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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谁会和傻子过不去呢


第四十一章说到底谁会跟个傻子过不去呢

  “我说的可不是茶。”卿凤舞朝绿芜的红手绳使了个眼色,缓缓地抬起眼笑看景迟:“还有你,一个一个「绿芜」倒叫得比从前更亲了。”

  “茶好,“景迟嘿嘿地笑:“绿芜也好。”

  绿芜的脸颊霎时间腾起一片绯红的云,她急得跺脚,满脸写着啼笑皆非四字:“臭景迟,你方才不说要去「醉翁楼」打酒吗?”

  “哦哦!”景迟恍然似地一拍脑门,倏地窜下来:“我差点给忘了二公子才吩咐的事儿!”

  然后,他脚底踩油似地一溜烟跑了。

  “哼!我就说他是个木头脑袋!”

  绿芜望着景迟离去的背影,嗔怪道。

  她这开口的功夫,景迟又折回来,从朱门后探出个伶俐的脑袋:“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绿芜低了低头,置若罔闻。

  景迟热烈的目光分明是停留在绿芜身上,良久,他才意识到主仆份位,讪讪地看着卿凤舞问:“小…小姐可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哦——”卿凤舞故作惊诧地看他:“原来你方才是同我讲话呀——我还以为你问绿芜呢!”

  “小姐,你就笑话吧——”绿芜禁不住打趣,像猫儿似地娇嗔冲外边的景迟凶道:“你再不走,天就得亮了。”

  景迟得令,箭羽般地溜之大吉了。

  “我原先总想着给你寻个好人家,可转念想着要不再晚几年,好留你在我身边多些日子。”卿凤舞拉绿芜坐下来,指尖在她精巧的手绳之上拨弄着:“现在多好啊,我不必操心这档事了。”

  “小姐……”绿芜原有些羞赧,听闻此言,转而失落:“绿芜才不嫁人,绿芜就这样一直在小姐的身边照顾着。”

  “那敢情多划算。”卿凤舞一面笑着替她拭泪,一面逗她:“我留一个绿芜,还绑了一个景迟。”

  绿芜泪眼婆娑里绽放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一头扑到卿凤舞肩头上:“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们就这样说着、聊着,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只看着屋外的月亮悄悄地挪移了两三寸。

  “小姐,你后悔吗?”绿芜打破了静谧的月色,她略显迟疑地问道:“你后悔嫁给二公子吗?”

  “…………”卿凤舞平静地看着她,慢慢地摇摇头。

  百因有果,从前既种下了怎样的因,就得要收下相应的果,无论是长生阁的推手,还是凤阳药方,抑或是夜明珠旧案,如此种种莫不如滔滔之水,席卷、推搡着卿凤舞走向齐长风,走向这座表面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的齐王府。

  波涛之下,她一路都只是顺流而走,又何来后悔一说呢?退一万步,即便有些不为人知的默默里藏着微妙的悔意,这对于卿凤舞向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只不过日子是真快呀,想来她在王府之中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守岁吧?这些岁月大抵都是一眼能望到头的。

  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发芽,它想要在这平庸的时日里壮大,长成一片不寻常的风景,它想要呐喊,冲破眼前死一样的寂静。

  这一路,每一步,我都不曾后悔。

  可是,卿凤舞的骨子里、血肉里都流动着不安分的东西,它们想从一眼到底的日子里站起来,它们想在她被动的命运里做点什么。没错,她已然隐约地感觉到这些了。

  “客官,您的酒菜上来啦——”

  齐长风紫红的身影乘风而至,他脚踏满地星光,左手抱着一坛酒,右手提着一屉菜,纯净的脸庞因笑容更添俊美。

  绿芜见状,借故离去。

  “我几时点的酒菜了?”卿凤舞嘴上这样说,脚却诚实地朝他走过去:“「醉翁楼」的酒是一绝,菜品却逊色些。”

  “是啊,因此我专门去「云集」茶楼订的菜样。”齐长风喜上眉梢,拉着她三步作两步地跨进门:“你快尝尝!”

  「云集」茶楼乃洛阳城排名第一的饭馆,其厨子一律是打从御膳房退下来的人物,菜品样式极具皇家特色,口感风味更是一等的好。正因如此,「云集」向来有“三不给”原则:只可当日排队,不给预订;只可依次等候,不给插队;只可落座享用,不给打包。

  这三样虽说是苛刻些,茶楼的生意却异常地风火,店家原是方便打点的初衷设置的规矩,不成想更添了些许欲拒还迎的魅力。

  “你怎么做到的?”她料得到他应是排了大半天的队,难怪打从天蒙黑到眼下夜深才露脸。可是,却也是实在想不到他怎样能把菜样打包出来。

  他欢喜地递与她筷箸,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不—告—诉—你—”

  “当真?”她缓缓地搁着筷,漫不经心地盯着眼前的佳肴:“我就一个胃,现如今你把人胃口都吊起来,只怕是多美味也难以下咽了。”

  不知何故,卿凤舞向来爱消遣齐长风,大抵是因为在他面前的她是最放松的了。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谁会跟个傻子过不去呢?

  “你当真想知道?”他的故作玄虚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意罢了,所以卿凤舞也极尽表演,近乎狂热地点点头。

  他顿了顿,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把抓起圆形的食盒往肚子扣上去,接着麻利地拉着外袍遮盖主,俨然一副孕肚模样。

  “哈哈哈哈哈……”

  在她放肆的大笑里,他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傻瓜,男人是不会怀孕的!哈哈哈!”卿凤舞笑得花枝乱颤,乐得弯了腰:“你这样揣一路走回来,一路上定有人笑死了!哈哈哈!”

  “我当然知道只有女子方能怀孕!”他急得睁开眼,义正严辞地为己辩解:“因此我特意穿了你衣裳出的门,一路来回,无人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长风几乎是承包了卿凤舞全部的笑点,直教人乐得连腰杆也直不起。

  “你若笑得够了……”他委屈巴交地望着她:“便尝上一两口吧。”

  但见他这般模样,她不由得觉着自个儿过了分,于是便换下来,抬筷夹了快辣子鸡送口中。

  “一口……”他眼巴巴地盯着她数。

  卿凤舞原不以为然,直至他在自己的筷落在第二块辣子鸡时,他缓缓地数出了:“两口……”

  “…………”有毛病?她顿了顿,与他对视。

  罢了,罢了,他就是有病啊,于是她起筷伸向醋溜花螺……

  “一口……”他仍不紧不慢地数。

  “小朋友,你数错了,”卿凤舞悠悠地搁置了筷箸,笑道:“这一块到「三」了”

  “我当然数对了!”他乐呵呵地说:“这一碗辣子鸡你夹了两次,这一碗醋溜花螺你夹了一次,还有这一碗佛跳墙你没动,这说明你口味偏好香辣,不喜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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