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尾蝶3
一叠声的连问，将叶蕊逼得连连后退，她提出挑战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比眼前这个女人更优秀罢了。
看着叶蕊仍然一副死拼到底的模样，苏敏无奈摇了摇头。
“叶小姐，我想，在你爱一个人之前，要先明白爱情的意义。也许你真的比我优秀，甚至比每一个跟古漠然在一起的女人优秀，可是，你要明白，古漠然会喜欢谁，会爱上谁，根据的是他自己的喜好。你也许会赢得亚洲小姐甚至世界小姐的称号，你也许是樱野公认的校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那只不过是那些专家学者，根据他们自己认为优秀的标准，选拔出来的人。这些标准，并不是古漠然的标准啊。更何况，最优秀又如何？如果一个人只是因为你的优秀而爱上你，那么，当比你更好的人出现了，你又该怎么办？”
仿佛扑面而来的一阵清风，苏敏一席淡淡的话语，将在场所有的人吹醒，竟然有人忍不住鼓起掌来。
面具下古漠然的脸，浮出淡淡的微笑。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
睿智，而不是风采。
东方涑站在舞池里微微扬着头，看见苏敏方才说话的模样，竟觉得不输于任何大家闺秀，甚至……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优秀。
许多人都在爱情的迷局里迷了路，殊不知在真正的爱情面前，容貌，家世，一切都是浮云。但凡有这些因素存在的，都不是真正的爱情。是啊，即便你是世界小姐又怎样呢?那只不过是根据别人的标准选拔出来的美女，而并不是自己的。
对面的韩落此时别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站在古漠然身边的苏敏，特别的刺眼。
掌声渐渐弱了下来，叶蕊已经完全失了气势，两眼空洞地看着古漠然，满面的不甘，死死拽住古漠然的袖子。
就在主持人准备再度开始舞会的时候，一阵响亮清脆的掌声响起，在寂静的舞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两道颀长的身影在舞池深处亮了起来，稍前的那一位举着双手，清脆的掌声噼啪的传开，别有一番气势，锐气逼人。稍后的那一位则是温润如玉，走起路来行如松柏，很容易让人想到谦谦君子。
当舞池的灯光终于耀亮了来人的面庞时，所有人不由大吃一惊。
慕容枭身后跟着萧浩然，两个人没有戴任何面具或者装饰，只是穿着十分熨帖的正装，阔步走来。
慕容枭眼神深邃地看向苏敏，唇角嚼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连同着他本身散发出来的三分邪气，当场将在场的女士们迷地神魂颠倒。
叶蕊在一边冷笑，古漠然冷冷瞥了来人一眼，不屑转过头去。
主持人清了清喉咙，重新转回全场人的注意力。
“那个……下面，我们要开始今晚的特别项目，心有灵犀！”
一听到心有灵犀，许多熟知鸡尾酒舞会的男女生开始兴奋得尖叫起来。
韩落和古漠然几乎同时脸色黯了黯，不约而同朝萧浩然望去。
萧浩辰神色有些颓废，在看见萧浩然的一瞬间，怒气莫名从心中升起。
左凌风冷眼瞧着这一切，忽然觉得，特别可笑。
不待众人反应，苏敏忽然从座位站起来，向主持人走去。
“不好意思，在游戏之前，我可不可以，送一首歌，给我的一位朋友。”
“当然当然。”方才苏敏与叶蕊对峙的场景，作为一向见风使舵的主持人，自然心知肚明，无论眼前这位大小姐是什么来头，一定是不能得罪的。
听到送歌，韩落心下不自主颤了颤。
还记得那个灯火辉煌的夜晚，也曾有人站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他一手——分手快乐。
苏敏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走向乐队，跟乐队的指挥耳语了几句，折身走回舞台。
优雅的旋律悠然响起，带着一丝落寞和伤感，苏敏淡淡开了口。
“时间它一声不吭，仿佛停顿，我不睡但是也不困，爱原本应该能和被爱对等，你说那怎么可能？我太过天真。”
仿佛被雷震到一般，萧浩然长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为的小妹妹。
苏敏微眯了眼，黑色的礼服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落寞的色彩，低迷的声线，一低再低，低到仿佛喃喃自语。
“当你在我额头轻轻一吻，我竟然会哭得像个小女生。”
时光无限倒回，依稀还见得，那个单纯的，只会围着自己喊哥哥的小女生，用一双闪亮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眼睛看着自己。竟然……
萧浩然一时间，只剩下沉默。
“你说我的付出让你于心不忍，那个时候，我恨你是一个好人。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
“幸福的人都睡的好安稳，寂寞太会见缝插针，我拿什么来和它抗衡？”
如泣如诉的大提琴，与苏敏哀婉游转的歌声此起彼伏，蝴蝶面具下的面孔，淡淡垂下纤长的眉睫。
如同所有人都瞧不见昏暗灯光下，古漠然的表情，也没有人看得清，苏敏脸上的落寞。
“放眼望去是座空城，没有一个怀抱可投奔。”
韩落终于笑了，这首歌，并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苏敏自己，这是她自己，送给自己的歌。只是那低迷声线下清丽的容颜，那淡淡的寂寞和忧伤，如此让人伤怀彷徨。
“世界都熄了灯，只剩我亮起一盏黯淡的灵魂。天亮以后忘记，昨夜重逢有多冷。”
一滴泪，并不显眼，顺着眉睫低落下来，闪亮的面具恰好遮住了这淡淡的容光，苏敏清丽淡雅的嗓音，略带疲惫和倦怠，众人心里皆是一动，被这种痴念而不得的情感。
慕容枭依旧保持着脸上那副微笑，目光却并不在苏敏身上，只是淡淡扫过全场，寻找自己的目标。
余音渺渺飘散，回味悠长的忧伤似薄纱，烟笼雾绕，在舞池上空久久弥散不掉。
“好啦，感谢这位小姐为我们大家带来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下面，我们将进入今晚最惊心，最动魄的部分——心有灵犀！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会儿请我们今天在场的女士们，站在舞池的右边，男士们站在左边，以中间这条银线为基准，然后，我们会有五分钟的黑灯时间，黑灯时间哦——”
主持人故作神秘拉长了话语，让底下的男男女女雀跃不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这五分钟，会发生什么呢？你会不会找到和你心有灵犀的另一半呢？”
主持人一抬手，游戏开始了。
原本昏暗的灯火一下子变得昼亮，工作人员也各自带着假面领着舞池里的众人按照游戏的规定，在舞池的边缘站好。当身穿燕尾服的男侍从和身着深红色旗袍的女侍者走向古漠然和苏敏的时候，各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一对，该不该邀请入游戏。
苏敏看也不看古漠然，兀自起身，很是顺从地跟着女侍从走到了舞池的另一边。
古漠然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当他抬眼看向韩落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早已进入舞池里站好。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紧张。
苏敏，你说，我们谁会是胜者呢？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五分钟。
叶蕊早就找好位置，站在苏敏背后紧紧盯着她。一般女士们都会尽量往线的前面站，生怕自己看中的王子离自己太远，一会儿等熄灯之后，距离一长，便容易出差错。而苏敏则是一个劲儿往后走，几乎站到了离对面舞池最远的地方。
“啪！”的一声，灯熄了。
全场开始兴奋的尖叫，紧接着，混乱而嘈杂的声音渐次响起。
“你踩到我的裙子了……”
“不要推我啊！”
“谁，这是谁啊！”
“亲爱滴，你在哪里？”
“色狼，非礼啊！
嘈杂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喊古漠然韩落的名字，还有人惊声尖叫着慕容枭，场面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灯亮了起来。
很快，听见无数男女惊叫起来，嘴里说着同一个词儿。
“怎么是你！”
“漠然，你看，和你最有缘分的人，还是我。”叶蕊一脸欣喜地捉着古漠然的袖子，在方才黑暗的片刻，她拼命地往苏敏的方向挤，好在苏敏站的位置本来就没有人想要去，紧接着，便被拽入一个温实的怀抱里——那是属于古漠然的味道，她认得他专用的香水的味道。
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天使都在绕着她旋转。
然而很快，来人便确认了她不是，在黑暗中一把将她推开，她死死拽住来人的袖子，借助着身后推推搡搡的人群的力量，硬是没有放手，也没有让他摆脱自己的纠缠。
灯亮以后，古漠然几乎是以一种嫌恶的表情，甩开了叶蕊拽住的自己的袖子，猛一抬头，竟看见离自己半步也不到的韩落站在自己对面，身后紧随的，是萧浩辰。
三个男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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