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红发少年
就在姜无渊满脸急促即将捏碎手中雷符时，一道剑芒从他手指上剑灵栖息的空间戒指中窜了出去。
嗖的一下，就把飞在空中的蛊虫削成了两半。
此情此景，霍陵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到一切发生前的那天中午，姜无渊去他家里吃午饭的场景。
同样是一道不算亮眼的光芒，姜无渊手中的那盏玻璃酒杯应声而碎，甚至在不知如何产生的火焰中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半晌，还是姜无渊率先放下吞星。
“..........我们谈谈？”
现在的姜无渊可顾不上跟突然苏醒的老师说话，主要是，想联系上霍陵一次实在是太难了——比抽时间跟自家老师聊天更难。
毕竟剑灵一直栖息在自己身边，至于霍陵嘛..........这小子撒手就没。
霍陵将刚刚展露无疑的神色重新收敛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姜无渊。
这副模样落在姜无渊眼中，无疑只会让他心中的愤怒不断加剧——对夜枭的愤怒。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霍陵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不说话后突然开口说话时嗓子留下的不适，“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霍陵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或许他的心中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他还想再听姜无渊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他一次。
“不是我亲手杀的..........但..........”
对于这个问题，姜无渊也微微敛眸。
他知道，自己没有对霍千山动手。
但霍千山为什么死呢？他姜无渊几乎能占据其中百分之五十的关系！
他完全说不出霍千山的死与自己毫无关联这种话啊。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那就是霍家祖上血脉里自带的因果了。
霍陵闻言，忽得笑了。
“这就足够了。”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让姜无渊有一瞬间的心悸。
但还没等他多说什么，霍陵就猛得抬头看向他：“跟我打一架吧？”
姜无渊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吞星。
老实说，他并不想跟霍陵刀兵相见。
“别犹豫。”霍陵好像看出姜无渊内心的不愿，但他并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你就把我当成夜枭的败类。”
“你.........”
姜无渊猛得皱起眉头，想让霍陵别说这种屁话，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霍陵迎面丢来的数百个巨大的火球。
实力得到充分提升的霍陵，早就不是几个月前的小武师了。
每个火球中蕴含的火之法则的雏形，甚至让姜无渊觉得心惊。
看来最开始那一下子，恐怕霍陵也未用尽全力吧？
也好，既然霍陵想打，那就打一场！
被霍陵这一手初露峥嵘的手段挑起了战意的姜无渊抬手挽了个剑花，对着眼前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球冲了上去。
那火焰滚烫炙热的温度，即便是姜无渊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鲜红如血，热浪漫天。
姜无渊没有留手，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铛铛铛铛’得将数百火球接连拍向远处。
有些用力稍大的时候，便直接把圆滚滚的火球从中间切成两半。
只是片刻功夫，数百火球就消失殆尽，霍陵也已经趁机准备好了下一个大招。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不远处长发少年在冲天火光中舞动的身影，那是他如今异常艳羡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只可惜，他已经被夜枭折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霍陵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火焰凝聚而成的凤凰虚影在他身后缓慢升腾壮大，直到最后几乎遮天蔽日，在天空中肆意翱翔。
一时间，连天边的云彩都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火凤笼罩之下，温度极速飙升。
姜无渊微微抬头看着那道天空中彻底凝结成型的凤凰虚影，眼底闪过一抹欣慰和惊艳。
——这自然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霍陵如今的实力都是靠生命力换来的，若是他知道，恐怕就是真正的想要一剑一剑把裴枫身上的肉给剜下来的心情了。
出于对霍陵的尊重，这看起来像是一招定胜负的绝技，让姜无渊不再有任何隐藏。
但他并未动用手中的剑。
只见少年在漫天火焰之下，缓缓抬起自己的左臂，周身萦绕的法则雏形奔涌沸腾。
紧接着，在霍陵操控火凤俯冲向他时，姜无渊猛然攥紧拳头。
嗡——
空间裂隙幽深不见底，它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嗜血狼王，一口就将天空那只火羽绚丽的火凤吞进了肚子里。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宇宙。
没有尽头，亦没有出口。
这就是——空间放逐！
轰——
无人可见之处，被放逐的空间之中，剑道法则的雏形肆意奔腾，眨眼间就把火凤的身上穿出无数血洞。
它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啼鸣，最后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消散。
霍陵在火凤消失时面色一白，但他死死咬紧牙关，把溢到喉咙口的鲜血咽了回去。
半晌，他看着对面持剑而立的姜无渊，缓缓道：“...你赢了。”
姜无渊没感受到任何获胜的喜悦，他只想走过去看看霍陵的受伤情况，然而霍陵却猛得向后撤了一步：“别过来！”
少年停住脚步，望着眼前仅仅几月不见却让他切身感受到什么是物是人非的友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不必了。”霍陵摇摇头，忽的，用他那双眼睛死死盯住姜无渊，“认真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夜枭的总部在..........嗬...........”
六个字一出口，一股钻心的剧痛直直贯穿霍陵的全身。
他知道，这是他体内的蛊毒被唤醒了。
曾经，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感知不到任何存在的蛊虫，如今，却正在他的身体里蚕食他的五脏六腑。
“霍陵！！”这次姜无渊是真的急了。
“不许..........过，过来...........要不然下辈子...........我就要，许愿，不当你兄弟了..........”
如此劲爆的誓言一时间竟真的劝住了姜无渊的脚步，不过他下一秒还是咬牙向前，一个闪身扶住了霍陵即将摔倒的身体：“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换来的线索！我要你活着，活着看我把夜枭............”彻底铲除啊..........
但姜无渊不知道的是，蛊虫已经被彻底唤醒，没有因为霍陵闭口不言就再次陷入沉睡的可能。
不过很显然霍陵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固执的继续道：“总部在..........联邦正东方向一座小岛上的秘境里...........咳咳.....嗬...........记住，不到.....圣者之上........一定不要去...........”
霍陵的额头浸出细密的汗水，或者说不止额头，他浑身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极致的痛苦让他连想要昏过去都做不到，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或许是回光返照，又或许是真的放下了。
霍陵忽的对姜无渊笑了起来，这笑容一如当年那个在野区门口跟姜无渊套近乎的肆意少年。
“都过去了...........”
原谅自己，原谅父亲，原谅祖辈，原谅那个跟霍家纠缠不清的姜无渊。
“...帮我们...报仇...”
前十八年人生一路辉煌灿烂高歌猛进的少年，最后倒在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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