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如失忆

他们到达云家老宅之时，人还没来齐，而且距离会议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云迹星就带郁如先去跟香卉蕴、云仲和还有云问之跟前问候了一声，而后带她去凌爷爷那看病。

  凌爷爷就住在云家老宅，云家人特意分了个院子给他住。他算是云家人的私人大夫，家中世代子孙都学中医，从上个世纪起，他家的人就开始为云家人治病。

  那会他们家还不是专门给云家人看病的，只是跟云家相识而已，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为了寻求庇护，他们家成了云家的专属大夫。

  不过现在不是旧社会，即便他们家族是云家的家族大夫，用不着只守着云家过日子，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他们家就开了一个中医馆给人看病。

  医馆被经营得很好，非常有名，总有许多达官贵人慕名前去看病。但无论是谁去看病，只要云家人同一时间出了事，优先考虑的都是云家人，除非对方是对国家有重要意义的人，这不仅仅是信守祖上定下来的契约，也是回报云家人的恩情。

  上个世纪社会动荡不安，云家护住了凌家，新世纪社会安稳但因形势的特殊，云家再救了凌家一次。

  因某些崇洋媚外的汉奸存在，中医受到严重打压，凌家医馆早些年遭人匿名疯狂举报。若不是云家在背后疏通关系，打点一切，现在凌家或许已经家破人亡，家里面大半人都去局里蹲了。

  凌泗海是个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太极练功服，满头银发，所有头发都被他拢起来束在头顶，用一支木簪盘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他不仅是一个长头发的老人，还是个长胡子的老人，他那稀疏的白胡子垂到了胸前的位置，须髯若神。

  他正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喝茶，他的二女二男四个孩子在旁边围着一个土灶面前站立。有的在给灶口添柴，有的手上抓了一大把干荷叶在整理，他就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忙活。

  云迹星牵着郁如的手上前跟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带她在凌泗海身边坐下。

  “凌爷爷，这个是我未婚妻，您还记得吗？”

  凌泗海笑着点头，用他那不标准还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回应道：“记得啊，我每个人都记得，这个是郁如，小如，对吧？。”

  他打量着郁如，接着道：“嗯……小如，你这脸色怎么好像变差了?干什么了？”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云迹星。

  云迹星立刻回话，“凌爷爷，阿如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晚上睡不好，吃饭也没胃口，基本都没怎么吃。”

  “噢……”凌泗海微微颔首，又去看自己子女那边，见他们那忙的活没问题，他将脑袋转了回来，“那这样不行，小如，你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郁如立即伸手，将胳膊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看看啊，好好看看，怎么一个事儿。”

  凌泗海给郁如把完脉，又去看她的咽喉，摸她的脖子。

  一切检查完毕，他看着郁如和云迹星二人开口问道：“小如之前看过大夫吗？看了，又是去哪看的?”

  “有看过。”云迹星点头，一手往裤子口袋摸去，将手机给摸出来放在了桌上，“凌爷爷，阿如之前找了卫德良爷爷看，开的药方我手机也有记，您要看看吗？”

  “看看吧。”

  云迹星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从里面找到记着郁如用药记录和针灸记录的文件，把手机双手递到了凌泗海面前。

  凌泗海接过手机，凑近它仔细阅读完上面的文字一遍，将手机还给了云迹星。

  “卫德良他还是挺有能耐的，开的这个方子可以，照着吃能把人治好个九九十十，差不多了。”

  闻言，云迹星有点焦虑，他身体往前倾斜，迫切地询问道：“可是凌爷爷，阿如现在好像回到了没有吃药之前的状态，这该怎么办？”

  “因为小如这个病是心病啊，心病还需心药医，她心里要是想不开，那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吃了药还是会跟最开始那样的。”凌泗海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罢，他的目光聚焦到郁如身上。

  “小如啊，刚刚我给你看了，你不是嘴巴不会说话，你是心不会说。这样，我有个办法能让你马上开心起来，但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就是呢，我给你扎几针，帮你把那些不好的记忆都丢掉，只留下好的，这样子你就没有烦心事了，你就可以开心了。你看怎么样？”

  郁如看着凌泗海，面上犹豫。

  在她沉默的时间里，云迹星问道：“凌爷爷，这个丢掉记忆，不会把对职业技能的记忆丢掉吧?会不会忘掉不该忘的人?”

  凌泗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会，就把不好的记忆丢掉，但是，有的人或物跟那段不好记忆相连比较紧，肯定多多少少是会有点变不清楚的，但是绝对不影响正常生活。”

  解释完，他看向郁如再次问道：“怎么样啊小如，你想不想丢掉那些坏记忆?”

  郁如摇头，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丢掉记忆。

  “不想啊，那……那就喝药吧，喝了药，先吃饭睡觉。气血不足就很容易这样精神恍惚，不吃饭不睡觉那肯定不行的，精神就越来越差咯。”

  凌泗海随即看向自己的子女喊话道：“烟萝，筠柏，去配点安神平郁的药拿过来！配那个神仙抚神汤。”

  被叫到的凌烟萝和凌筠柏应了声，马上放下手中拿着的东西，跟另两位没被吩咐到的兄弟姐妹招呼了一声，就往院子里的某间屋子走。

  凌泗海看着他们的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想，他跟云迹星说道：“小渊，你也跟他们去配药。”

  “噢，好。”

  云迹星点点头，他先起身走到郁如身边说了句“我很快回来”，然后才快步去追赶凌烟萝和凌筠柏。

  他跟两位长辈进了院子里专门建的药房。

  进入药房，凌筠柏道：“烟萝，你把话跟小渊说了，我去配药。”

  “好，你去吧。”

  凌烟萝点点头，而后领着云迹星在药房内的椅子坐下。

  “小渊，咱们爸特意让你过来，其实就是想我们偷偷告诉你点事。”

  云迹星预感不妙，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了裤子，“烟萝姨，您说，我都听着。”

  “就是啊……”凌烟萝往凌筠柏那看了一眼，“你要娶的那个老婆，小如，是吧?”

  “对。”云迹星点头，“姓郁，郁郁葱葱，单名一个如字，如意。”

  “她情况挺严重的，现在看着还好，但实际上就是吊着一口气在，随时出事。真是造孽咯，这么大个好闺女，还这么年轻。”凌烟萝叹了口气。

  “神仙抚神汤这个东西，你凌爷爷一般不会开的，要开都是给一些准备要死的人开，上一次开这个药，就是给一个下定决心要死的人开。哎呀，我给你说，那个也是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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