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扳手腕

　　“切……”“神经病……”“哈哈哈哈……”

　　各种各样的反应袭向小白，车厢中又热闹起来，但是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我敢！”

　　小白循声看去，一个和他年龄相仿，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应战了，他挽起袖子，朝小白走来，“我敢和你扳手腕。”

　　“好！”小白哈哈大笑，他拎着鲁旦的衣领，把他移动到过道中，让那小伙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胜负？”

　　小伙子评估了一下小白的体魄，“三局两胜吧。”

　　“好！”

　　看到真形成了一个赛局，那些本来不屑一顾的人顿时围了过来，把他们的卡座围了个密不通风，布诗厌恶地皱起眉，盛颜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鲁旦由于体格不行，已经被挤到了外围，好在他个子够高，还能看到那两个在桌面上两扎处握在一起的大手。

　　“开始！”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哄笑一声，那两个人立刻摽上了劲儿。

　　虎头虎脑小伙子脸很快变得通红，他努起眼，喷着鼻息，全身都在向左倾斜，唯有胳膊丝毫没有移动。

　　“走你，”小白玩够了，手一压，小伙子的手背一下子碰到了桌板上，“来，第二局。”

　　那小伙子看起来有点懵，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晃了一下，好像刚才打滑了一样，“等等。”他站起来，转了转手腕，又做了一下扩胸运动，这才坐下来，又握住了小白的手。这次，小白没有任何犹豫，一下把他的手压了下去，人群这才发出了一阵喝彩声。

　　“还有谁？”小白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一时之间，没人应战，人们互相怂恿着，但就是没人站出来。

　　“我来试试。”一个中年汉子从第二层挤了进来，他貌不惊人，身高中等，偏瘦，和刚才那个小伙子比起来整整小了一个号，大家用各种方言发出不信任的声音。

　　“大叔，来，坐，坐。”小白礼貌地邀请道。

　　“小伙子，我有个要求，你要是不同意，咱们也就不用比了。”中年汉子说。

　　“大叔，你说。”

　　“咱们改一下，比赛扳大拇哥。”

　　这有什么区别？“没问题。”

　　盛颜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中年人，她掏出通讯仪，在上面查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坐好，小白看到大叔四指紧扣，大拇哥微弯，朝他伸来，小白学着他的样子，两人的拇指勾到了一起。

　　“准备了，”大叔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开始！”

　　小白立刻觉得自己的拇指好像被一个起重机挂钩勾着一样，那大叔的拇指刚劲有力，小白以前没试过用这种手势掰腕子，只觉得单位面积上受力比握手时大上了数十倍，他一个不防，手腕顿时朝自己右边斜下去。

　　观众发出一声惊讶地呼唤，布诗这时来了劲头，他静静有味地看着眼前的局面，甚至还轻轻鼓了一下掌。

　　小白的手腕距离桌面只剩一扎高，他开始用力，稳住了局面，那大叔没有一击毙命，也是一愣，开始蓄力，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二举功成。小白只见那大叔的手长得蹊跷，他的手腕很粗，和大臂一样粗，所以虽然看起来偏瘦，但实际上腕子的骨骼、肌肉力量远超常人，尤为不同的是，他的拇指即粗且长，和食指差不多长，粗却有食指的两倍，这显然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遇到专业的了。小白见猎心喜，那大叔二次发力，可是非但没有二举功成，还被小白慢慢拉着，返回了初始位置，观众们又鼓噪起来，布诗失去了兴趣，扭头看向车窗外。

　　至此，小白已经一鼓作气，再而强，他又一次发力，三而胜，把大叔的手勾到了自己左边的桌子上。

　　“大叔，佩服佩服，”小白真心地说，“再来一局？”

　　“不用了，刚才我已经尽全力了。”大叔站了起来，“小伙子，天生神力啊。咱们大可国有个扳拇指大战，你可以去参加一下。”

　　“还有这种比赛？”小白第一次听说。

　　“是的，”盛颜突然插话了，她长得美，很多人本来都偷偷地注意着她，一听她开口，都看向了她，“而且这位大叔可不是普通人，他已经连赢了三届大可国扳拇指大赛冠军了。”

　　人群发出一片惊讶的声音，小白心想果不其然，不单是练过的，还是国内冠军，对付普通人，他从来不需要用力，刚才可确确实实用上了一些力气，看来凡人通过锻炼，也能取得不小的成就，小白敬佩地看向那个冠军大叔。

　　“姑娘快别说了，”大叔好脾气地笑着，“我刚输给这个第一次扳拇指的小伙子，还好意思称什么冠军。”

　　“大叔确实好样的，”小白竖起了大拇指，“我不过仗着年轻而已。”

　　“年轻人有本事，还能这么谦虚，不容易。”大叔也冲小白竖了下大拇指，朝人群外挤出，人们自动给他让了个通道。

　　“还有谁？”小白喊了一嗓子。

　　“连冠军都赢不了你，谁还和你比啊。”大家笑着，纷纷散场离开。鲁旦快被人们挤成肉饼了，他终于松散了，坐回座位，长出了一口气。

　　“鲁旦，咱们来一次？”小白意犹未尽。

　　“算了，谢谢你看得起我。”小白拿起了穆旦诗集，继续看了起来。

　　“喂，小白脸，来一次？”

　　布诗鄙视地看向鲁旦，“我是一个刺客，从不用蛮力，用比就比剑。”

　　“我没剑，比剑还是你行。你剑行了吧。”小白无聊地反击他。

　　盛颜噗嗤笑了，“幼稚。”

　　幼稚的结果，是大家都有些无聊。盛颜开始织百花毯，布诗看着窗外发呆，鲁旦看书，小白干脆趴桌上睡起了觉。

　　终于转完两次车，四人带着行李一下车，蓦的觉得周围的气温低了不少。北凉郡地处大可国东北，现在地面上又是冬天，即使在这地下，温度依然很不舒适，虽然北凉郡地下庇护所的房子中都通了暖气，但这是战争时期，资源还没多到给地下庇护所的室外都通上暖气，四人穿得不厚，精神都为之一振，长时间坐车带来的懒散和疲倦倒是散去了很多。

　　鲁旦老马识途，带着大家朝沿着长长的通道朝右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左边出现了一扇大铁门，虚掩着，两边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大兵，“你们干什么？”

　　“兵大哥，我们要上去。”鲁旦升起了他那人畜无害的笑脸，“我记得前几天这个出口还没人看守。”

　　“外面多了一个天之国据点，出口附近时不时会有天之国飞船出没，这个出口禁行了。”大兵多看了盛颜一眼。

　　“啊，兵哥，我女朋友还在外面，我要上去救她，”鲁旦有些傻眼，“通融一下吧，我们的安危自负。”

　　“不行，有命令……”

　　布诗迅速出手，两记手刀，那两个大兵一软，靠着墙滑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盛颜瞪了布诗一眼。

　　“没事，他们只是晕了。”布诗不耐烦地推开铁门，朝前走去。

　　“这家伙，比我还鲁莽，”小白看着布诗的背影，“不过，我喜欢。”

　　通道呈三十度向上延伸，灯光昏暗，温度比地下庇护所又低了几度，盛颜接下围在腰上的百花毯，裹到了肩膀上，鲁旦早有准备，拿出了两个长斗篷，递给盛颜一个，自己披上一个，他没给布诗和小白，那两人看起来也不需要。

　　有细细的风从上面传来，四人来到通道口，出口前倒是没站岗的，但是锁将军把着门，布诗利落地出剑，锁将军放弃职责，掉落地上，布诗推开门，一阵冷空气袭来，血红色的天空和大地出现在眼前。

　　四人站在大门口，看着地面上的世界。

　　比起地下那些九年甚至出生在地下、永远没有见过地上世界的人来说，他们四个算是常常出来的了，但是每次出来，这个真正的、更广阔的世界还是会带给他们震撼。地下庇护所也是个世界，不能说它不是，否则这对下面那些人不公平，但是它有一个重要的缺陷，没有连着天空。天空外，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尽管天空为他们带来了天之国的飞船，差点毁灭了这个世界，但他们毕竟抵抗住了，而且局势正在好转，一旦他们真正熬过了这次浩劫，跳跃式发展的文明必将会使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恐惧和乐观两种情绪前所未有的交杂、纠结，地下的知识分子们每天都在讨论这些事情，这种讨论也在民间蔓延开来。

　　日月同天已经九年了，地面上昼夜的区别比地下更小，无非是晚上更暗红一些，白天更明黄一些，远处的大树扭曲得如同最恐怖的梦魇，野生的花草越来越像外星生物，其中一些确实是天之国带来的，而且它们不仅仅来自天之国，还来自天之国占领的很多世界，地球越来越像一个宇宙的生态园。

　　鲁旦领头，四人朝西北方向行去，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盛颜会注意路边的每一朵花，加以采摘，不过冬天能开的花太少了，而且有些花儿她也不知道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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