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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锋芒


到得执法大殿,映入眼帘的是两名执法弟子分立左右两旁,一名枯瘦弟子跪伏于地面之上。

  但见刘寒锋来到,两名执法弟子赶忙拱手躬身,开口见礼道:“无一福源上清,弟子参拜师叔!”

  听得二人见礼之声,这枯瘦弟子瞬时亡魂大冒,斗若筛糠的转过身来,对着刘寒锋连连叩首道:“师叔恕罪,师叔恕罪……”

  不曾理会跪拜之人,只是朝着两名执法弟子一一点头回应过后,刘寒锋便径直往正中主位走去。

  正襟危坐,刘寒锋简单的看了一眼下跪之人,不觉间暗自疑惑起来,好似此人在哪儿见过一般,且越看越熟悉,未曾多想,刘寒锋拿起堂案上放置的枣木界方,开始郑重的向下拍去:“下跪何人?”

  闻听此言,枯瘦男子更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栗,不敢抬头,吞吞吐吐的蹦出几句说辞道:“回……回禀师叔,弟子…弟子贾圣道,师从薛攀,属无界峰一脉。”

  得罪了刘寒锋,贾圣道自知难免一场皮肉之苦,故而急中生智,回话期间故意搬出了自己的师尊和师门,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师尊乃是大比第二甲,此事人尽皆知,就算他刘寒锋想整治自己,也得考虑考虑薛攀的脸面,说不定也会从轻发落。

  说是师尊也不尽然,上清门筑基以上弟子,都有权利教授其余弟子功法技艺,贾圣道也只是薛攀门下的众多门人之一罢了,并不是那种三跪九叩,上表奏请的师徒父子。

  听得此人讲说,刘寒锋只是淡然一笑,随即更加轻蔑的冷声道:“我只问你,又不曾问你师门,无界峰上豪杰如云,怎就混进个这般腿软骨弱之辈,你给我站起来!”话毕,又是一声界方拍下。

  仙道贵体、能度苍生,修行之人皆是贵人,既是贵人,自当身具贵气,岂可胡乱对人下跪,除了生身父母、授业恩师,便是身份极为尊崇也不值得自己下跪叩头,故而刘寒锋才会对其鄙夷不屑。

  闻听此言,贾圣道不敢不从,随即眼神躲闪的瞄了瞄堂上那人,缓缓的站起身后,惶恐不安的把头低了下来。

  见其低头不敢直视自己,刘寒锋更觉疑惑,于是便对贾圣道冷声开口:“将头抬起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抬头,贾圣道反而把头埋的更低,生怕刘寒锋看到自己长什么样之后就想起了先前事宜。

  人的好奇心都重,即便是步入修行一道的仙人,你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别人就越想知道。

  见其迟迟不肯抬头,随即刘寒锋冲其身旁站立的两名执法弟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过后,纷纷走上前来将贾圣道的头生生硬抬了起来。

  看清了此人长相,刘寒锋瞬间便没了疑惑之感,怪不得此人如此熟悉,原是先前大比期间挨了自己巴掌的家伙,这也就说的通了,方才自己与陈泰比斗时,此人为何异常兴奋的给陈泰助威,想来也是想以此来为自己报那掌嘴之仇吧。

  想到来龙去脉之后,刘寒锋只是无奈一笑,随即面色一沉,继续对其冷声说道:“所犯何罪啊?”

  闻听此言,贾圣道更是面无人色,断断续续的对其说道:“弟子,弟子不该目无尊卑、哗众取宠,更不该煽风点火、挑动争端,弟子认罪,弟子诚心认罪,还请师叔看在师尊的面上对弟子宽恕则个,弟子今后定要痛改前非。”

  见贾圣道如此悔过,刘寒锋本来已生恻隐,但转念一想,便决定不能如此轻易处置。

  此人两次让自己陷入难堪之地,若不加以重处,保不齐日后就会生起杀心,再看此人眼球上浮、满脸横肉,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不如趁此时机将其彻底治住,也好省去后顾之忧。

  思索一过后,刘寒锋杀意波动,当下界方一拍,对贾圣道厉声喝道:“饶你,我前番便同你说过,此事不可再犯,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一再挑衅宗门法度,我岂能饶你,执法弟子何在?”

  “弟子在!”左右弟子见礼说道。

  “将其拖将出去,压进‘断仙台’化除体内仙骨,削去三花五气,逐出宗门!”刘寒锋正色说道。

  断仙台,上清门诸多禁地之一,此地乃是上清元祖当年以大神通,汲天材地宝和合熔炼而成,是专门针对修士的大罚器。

  若有修士进入其中,便会即刻引动天地侵蚀之气,渗透于修士周身玄府之中,直到将其仙骨化尽、三花俱毁、五气皆散,才肯罢休,且期间过程极其痛苦,只能用一个粉身碎骨来形容,但有一点,就是此台对凡人无用。

  修士仙骨一旦被化除,便与凡人一般无二,然凡人尚有修行可能,被化除仙骨的修士却是此生再也无有修行之机。

  三花者,人花、地花、天花也,又指人的精、气、神。

  人花  ,炼精化气,人本由精化而生,故精为种子,修士心必空於下焦,戒去淫欲,精不妄泻,则精满不思淫,铅花生矣。

  地花  ,炼气化神,人之生存赖以气,心必空於下焦,无惊无恐,无忿无怨,则气平顺,道畅通,中气足而不思食,银花生矣。

  天花  ,炼神还虚,精气虽足,无神者,则其体无光,其人无命,故神为主宰,今心空其上焦,不执不着,神满不思眠,常清常醒,则脱壳还虚,归入虚空境界,则金花生矣。

  若修士修至三花聚顶便为大成,届时天心如草之开花结子,也就代表着彻底脱离了凡胎,位列金丹大道。

  五气者,火气、木气、土气、金气、水气也,又指人的心、肝、脾、肺、肾。

  心藏神,后天为识神,先天为礼,空於哀,则神定,南方之火气朝元。

  肝藏魂,后天为游魂,先天为仁,空於喜,则魂定,东方之木气朝元。

  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空於欲,则意定,中央之土气朝元。

  肺藏魄,后天为鬼魄,先天为义,空於怒,则魄定,西方之金气朝元。

  肾藏精,后天为浊精,先天为智,空於乐,则精定,北方之水气朝元。

  如修士练至五气朝元便为大成,届时五气各安其位,收摄身心,心不外驰,情不逐物,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而达圆通究竟。

  虽然此时贾圣道并不足以谈论三花五气,但到底是修行之人,终是有几分底蕴在身,只要将其推进断仙台,便能彻底断其根基。

  原本出言无状也不是什么大罪,上清弟子又有哪个不曾多嘴多舌,最多就是挨些鞭打、再关到‘省身峰’去面壁几载也就罢了,谁料这刘寒锋竟要斩断自己仙途,只把贾圣道惊成肝胆俱裂,瘫软栽倒。

  “师叔饶命,师叔饶命,弟子知道错了,弟子真心悔改,求师叔不计前嫌,放弟子一马,弟子此后定以师叔马首是瞻,求师叔饶命,求师叔饶命……”说辞间,贾圣道连连叩首声音洪亮。

  怕自己心软,再生出放人之念,索性刘寒锋也不再看他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侧过头去,对两名执法弟子道:“拉走拉走。”

  两人正要伸手去拽,突然一声中气之音自门外传来:“刘师弟是否过于霸道,不过就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何必这般为难一个后辈。”

  闻听此言几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身后跟随三四位白衣弟子,正大步流星的走进门来。

  不是别人,此人正是无界峰上大明子庞珅座下真传薛攀。

  念薛攀本是老牌筑基强者,刘寒锋自是无有怠慢,随即离座起身走到近前,对其见礼道:“无一福源上清,不知薛师兄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傲然回应一礼,薛攀接着说道:“师弟,此子乃我门下弟子,若有过失之处,还望师弟行个方便,回去后,我定严加管教,再不让其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场内众人脸上纷纷涌现尴尬之色,其中以刘寒锋最是为难,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强颜欢笑。

  见几人无有异议,薛攀也是未再多做停留,冷笑一声,看了看跪伏在地面的贾圣道后,便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贾圣道会意,知道这是薛攀让自己离去的意思,随即转忧为喜,站起身来,得意的瞥了一眼刘寒锋,冷‘哼’一声就要扬长而去。

  本来有意放他,一是给薛攀个面子,二来可怜此人方才求饶之态,如今这一瞥,却激起了刘寒锋心中怒火:此人,断不能留。

  一改方才恭敬语气,刘寒锋双手负后,目含凶光,明说贾圣道,暗指薛攀的提气发声道:“站下!”

  语气之高,只惊的贾圣道顿在原地,腿下发软险些又要瘫倒,就连其余几人也是心神一抖。

  独这薛攀,仿佛无事一般,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不明其意的看着刘寒锋,眼中似有一丝玩味。

  来到近前,刘寒锋驱手成爪催动体内灵气,一把拿住贾圣道左侧肩膀,冷峻的直视着薛攀道:“师兄,掌教师叔命我代掌执法堂,这上清门内但弟子违反法度,我皆有权处之,此人屡教不改,你今日携众前来,不过三言两语就要放人,是否太不把宗门法度放在心上了吧?”

  所谓师出有名,无往不利,这贾圣道违规在前,薛攀无礼在后,刘寒锋自是无惧他人说辞。

  先说这贾圣道,方才被刘寒锋那一爪之下,整个臂膀就好像碎了一般,霎时间气血上涌,连连惨叫,身体已然扭曲成了麻花状,却无法挣脱。

  见弟子在其手中这般折磨,又听其那冷傲语气,薛攀此时已然心生怒意,紧接着就是移步近前,身放后期威压,直将刘寒锋生生震开数步。

  在受到薛攀的后期威慑之下,刘寒锋即刻口喷鲜血,后退之时险些栽倒,幸好被身旁两名执法弟子用手搀扶住,否则必然出丑当场。

  “就凭你,哼,也配?”薛攀转过身来,双手负后的继续出殿而走,身旁的两名弟子则是将身负重伤的贾圣道搀扶起来跟在其身后,同样往殿外走去。

  见薛攀如此瞧自己不起,刘寒锋怒气上头,再也无法压制,随即念动真言,代执法令已然自在手中握起,正对面前几人大声喝道:“就凭我,这够不够资格?”

  真言念罢,不待几人转头回望,就被一种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欺天之力瞬间压倒,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手持代执法令,刘寒锋缓步走近倒在地上的几人,每进一步,几人便会痛苦倍增,哀嚎一片,周身内外都像是被压了数座大山般,喘息不得。

  薛攀好强,几度运气催逼无果,更是落得个七窍流血,腑肺欲裂。

  眼见几人即将身死道消,薛攀赶忙用仅有的力气高喊道:“师弟饶命,但凭师弟裁处,但凭师弟裁处。”

  听到这话,刘寒锋才渐渐展露舒缓面色,随即收起代执法令,双手再度负后,高傲的俯瞰着几人狼狈之态,冷漠的说道:“贾圣道留下,你们,恕不远送!”

  由于方才行为,刘寒锋已然明了二人这是彻底结下了梁子,所以再也无有任何顾忌。

  用恭敬去讨好别人,换来的只有鄙夷,只有强悍才能使旁人不敢造次,至此,刘寒锋是深有体会。

  撤去了法令压制,众人猛然呼吸通畅不少,但由于身体受到了损害,短时间是再也难以运气调息使用术法,只得挣扎着搀扶起身,恶狠狠的看着刘寒锋并撂下狠话。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别撂下狠话,这次薛攀是没有说话,但却被跟随自己的几位门人害了个惨,非要说些恐吓话语,来警告刘寒锋,这事儿便是放到谁身上也不能充耳不闻。

  见众人不服,心想后续几人定要前来报复,刘寒锋当下面色一沉,怎能自讨苦吃,接着便念动真言道:镇神缚灵,展吾神通,困功降法,显宝威名,无一上清大天尊,去!

  真言念罢,镇神困灵锁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不过眨眼间,便化一道刺目金光,自刘寒锋的乾坤袋中蹿出,将众人捆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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