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热闹是他们的

　　鲁旦笑眯眯地啜了一口酒，掌握比别人更多的资讯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微醺的感觉，再配上一碗酒，这种感觉就更好了。盛颜和依依都睁大眼睛，重新认识了小白，老乔头也是心中一震，见到太子也不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话又说回来，一个太子又岂能和翁家军军主、地球联盟盟主的公子相比呢？

　　布诗哼了一声，又灌了一口酒。

　　“完全没惹麻烦，”鲁旦接上了东方百行的话，“小白帮大忙了，我们能坚持到东方队长来救，全靠小白和布诗。”

　　布诗站了起来，“我喝好了，出去一下。”他不等别人答话，转身朝外走去。

　　“他就这个脾气，”盛颜歉意地说，“我去看看。”

　　“咦，这就有些奇怪了，”小白目光灼灼地看着盛颜，“他是你什么人，需要你为他道歉？”

　　“人家姑娘关心一下朋友，就你多嘴，”东方百行瞪了一眼小白，“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大家一笑置之。盛颜离开山洞，山风立刻袭击了她，在温暖的山洞待了一会儿，本来已经习惯了的山风显得更凌厉，盛颜把百花毯裹得紧了一些，朝站在紫藤架下的布诗走去。

　　“你不冷吗？”盛颜站在布诗的身旁，布诗一身白色的长衫，在山风中鼓荡起来，好像一个风帆一样，“你们这些男孩儿，怎么好像都不怕冷？我妈妈说，年轻时不注意，老了会得关节炎的。”

　　这个话题太突兀了，布诗突然有了想笑的感觉，他笑了出来，“你看看这世界，你看着这个末世，我们刚刚和外星人打了一架，还差点通通挂掉，你现在却在和我说关节炎的事情，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活到得关节炎的年纪。”

　　“真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没死呢？”盛颜笑道，“不管到时候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只要得了关节炎，就是会难受，尤其是寒冷潮湿的时候。”

　　似乎说得也对。布诗无可反驳，“你怎么也出来了？”

　　“来看看你，”不知什么时候，盛颜又在头上插了一朵紫藤花，在温泉水汽和紫藤花的映衬之下，她美丽得很神奇，布诗只看了她一眼，心跳就加快了，“你不喜欢热闹吗？”

　　“我不习惯热闹，”布诗扭头看了一眼山洞，有笑声从山洞中传出，“热闹是他们的，从来不属于我。”

　　“这是一个刺客的自我修养吧，”盛颜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太喜欢热闹。”

　　“为什么？一个治疗者在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他们欢迎的是我的能力，并不是我本身，”山风大了些，盛颜头上的紫藤花却怎么也吹不落，她的花瓶在哪里？布诗情不自禁地想，“我每参与一次热闹，热闹后的寂寞就令我难受多一分，所以我现在没那么喜欢热闹了。”

　　“你也是个奇怪的人。”布诗道，“我和你不同，越热闹，我就觉得越寂寞，好像那些热闹都飘在我的头顶之上，冷冷地嘲笑着我，笑我的不合群，笑我的形影相吊，茕茕独立。我很不喜欢被嘲笑，所以选择了寂寞，寂寞不会嘲笑我，因为寂寞没有小我，没有小团体。在寂寞中，每个人都能延展到整个宇宙，那里容不下无聊的情绪。”

　　“说得真好，”盛颜出神地看着布诗，他描述的那个世界令她迷失了好一阵子，“寂寞有那么好吗？我不喜欢热闹，但也不喜欢寂寞，寂寞时，我总要找一些事情做，比如绣百花毯，好让自己脑子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

　　“那也是一种寂寞，寂寞有时候就是空空的，有时候好像有些什么，但到了最后，还是空空的，”布诗突然有些冲动地看着盛颜，“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生活的吗？”

　　“怎么？”

　　“向死而生，不要奔跑。”

　　“向死而生，不要奔跑，”盛颜慢慢地品味着这句话，“听起来好悲伤，又好平静。”

　　“这就是生活的寂寞，”布诗目光又落向了远山，和远山之外，“和寂寞的生活。慢慢地走过，不喜也不悲，花开时看花，不赞。花落时踩泥，不悲。”布诗暗暗想到，我怎么和她说了这么多，但是说出这些话，对着她说出这些话，令他心中很舒服。

　　“你真有趣。”盛颜身子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激动，也许身子还没好利索吧，“你是要走了吗？”

　　“恩，任务完成了。我是个刺客，任务完成了，就该走了，”布诗决定问一句话，问这句话时，他不敢看盛颜。“你走吗？”

　　“走！”盛颜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自己早已下过了决心，不禁脸一红。

　　“你的花瓶呢？”

　　“不知道呢，可能丢在对面山腰了吧。”

　　“找找去？”

　　“找找去。”

　　两人相视一笑，头也不回，朝山下走去。

　　“他们走了。”鲁旦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

　　“这就走了，”小白腾地站了起来，“我还没和盛颜道别呢。一定是那个小白脸拉着盛颜姑娘走的，没礼貌，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说一声。”

　　“小少主，我看人家盛颜姑娘可不在乎你道不道别，”东方百行瞥斜了小白一眼，“说起来，点点呢？你们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

　　“她被槟榔大将抓走了。”小白一想，东方大叔说得也不错，不甘地坐了回去。

　　“什么！”这下轮到东方百行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快说！”

　　“别急，大叔，你急也没用，反正你打不过槟榔。”小白又拿了一块腊肉，啃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东方百行怒喝道，“以前你只是淘气，没这么不懂事，点点被天之国大将抓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喝？”

　　“放心吧，大叔，我告诉过苏情阿姨了，她已经去了，”小白看东方百行生气了，放下了手中的肉，“点点应该没事儿的。”

　　东方百行放松了一些，但他依然没有坐下去，“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苏情现在没了她的母舰，实力大打折扣，何况，她闯到了天之国总基地，还是十分危险的。不行，我现在就要向军主禀报此事，你和我一起去，路上把详情好好给我说说。大哥，事情紧急，我们就先告辞了，改天我带好酒来看你。”

　　老乔头急忙站了起来，“大事要紧，你们赶快去吧。”

　　东方百行拱了拱手，拉着小白朝外走去，小白抓了一块肉，朝着鲁旦和依依做了个鬼脸，被带着破空而去。

　　“都走了。爹爹，你也和我们去地下庇护所吧，这里虽然没有天之国基地了，毕竟还是不安全。”依依拉着老乔头的胳膊，摇晃着央求道。

　　“是啊，乔大叔，”鲁旦道，“这次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东方大叔，恐怕我们和依依都遭毒手了。天之国这一战损失了一个大队和两个大队长，肯定会过来报复的，到时候，我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快点走吧。”老乔头心情猛地黯淡下来，他又用力地抽起了烟斗。

　　“爹爹，我说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乔大叔，你就算为了依依，也还是下去躲躲吧。”

　　“罢了罢了，”老乔头叹口气，“人老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主了，和你们走吧。”

　　一对情侣大喜，他们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当下说走就走。鲁旦和依依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当然是喜气洋洋，老乔头眼看又要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心下黯然，每走几步，总要流连一下，好在那对小年轻正你侬我侬，也走得不紧不慢，一老两少在这赤红的大山中，走成了三个符号。

　　苏情化身一艘银色大舰，朝南封上空飞去，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可笼罩一座小山。天之国小队长的化身飞船和大可国战机差不多大，中队长化身飞船和大可国轰炸机相仿，大队长化身飞船比得上大可国最重型的运输机了。再朝上，百甲长的化身飞船大小媲美一艘驱逐舰，千甲长化身飞船庞大如航母，至于大将的化身，地球上没有类似军用机舰可比，或可比作一个航母战斗编队。至于大将的母舰，那真是遮天蔽日，无边无垠了，倒是庄子心中的大鹏庶可比拟。

　　苏情嫁给孔峰，投入大可国地球英雄联盟，震惊了天之国高层，在天然长老的强烈干预下，苏情遗失了她的母舰，只身脱离，这使她的能力大为削弱，但是，天之国总基地的层层防御对她来说，依然如若无物。

　　苏情闯过攻击生物体的黄色光幕，然后化为人形，穿过攻击装甲单元的红色光幕，庞大的天之国舰队出现在她面前。以千甲长为中心，银色亮芒分别连接三个百甲长，每个百甲长再分别连接三个大队长，大队长连接三个中队长，中队长连接三个小队长，小队长由基础战士拱卫相连，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战斗、防御单元，攻守互助，彼此守望。像这样的战斗单元，数以百计，全部由槟榔大将的母舰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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