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可以回去？！我的心怦怦直跳，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甚至试图在这里住下，可是竟然有了回去的办法，我不由惊喜万分。原来我内心深处还是想回去的，在外的凶险我已尝透，与其让纣王分神照顾我，不如我回到他的身边，共同面对未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才发现之前的我有多自私。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活下去，不管是出于对历史的畏惧，还是出于自身的懦弱。

“我去告诉子启！”既然要走，当然要共同进退。我不由自主地想让微子启和我一起回去。

“你觉得现在的他会和你一起回去么？”鄞淡淡道，“回去做个无名无份的王爷还是在这里做个首领？”

我停住了脚步，自从微子启掌握了权力，似乎我也没有时间和他多说说话，即使如今的他真的变了，我也要负相当一部分责任……所以若说瞒着他回去，只怕我会恨自己。于是我又迈开了脚步：“没关系，我有分寸。”想了想，我又回过头，把洪儿交给他：“若我有个万一，麻烦你带着孩子出去，把他交给如今的大王！”想想如今我竟要堤防一个我信任的人，我心中也是苦涩万分。只是在知道能回去的情况下若我回不去，我怕我不会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随遇而安；只能把孩子交给纣王，好歹有他有父亲庇护。只是郊儿……我心中一酸，将眼泪压了回去，走向大殿。

“一定不负所托。”鄞没有再阻止我，但我听到他微微一叹，几乎细不可闻。

“姐姐，你来了！”微子启俨然已是真正的首领，在大殿里与族里的长老相谈甚欢。卢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族里的人思想比较单纯，所以也比较好控制，只是大大小小的事情依然不少，每日议事也花去不少时间。

那些族人看见我纷纷带着暧昧的笑容告辞，瞬时大殿里变得空荡荡的。

“姐姐是考虑好了么？”微子启神情兴奋得陌生，我心中微有些犹豫，开口竟变成了这样的话：“我已侍奉过伯邑考和你的哥哥，不应该也不愿再事第三人。你值得更好的姑娘用完全的真心待你。”

“姐姐……”微子启沉吟片刻道，“我本不愿逼你，可是我们在这里已经出不去了，你还想他们做什么？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好么？”

“我们相依为命不错，可是你早该成家了。姐姐带着洪儿也很好。”我顿了顿，“再说哪天万一机缘巧合，我们又可以回去……”

“原来姐姐心心念念仍想着回去！”微子启冷哼一声。

“姐姐以为我们回得去么？”微子启缓和了一些，轻叹道，“朝中老臣对王兄的所作所为早已不满，又出了嫂嫂假扮姐姐期间出的事情，相信很多人，包括王兄之前倚重的外臣飞廉恶米等人都对王兄有了异心。早有人传比干王叔迟早要取而代之，更有一帮老臣积极为我谋划，只可惜我志不在此。而姐姐回去了，会令王兄更加尴尬吧？”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孩子，短短一年，他却终究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他明里向我诉苦，实际上却是警告，我或者他回去了，帝辛的王位就更加不稳了。所以我所能选择的，不过是陪他留下来。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我硬着头皮，依然问了一句：“那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不愿跟我回去？”

“回去和王兄争夺王位么？”微子启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他抓住我的肩膀，凝视我良久，“姐姐，你的心里，真没有我半毫？”

我回视他：“我知你护我爱我，可你也知道，我只会伤你害你……”

“回答我！”微子启的眼里有些晶莹。

“我心里有你，但我从来只是把你当做弟弟。”我狠狠心，断然拒绝道。

“好！好！”微子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快得让我认为几乎错看了，“三日后我正式当首领，那也是我们大喜之日，你好好准备吧！”

“子启，你说过不会逼我！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从未想过，那个处处帮我温文尔雅的子启竟会变成这样。

“既然你心中无我，我又何须处处委屈自己迎合你？”他顿了顿，“本来我以为你喜欢的伯邑考，所以处处模仿他。可我毕竟和王兄留着一样的血，我的脾气自然也不会小。倒叫你失望了！”

我的确很失望，所以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发现鄞竟在神殿外抱着洪儿等着我，洪儿倒是很乖，不像郊儿整日哭闹。我接过熟睡的洪儿，鄞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那就明日或者后日？”

我怔了怔，才明白他听到了什么，所以把日子定在明后日。我感激一笑道：“走吧，先去见见神官大人。”

殊不知，微子启在殿内静静看着我们，眼中布满阴郁。

“你太莽撞，竟然说了那样的话。”鄞与我并肩而行，轻声细语道，“只怕这样一来，就没那么顺利了。你走不了还好，我只怕连我也走不了，这如何是好？”

我心中一怔，看他脸上还带着微笑，明显只是调侃我，不由放下心来道歉道：“是我莽撞了。”

“幸好你要去见神官，”鄞淡淡笑着，“回来去就向他示个好吧，我只会说神官控制了你的心神，让他好放心一些。正好神官也需要示弱一下。这无疑是个极好的台阶。”

“我觉得姑逢和神官，怎么会轻易交出权力呢？”虽然有些犹豫，我还是问了出来。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灯，岂会真的蛰伏不出？

“也许你走了，他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鄞若有所思道。

“难道他们要对付子启一个人？”我大惊，虽然子启已经变了，可我决不允许别人伤害他。

“你觉得，别人伤害得了他么？”鄞一脸好笑道，“你放心，你在的话绝对是个拖累。”

我隐隐觉得不妥，难道他们就是为了分散我们再各个击破？心下隐隐对鄞也有了些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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