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浮萍

“李岸！”月剑星眼睛通红，“你还有没有人性？自从你送了那手镯，诗珑妹妹如获至宝，不愿取下，每日细心擦拭。

  她对你没有半分恶意，我们所谋划之事，她一概不知，诗珑当你是亲弟弟，每每都吵着要去燕国见你，你为何要如此绝情！”

  “如此说来，小弟确实该千刀万剐，”李岸说，“但说起人性，李岸自诩比起各位还是好些，若是有一天残杀诗珑姐姐的报应降临在李某身上，那李某坦然赴死便是。”

  月剑星哑口无言。

  正在此时，余毅惊叫一声，李岸循声望过去，竟是那月非寒口吐鲜血，已经死去，看来是服了毒。

  李岸微微皱眉，这货不好对付啊。

  “父亲！”月剑星和月华霜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李岸对余毅使了个眼色，余毅扔下月非寒，一脚踏碎他的胸膛，然后走向月剑星，提着他就进了偏殿，不多时，就传来了月剑星的惨呼声和叫骂声。

  老秦处理了那些文武官员，走到李岸身边，拍了拍李岸，看向乌国皇帝，用眼神询问这人该怎么办。李岸回了个眼神，让他自己决定。

  老秦呼唤左右，把乌国皇帝带走，殿内慢慢冷清下来。

  “李岸弟弟，”月华霜哭得没了力气，看向李岸。“弟弟不要白费力气了，看在兄弟情谊上，送剑星一个痛快吧。

  母亲已经西去，而诗珑去了哪里只有父亲知道，其他谁也不知，何苦如此折磨剑星？”

  “华霜姐姐，”李岸躬身，“弟弟自有计较，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月华霜不再计较，“几年未见，弟弟长大了，记得当时见你时，是父亲强邀而去，他说弟弟既如剑星所说，便可能是强敌，嘱咐我见上一面。

  若是把控不住，他便会就地格杀，若是好把控，往后也小心些你。”

  接着月华霜嘴角泛起一丝丝笑容，“谁知见到弟弟，原来是那么瘦小，就像街边逃难的小孩一般。

  住着简陋的寨子，心里装的却都是村民的福祉，说实话，我当时佩服得紧。此般乱世，能有你这心思的，不多。”

  “那是弟弟的本分，弟弟本是贫民，知民间疾苦，当年受饥忍冻，甚至被狼叼去，不是乡亲们小子早已身死，既活，那便需为乡亲们做些什么。”

  月华霜没有接话自顾自说道，“后来看到弟弟的礼物，我很开心，”说着挣扎着把手右使劲抽出来一些，赫然带着李岸给的玻璃手镯，她眼神微微含泪，看着手镯嘀咕：

  “当时我就想啊，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弟弟该有多好，我们一家人，可以住在一个院子里，可以看到你和诗珑打闹，可以听你讲讲你经历的趣事，可以多听听你的理想，那该多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些不过是些幻想罢了。

  父亲和剑星也对你相当看重，当时父亲得知你那武器，要对你不利，剑星弟弟是第一时间提出异议的，他觉你乖巧，听话。

  父亲自见过你，也觉得你是个好孩子，那日给你灌酒，父亲只是想套出你武器的秘密，没想竟然把你灌醉，当时父亲自责极了，便再无多言，只是嘱咐你身边的人好好看着。

  结果次日一早你还是未醒，乌国有事离不开父亲，只能告罪请辞，那武器旁有人看着，父亲知道，他根本没去那儿，只想着这么乖的孩子，让剑星多聊聊，有了感情，你自然会告知。

  只是他们建功心切，终究还是拿你当了棋子，想知你于死地，你要报复，也是应当。

  诗珑妹妹就更别说了，心思纯洁，天天念叨你和小木三娃，那日她虽满身是泥，但是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光。

  父亲不准她去，因为在父亲心中，迟早是要让你成为踏脚石的，到时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诗珑。”

  说到这里，月华霜顿了顿，“姐姐临死前话多了些，弟弟勿怪。”

  “华霜姐姐，弟弟听着，一字未漏。”

  “再后来，听到你消息都是从剑星口中转述，听着你炼钢，烧砖，最后打退了神弓营，成了仙师，我这才知道，我这个弟弟并不简单。”

  她叹了口重重的气：“是啊，要是简单，当初又怎么能造出那等武器，而且听说你还杀了六百多土匪，这哪是寻常孩童能办到的事，姐姐死得不冤。

  但姐姐求你件事，不要在去找诗珑，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你们之间也是毫无过节，她定不会向你寻仇，你便放过她如何？”

  李岸闻言依旧摇头：“立场不同，姐姐无需多言。”

  闻言，月华霜便知道说不动李岸，颓然靠在大殿的柱子上，听着月剑星的惨叫，闭上眼睛静静等待自己的宿命。

  她没有骗李岸，他们确实不知道月诗珑的下落，余毅已经用尽了办法，最后即便是折磨死了月剑星和月华霜，也没能问出来月诗珑在哪。

  看着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李岸沉默不语，叫余毅去请老秦来，然后把满身血污的尸体抱到大殿内，细心的把两人尸体手脚放回原来的位置，整理月非寒，月华霜和月剑星遗容。

  他恨月剑星吗？说实话并不算恨，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所以只能不死不休。

  月华霜就更别说了，交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李岸对月华霜颇有一些好感，仅仅一面，但聊天间李岸感觉这真的是个大姐姐。

  只是他们不得不死，他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别人的仁慈。

  跟老秦说了一下，自己要安葬他们，请他帮忙准备衣服和棺木。

  老秦办事很快，马上拿来衣服，棺木也在第二天备好，李岸动手，给几位逝者换上新衣，依次抱进棺木内。

  三日后，李岸披麻戴孝，安葬了月非寒一家，看着棺木入土，李岸嚎啕大哭，几度晕厥。

  便是敌人，他们也曾给过自己一些温情啊！

  自己终究是乱世中一株浮萍，身不由己。

  自己不想争，偏偏有人要自己的命。

  虎子不想争，偏偏土匪官府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余毅就更别说了，他其实并非嗜杀之人，只是如果他不上，怕是要死更多人。

  几个小伙伴更加，他们只是不得已坐进那个铁球，保卫自己的家。

  我本不愿意杀戮，却还是举起屠刀。

  等了两日，月诗珑依旧没有找到，李岸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焦急，亦或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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