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里运粮大名府5
叶典史先是一愣,然后两眼兴奋的闪闪放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亭做粮长,无论是催缴粮食,还是护送粮食,其起到的作用,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如今他主动自告奋勇,这让叶典史如何不兴奋,就连下一步催收粮食,也基本有了保证。
“当然是真的。”
陈原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我这就给你写护贴。”
叶典史兴奋地站起来,扭头吩咐衙役准备笔墨等。
“亭儿不可。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去?”
李本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做粮长收缴粮食,还要押运粮食,到处都要求爷爷告奶奶,各个关卡,各处环节,不知有多少难事,他怎么能忍心让才十五岁的儿子去?
他走过来拉着父亲道:“父亲,你先这里歇息一下。”
说着话,他拉过一张条凳,扶着父亲坐下。
这边招手喊过他的二叔李来。
这个时候,他比父亲更适合做粮长的道理,他越讲,他父亲就会越自责,还不如让二叔跟父亲讲个明白。
李来满脸疑惑过来之后,李亭道:“二叔,我想来想去,若是做这粮长,则是非我不可。由我出面,催缴粮食,众人畏惧我之名,一定能缴纳的快很多。一路押运船只,所遇障碍,由我出面,好过我父亲出面。就是有危险,我也一定保证平平安安的回来。”
李来一下听明白了,李亭之意,他出面去办粮长之事,要远强过他的父亲。
李来欣慰的笑起来,拍拍李亭的肩膀道:“好亭儿,你长大了,我去劝你的父亲。”
这时,他的母亲二婶都从房子里哭哭啼啼的出来,李亭一旁拉过二婶也是先劝一番,让二婶再去劝他的母亲。
这边厢,叶典史已经将护贴写好,李亭接过护贴,然后在空白的地方,又填上自己的信息,这个是做黄册的基础资料。
叶典史原以为李亭会让他写,然后他按上手印即可。没想到,这个李亭,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写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叶典史心里暗惊:这个李亭可不简单啊,他可不是只有一身蛮力之人。
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能写能算的最起码都算是技术人才。
叶典史暗暗佩服,这个李亭厉害。
写完护贴,李亭再次来到父母身前,“扑通”一声,李亭结结实实地跪倒在地。
“父亲,母亲,孩儿这去做粮长。孩儿保证,定能平安去,平安回来!”
李本长叹一口气道:“亭儿,委屈你了。”
他的母亲李郭氏急忙进屋,颤抖着拿出一个蓝布包裹,上面已经被泪水打的湿漉一片,颤抖的交到李亭手里道:“亭儿,在外你可要照看好自己。”
李亭看着母亲,一边说着,眼泪始终不停地流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微微一笑道:“母亲,你忘了,我是禹王爷保佑之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李郭氏脸上终于浮出一点笑容道:“正是,我家亭儿那是禹王爷保佑之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李亭接过包裹,斜跨胸前,再次跟父母叩头。
他心里暗暗想着:将来一定不能让父母再这样替他担心,自己不能光有蛮力,自己以后一定要有不让父母担心的资本,免的他们天天担惊受怕。
下定决心,李亭已经不再家里再待下去,催缴粮食,也是重要的一环,如今,他就得去通知各个里长甲首。
李亭准备完毕,站起身来,径直朝西边的马棚走去。
刚走两步,眼睛余光中,看到叶典史跑到柿子树下,正兴奋地和金捕头兴奋地说着什么。
他凝望着两人,冷冷地说道。
“我家一人受伤,你们全家都会受伤,我们李桥有一人死,你们整个家族都会被灭!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说完话,李亭扭转身再次往马棚走去。高高的背影,依旧带着无限的杀气。
叶典史拿着手里的护贴,猛然感觉好像抓了一条毒蛇般。他看着护贴,紧皱眉头,长叹一声,看向一旁的金捕头。
金捕头低下头去,始终不看叶典史的眼睛,只是不停擦拭着还流着血的嘴角。
“各位官老爷,既然我儿已经答应做粮长,你们可以走了吧。”
李本终于说出话来,尽管他明显还是害怕,可是说出话来,终究有了要赶人的意思。
“今日之事,哎,我们走吧。”
叶典史刚刚开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金捕头这时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叶典史不再多说什么,一挥手,带着半院子的公差,起身离去。
李亭来到拴马桩前,解开马缰绳,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青鬃马“希律律”一声长啸。
叶典史金捕头带着人已经走到院子大门口,金捕头回身一看,只见李亭骑在青鬃马上,
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拿着刚才从他身边抢过来的雁翎刀,他擎刀在手,上下打量一番,嘴角露出微微笑容,“刷”地一声,将雁翎刀插入悬挂在腰间的黑色刀鞘内。
李亭双手再拉马缰绳,战马踏踏踏踏,开始缓缓走动起来。
金捕头感觉身后似乎起了一股冷风般,随时会将自己包裹起来。他面目慌张起来,脚步加快,飞也似的向外飞跑而去。
在其身后那些衙役们更是慌张的跟着金捕头逃命般的跑出了院子。
……
从这一天开始,李亭就没再进家,骑着他的青鬃马,在西华县各地,到处去见里长甲首,说话也不客气,要他们尽快完成漕粮的任务。
因为有了李亭像一个幽灵般四处游荡,再加上他的威名甚重,西华的征收竟异常顺利。
十多天时间,黑豆就收上来有四五万石。
小麦实在是没有,就是掘地三尺,也难挖出几斗。后来,开封府竟直接来了公文,今年只要黑豆完成量即可。
李亭大为欣喜,直叹西华百姓算是躲过一劫。
叶典史告诉他,则是现在清兵已经到了通州附近,军粮缺的厉害,这才有了这里的幸运。
事不宜迟,那就得马上启运。
九月二十五,贾鲁河畔,白雾弥漫,水汽氤氲。
一支长长的船队,隐隐约约出现在河面之上。
知道这船队就要出发,无数人家都来送别,神情都是极度伤感,有些妇女还哭了出来。
在黑压压的人群一角,李亭同样也是与家人话别。道别之后,堂弟李玉将青鬃马牵回去。李亭又将父亲二叔李玉等几个男的拉在一起,让他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将个人安危放在首位,钱财之物不必太看重。
说完之后,李亭才与家人挥手告别。
家人走远,李亭这才扭头来到河岸边,刚要登船,一个公差来找李亭,说是叶典史要宴请所有粮长,就在他的大船之上。
叶典史是整个船队的运粮官,身穿一身明亮的官服,笑语盈盈地迎着各位粮长到大船之上。
看到李亭过来,叶典史笑脸如同加了蜜糖一般,透出万分的甜蜜,过来拉着李亭的手道:“李公子,近日辛苦啦,等下要好好喝两杯。”
李亭也微微一笑,拱手道:“叶典史太客气了。”
两人客气说笑着,叶典史亲自将李亭送进船舱,然后再下船到岸边迎客。
船舱很大,犹如一个大大的房间一般。中间一个巨大的圆桌,已经摆上丰盛的酒宴。鸡鸭鱼肉,干果蜜饯,时令蔬果,应有尽有。
李亭看了一眼,已经有16个粮长就坐。
最近这段时间,他到处征粮,很多粮长都要靠他的威名,因此纷纷站起来,客气着让李亭就坐。
李亭笑着跟众人点头示意,却径直来到一个角落里一个黑瘦的小伙子高鹏身旁。
高鹏跟大多数粮长不同,他只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佣人,对其主人可谓忠心耿耿。粮长就派到他主人头上,那户主人消息灵通,竟乘船连夜跑了,留下一个偌大的宅院给高鹏看管。
叶典史直接拉高鹏做了粮长,也就是靠着李亭的帮忙,他勉强将征粮任务完成。
他对李亭一直感恩不已,一口一个李公子,丝毫不敢不敬。
李亭看高鹏,做事很是本分,吩咐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也是很喜欢,因此坐到他身旁。
今年的粮长,基本都是西华的有钱人家,有免除部分钱粮的老秀才乔涵远,有在周口集市开有两个铁铺的张铁锤,有篾匠老柳等等。要么耕田很多,要么能做点什么生意之类。
高鹏这个寒酸小子,基本都没什么人理睬。
见李亭过来,高鹏激动的两眼泛光,立马站起身,用衣袖帮李亭擦拭好椅子,才有些结巴地对李亭说道:“李,李公子,您坐。”
李亭微微一笑,拉着高鹏一起坐下。
高鹏不敢坐,非要等李亭坐下,他才一脸得意的坐下。
这时,他感觉,整个圆桌,似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再无刚才的蔑视或者视而不见的感觉。
这让高鹏很是受用。
李亭坐下之后,稍稍寒暄之后,就很少说话,一直静静地听大家闲聊。
这时候,大家还在谈征粮轶事,还有谈些往年粮长的悲惨往事。
外面,雾气渐渐散去,惨白的太阳悄悄探出头。
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船队已经没有走,酒宴也没开始。
他们这个圆桌,也只剩下3个空位。
有人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铁匠张铁锤猛然高声道:“他们两个忙什么呢?让叶典史苦等到这般时分,实在是过分。”
一旁的篾匠老柳打趣道:“竟让老张如此久等,那才是过分呢,等下老张用铁锤也好教训教训他们三个。”
张铁锤笑道:“铁锤哪有你的篾刀好用啊,篾刀锋利,刀背还可以砸人。”
一旁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秀才乔涵远却没有笑,
他扭头看着张铁锤和老柳肃然道:“莫要胡说八道。你们可知道这两个粮长是谁吗?”
就连李亭也是一愣,他想起来,西华竟有三个粮长从未求过自己,自己也未曾见过他们。
老张不在乎的喊道:“乔秀才,他们和我们一样是粮长,有什么可怕的,看你的样子,似乎他们很了不起一样。”
乔涵远一副惊讶的模样道:“你们真不知道他们吗?”
老张老柳还有大多粮长都有些纳闷,甚至李亭也是有些懵懂。他毕竟不常走动,年纪小,对于很多事并不了然。
看着众人迷惘的神情,乔涵远顿了一下,接着轻声道:“还是提前告诉你们吧,若是得罪了他们三个,只怕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这时,高鹏悄悄地轻声问道:“他们两个可是梁高达与郑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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