赶紧别开话题，随便找了个由头。

“没什么。”古漠然淡淡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他故意拉长了话语，颔首低低笑着看她。

苏敏的脸越来越红，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推拒这种尴尬。

“所以……什么？”她慌忙别开头，像是一只慌不择路的小鹿，贸然闯入森林里。

“所以，我恰好出现了。”

一席话明里暗里都无不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暧昧，一向不擅长此道的苏敏憋红了脸，愣是被古漠然盯着良久，实在受不住，赶紧别过头，慌忙道：“那个……古漠然，夜太深了，你先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古漠然低低一笑，也没有立即起身，“苏敏，你可真不够意思，我今天救了你，怎么的，也该把我列入你的朋友行列了吧。”

“啊？”完全不知道古漠然在说什么和什么，苏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下次，叫我漠然。”

也不等苏敏回答，古漠然就淡笑着转身了。

今夜的月色，实在是万分的美妙。

“鸡尾酒节？”苏敏听到消息的时候，哑然失笑。

这年头，果然做生意的人已经做疯了头，没有节可过，非要捏个节出来。

“你要去吗？”古漠然拿过苏敏手中包装精致的请柬，微微蹙眉。

自从上次食堂袭击事件之后，楚水瑶等人在学校凭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东方涑到底动用了怎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这一帮富家子弟，苏敏不知道，也不想问，只知道再之后的之后，楚水瑶远远看见自己，都会绕道而行。

东方涑的手段，想来是雷厉风行的。

而古漠然的脾气，自然也不是盖的。

更奇怪的是，萧浩然也消失了很久，没有主动来联系她。不知为什么，苏敏心中有点堵，这一堵，便不想自己主动联系萧浩然了，于是，那些纷纷扰扰，该散不散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至于南宫茉，苏敏再也没有见到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韩落。

想起韩落，苏敏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的，凉凉的，像是干涸的水滴留下的印记。

只是古漠然最近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倒是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苏敏不自觉唇角微扬，其实这个家伙，虽然脾气很坏，却是个好人。

“假面舞会，听上去挺有意思的。”苏敏拿过请柬，抚过请柬上淡淡的金边银色面具的图样。

“那到时，我带你去吧。”几乎是毋庸置疑的口气。

苏敏闻言，微微一愣，一时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妥，便点了点头。

“哎呦，这是苏敏大小姐啊。”东方涑好死不死，突然造访，吓了苏敏一跳。

看见苏敏坐在原本专属于太子党的休息室里，东方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压抑，反而是冲着古漠然挑挑眉，半是揶揄半是调笑的表情，看得苏敏心里有点发毛。

“这不是一年一度的假面舞会吗？”东方涑的目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了，“漠然，你要带苏敏去？”

“恩。”古漠然点了点头。

“你确定？”看见古漠然难得郑重的表情，东方涑脸上调笑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点凝重，“你……可想清楚了？”

“怎么？”苏敏有些不解，看见东方涑表情的变化，心底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没，没什么。”东方涑收到古漠然飞过来的眼刀，立即闭了嘴。

“没事了，你不是还有课吗？”古漠然好意提醒道。

看见古漠然一向冰山般的脸，忽然流露出一种类似于温柔的表情，东方涑惊叫起来。

“哎呦喂，我这是要吓了我24K镀金的狗眼啊。”

“咳咳。”古漠然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

而苏敏则是赶紧起身道别，看慌张的模样，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漠然，你真的……想清楚了？”看着苏敏渐渐缩小的背影，东方涑收起脸上惯有的玩笑般的笑容，“这个坑，阿辰跳过，阿落虽然没明说，可我觉着，他也跳过，你……真的要参一脚？”

古漠然瞥了东方涑一眼，纠正道：“你错了，不是参一脚，是要完完全全地得到。”

仿佛晴天一道霹雳，东方涑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古漠然，“你……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分外值得回忆的好事，古漠然微笑地眯起了眼睛，“真的要说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母亲……”东方涑的话没有讲完，古漠然的脸却一瞬间降了一百摄氏度。　

“我会防着她的。”古漠然转过头，伸手握住了东方涑的肩膀，“阿涑，请你帮助我。”

没有想到古漠然竟然真的是认真的，东方涑只觉得脑子震得厉害，直到好半天，神思回到了身体里，这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舞会上，华丽低调的音乐，透着一股慵懒而奢靡的味道，灯光打得很有情调，若有若无之间，尽是彼此的难以言喻的暧昧。

说是假面，其实，相熟的人们并不难从那半张面具下认出到底是谁。所以，当古漠然携着苏敏出场的时候，全场有一刹那小小的安静。

东方涑在一旁微微的叹气。漠然，这一次，你是不是……冲动了一点？然而，他终究也没有把这个句子说出口。假面舞会，不过是一场借着鸡尾酒的名义，给各位年轻的富豪千金举办的一场联谊会，参加者一般是单身，如果有了男女朋友却也想来凑热闹的，在出场时便会携着自己的伴侣出场，一来避免一会儿因为其他异性的不知情导致的尴尬，二来也可以尽情娱乐。

古家是大家，在场的名媛千金有一大半都是仰慕着他去的，此时，却在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正名之前，携女眷出场，令人咋舌的程度，可想而知。

震惊，只是一瞬间，主持人立即调笑了两句，DJ换了曲子，大家才复又重新投入了舞会的气氛。因为假面，尽管彼此知道是谁，按照规矩，却是不能在此时说破的。想要搭讪的众人也只好将千百个问题吞进肚子里，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对璧人从眼前若无其事的走过。

苏敏今日穿的是一件黑色小礼服，纤腰宽摆的设计透着小女生的风范，脖子上还系着一朵黑色的羽毛绒花，衬得脸上半片蝴蝶面具更加具有诱惑性。苏敏的脖子很好看，长长的，有一种天鹅的美感，雪白的肌肤与黑色的丝绒相互辉映，越发显得高贵迷人。

那一刻的东方涑有些怔忪，哪怕是几年前的南宫茉，也不见得有苏敏今日这般高贵逼人。若不是早知她的身份背景，此时只怕要觉得是哪家富豪贵族的名门千金了。

古漠然很满意自己亲手挑选的这一套装扮，眼光在淡淡扫过全场之后，总是时不时看一看苏敏，想盯着她，却又害怕唐突了佳人，只好找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逗着她说话，这样才好正大光明地看着她。

古漠然的面具，是半片爵士的脸，原本脸部线条硬朗的他，遮了半边脸，更显得俊美异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邪气的诱惑。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苏敏，佳人完全不解风情，一双眼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偶尔抿一口桌上的鸡尾酒。

人的好奇心，果然是强大的。

一曲舞曲完毕，宴会上的人们三三两两，看似有意无意地经过古漠然和苏敏的桌子，更有甚者，上前同古漠然搭讪，绕着圈子询问他与苏敏的关系。

古漠然果然也是个谈判桌上的高手，每句话只说了七分，另外三分由得众人混乱猜测，自己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淡笑看着苏敏。在场都是明眼人，一瞧古漠然那张万年冰块脸上居然溢出了温柔的表情，自然心领神会，知趣散去。只是他始终不肯透露苏敏的真实身份背景，不由让在场众人遐想翩翩，究竟是哪家小姐这样的好手段，居然降服了这尊冰山。苏敏笑而不语，看着这些人或诧异或艳羡或妒忌的目光，不知怎地，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悲哀来。

古漠然如此备受关注，不过因着他雄厚的家世和一张蛊惑人心的面皮罢了。

说长相优势，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只是出了长相之外，只怕更多的是他的家世。在场的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关心他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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