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莉莉娅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廖凡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去！”廖凡抱着脑袋呲牙咧嘴的晃了晃，感觉脑袋里面进了水似的连脑浆子都在晃动。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廖凡拉开门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下。

  “哎呀！凡哥！吓死我了。”门外一个女生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跳到一边。廖凡被她整的愣了一下，却是前台文员肖霄这个小姑娘。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吃早餐没？”肖霄拍着胸口一迭声的道。

  廖凡不自禁的被那两只活泼跃动的兔子吸引了一下眼球。真是蔚为壮观啊！廖凡在心里叹息。

  肖霄是公司前台的同事，刚刚入职不到一个月，湖北人，大学应届毕业生，刚出校门就被介绍到公司。讲话细声细气的，很像日本某个动漫里的那个童颜啥的小女生。后来大家开玩笑的时候就叫她那个动漫人物名字-莉莉娅，肖霄也没反对。

  肖霄到公司上班的前一天下午，自己提着个手提箱独自往宿舍那边走。公司对员工是有单身公寓提供免费住宿的。

  廖凡刚好经过，看她左张右望的样子，知道她是不认识路了。办入职手续的时候，肖霄找办公室刘主任签字，廖凡当时正在主任办公室喝茶，对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有印象的。干脆主动帮她提着箱子一路送到宿舍，因此莉莉娅对廖凡明显比对其他人要亲近的多，加上廖凡一米八多的个头，刚毅又不失柔和的面庞，剑眉高挑，眼睛不是特别大，但是显得非常的有神，配上那根根直立的寸头，在哪里都显得卓尔不群。

  廖凡还没回答，莉莉娅狐疑的看着廖凡，“凡哥，你怎么啦？不舒服吗？眼睛红红的，嘴唇都开裂了。”说着就伸手探向廖凡额头，“烧不烧啊？”

  “嘿！嘿！嘿！”廖凡翻着白眼没好气的拍掉莉莉娅的手。“没事没事！没睡好。你这是干嘛咯，我还想在这眯会，你这一大早的在搞什么堂会？”

  “啊”莉莉娅回头看了下地面，一个蛮卡通的瓷杯摔得个四分五裂，一摊粉末飘着淡淡的香味。“没有啦！我想去泡杯咖啡，突然手机响了，一不小心没拿稳就这样咯。”莉莉娅咯咯笑着说道。

  “凡哥，我泡一杯咖啡给你尝尝撒，挺好喝的，你还没吃吧，早餐有帮你买哦，就是你常去的那家煎饼果子。”

  “哎哎哎！廖凡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不是以为长得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莉莉娅才来几天，天天给你一个人买早餐。都是革命同志，差别咋那么大呢？”门外传来一个很不爽的声音。

  不用想就是工程部的二货副部长到了，姓杨，杨帆，江城本地人，公司最年轻的中层干部，也是公司内跟廖凡臭味相投的死党之一。

  廖凡瞥了一眼从门外进来的杨大部长，一样的寸头却显得弱势了一点似的趴在脑门上，高鼻阔嘴，身材似乎比廖凡还要高大，皮肤特好，脸色白里透红的，只是感觉整个人风格不搭，有种莫名的喜感。

  “杨大部长啊！长得丑不关你的事，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廖凡掂起煎饼果子冲肖霄挤了下眼睛，“莉莉娅啊，咖啡就别泡了，给杨部长泡碗酸梅汤吧。”

  肖霄嘴比心快地应了声，回头看着杨部长，小心的问道：“杨部长，酸梅汤怎么泡啊，公司有这个东西吗？”

  “泡他个大头鬼”杨帆没好气的应到，转身走到打卡机前，摁下手指，“咦！迟到了？肖霄啊！你咋也不提醒一下我呢？”

  杨帆摇摇头突然说道：“话说肖霄啊，你是不是真看上咱们凡仔了？”老杨边说边往外走，在大门旁拧过身子冲肖霄一乐，“真喜欢下手就要快，那小子好多女孩子惦记着呢！”说着哈哈一笑出去了。

  肖霄茫然的站了一会才想起来碎片都还没清理呢，一朵桃花蓦然从颈边升腾起来。肖霄七手八脚的拿起扫帚，不知道想起什么，往会计室方向看去，“还好没人注意。”肖霄心想。

  廖凡所在单位全称“江城市兆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是某经济特区国有企业下属单位。来江城已经第四个年头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项目一期商品房马上要开始预售，廖凡他们这些开荒牛见证着公司的一路走到现在，真真是不容易。

  老总当年带着这几个兵从集团出发，手上就只有几百万的启动资金，扬言不需总部支持，要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在江城再打造一个新的集团公司。

  口号是喊出去了，当年一穷二白也是真的，老板亲自带团队找项目、谈判、找担保、签约、跑规划手续、融资、开发到现在准备预售，哪一趟不是浸满了所有人的心酸、汗水。主要班子成员个个身兼数职，直到去年才兵马强壮起来。杨帆就是那个时候进入公司的，跑规划、消防是一把好手，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和人，那段关键时间，公司几个酒林高手全部听他统一指挥，打了几场硬仗，办了实事，到现在项目顺顺利利、眼瞅着要到预售环节了，老杨也是功不可没。

  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奇怪，今天人呢？财务办公室最里面是部长间，廖凡的上司田部长就在那里办公，老田年纪大了，明年就可以申请退休了，现在大部分的事已经是廖凡他们在做，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有老田坐镇，大家做事感觉底气都比较足一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

  进门是两排六个卡位，那是是出纳员和会计的位置，后面有一张大点的办公桌，是廖凡日常办公的地方。

  廖凡拍拍额头，脑袋今天是指望不上了！都浆糊了。今天老田带着两个同事去集团学习去了，本来是廖凡带队的，老田临时说要回集团有点事，那也挺好。于姐休产假，小陈今天一早应该直接去税务局了。

  一阵脚步声从门前响起，不用细听就知道老板在其中，果然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小刘你通知下在江城的副部长以上干部十点来会议室开个临时会议。把营销中心方案给定了，二、三期规划方面的事情也要做个表决尽快报集团备案。”

  “好的姚总。”一个干练的声音响起，这是廖凡的另一个死党，办公室主任刘雄。一起从集团跟老板下放到江城搏命的兄弟之一。

  还好，两个议案都跟财务关系不大，附和一下就差不多了，希望老板今天别要财务数据，现在脑子根本就是被锈的死死的了。

  抓起煎饼果子狠狠啃一口，味还是那个味，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还是赶紧再看看财务数据吧，廖凡打出几张关键报表夹在笔记本里。在公司中层干部会议上，廖凡从来就没掉过链子，一部分是工作够上心，一部分是脑子不错，能够审时度势，最重要的还是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三、四年时间，从当年就只是老板的跟班跑腿小弟到现在能独掌一家一期就货值几十个亿项目的财务部第一顺位接班人，也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因为老田的年龄问题，集团前后派过两任接班人来进行考察，最后在跟他的较量中，廖凡每次都是稳稳占据上风。到如今，在集团和江城项目总的默认中，廖凡都将是老田退休后理所当然的接班人。

  廖凡天生对数字感兴趣，从小学开始，数学课就总是觉得那么美妙，当然很多时候课堂学习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的进度，但是那个时代人们还认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可能也让廖凡错过很多东西，不过还好也顺利地大学毕业了。

  廖凡刚把早餐盒扔到垃圾桶里，桌上电话叮铃铃的响起，廖凡抓起话筒习惯性的说道：“你好，财务部。”

  “小廖，你过来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公司一把手姚振业的声音。

  “好的姚总，马上到。”

  挂断电话，廖凡整理了一下思路，想了想老板可能想聊的话题，翻开笔记本，再瞄了眼几个关键数据，ok了，拿起笔记本往外走去，在仪表镜前把衣服拾掇了一下，搓搓脸颊，关门出去了。

  在姚振业门前停下，廖凡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姚总在里面招呼道。

  “姚总，您找我啊？”廖凡轻轻掩上大门。

  “嗯，来，坐。”姚总边说边往沙发接待区走去。

  “好的！”廖凡等姚总坐下，坐到下首的位置。

  现在虽然还是副手，但是毕竟是有野心要掌握公司财务大权的人，在保持对老板的尊敬的基础上，必须要展现出能独挡一面的大将风范。

  姚振业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很健壮，一看就是经常有锻炼。身高比廖凡略矮，大概也有175cm的个头，国字脸，浓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最近都还好吧，我怎么感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

  “是啊！您这趟首都之行前我不是去税务局搞那套学习去了吗？再加上您出去这段时间，可不是好久没见着咯！自从咱们从集团出来，好像这次还真是间隔最久的一次了。”

  姚总愣了下“是啊，这帮兄弟真是不容易啊！得，忙完预售，我给几个老兄弟庆功，都放长假，单独放，让你们都不要见面，哈哈哈！”“那感情好啊。”廖凡笑着应道。

  “喝什么茶？”姚总招呼道。

  “还是我来吧，您吃早餐了吧，吃了咱就喝点绿茶清清胃。”

  姚总手一挥“都行都行。”

  “一会要开个会，开完会我马上要赶去省里，有点事要去处理。”姚总丢了根烟给廖凡。“在这之前有件事比较棘手，事先跟你打个招呼。”

  廖凡嗯了一声，没抬头，把沏好的茶放到姚总面前。

  姚总扫了廖凡一眼，暗自点点头。深深吸了口烟，“钱部长早些天找我，集团遇到事了。”姚总停了一下“遇到什么事你也别去打听了，不过咱们从预售开始，三分之一的资金要流往集团。”

  “啥情况？死命令啊？您答应了？”

  “不然呢，我让老钱滚犊子去，结果集团董事长马上就找我喝茶了。”

  廖凡揉揉鼻子没吭气。

  “集团这趟事看来不小，如果不能安全着陆，江城也难独善其身啊！”

  “得！别人是杀鸡取卵，咱这连蛋花都还没成型……”廖凡苦笑着说。“老田呢，他知道了吗？”

  “这趟事我不准备让他参与了。老田如果知道了，就他那脾气！不把集团桌子给掀了哇！”姚总无奈的一笑。

  “我跟集团要了个调令，下周一老田就去集团财务部报到，集团财务副部长，明年他就在集团退休，也算对老田这几年两手空空的帮公司东拉西扯筹措资金，扛着公司走到今天所做的贡献做个补偿。”

  “可是……”

  “我知道的！”姚总挥挥手。“大家都舍不得，我能要来这个位子也算赶上了，之前集团是死不松口的，我想的是明年才让老田过去，这样在公司下半年一期项目的预售和二三期工程的一些重大节点大伙都能在现场。但是集团那边总敷衍我，这趟我把老田去集团作为附加条件提出来的，集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打铁要趁热嘛，下周一就让老田过去，这两天你们抓紧交接，财务部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必须扛起来！”

  说到这里姚总停下来，看着皱着眉头的廖凡，“有困难吗？”

  “不是！没困难。”廖凡赶紧说道：“只是有点突然。”

  姚总喝口茶。“让老田安安全全、风风光光的退休应该是江城所有老伙计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不是吗？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出岔子。老田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我来安排。”

  廖凡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样，能不能扛起来？”姚总笑眯眯地问道。

  廖凡往后一靠“老板，这么多年了，咱们啥时候考虑过能不能的问题哦，向来都是只要你下了决心，咱就拼了命往前冲就是了，这回虽然情况有点不同。不过还是那句话，死咱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廖凡顿了顿。

  “去去去！”姚总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吧，嗯，把刘雄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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