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皇盾绝学 传命传习
红魔玺看到自己的拳头,的的确确是打到了东西,而且不但打到了,还打进去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拳面马上就能直抵心脏!可就是这个时分,他却看见一团如同一个巨型的人形琥珀,捏着拳头,不带丝毫恐惧的、不顾任何后果的,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果决朝自己攻来!
这个半透明的树脂一样的东西,果然就是乌重“演成”所塑造的那个“地太岁”!
红魔玺的这一记“裂心炮”着实凶悍!不但打穿了琥珀‘地太岁’也打到了皇盾地太岁乌重的心口。
然而!
红魔玺反而在这一记“裂心炮”得逞之后,自己同样被击飞老远。已经受了几计相同攻击的红魔玺,再熟悉不过这种痛觉了。“是乌重的‘核崩’。”他很肯定。
而这时的乌重仍然在抵抗燎原的火势。不过全力以赴的准备,使得燎原的灼烧,也没持续太久。挂幡朱红戟“嗙当”一下,应声倒地。
乌重的盔甲破了,衣服烂了,口中鲜血不断喷涌。
红魔玺的状态也大体相仿,只是相比重创,他此刻琢磨的却是远处,那个诡异的胶体‘地太岁’。
“一模一样的攻击,一模一样的线路,但偏偏晚那么一会儿。”
红魔玺心里揣摩着,又仔细的观瞧那东西,发现乌重‘暗夜重红’的效果没有在他生发出来的‘地太岁’身上起着作用。
他兀地一拍手,想发出他那一贯的大笑。但换来的却是咳血。
狼狈,极其狼狈。红魔玺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乌重亦是。
红魔玺辛苦的爬起来,一抹那些沾染到卷曲的胡子上的血液。想要好好的称赞乌重一番。
突然!
武者那种对杀意的警觉之神经被莫名的挑动。
“不是乌重!”红魔玺只是一瞟乌重的功夫。自己眼前的世界赫然暗了下来!一片漆黑!
“桃!花!杀!阵!”
这四个字,在红魔玺耳畔边响起,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感觉这个声音就像是通过极其狭长的管道传来的一样,它带着延绵不断的尾音,让人感觉对方说得很慢。可这声音即便很慢,但那股肃杀之念,却真实得让人汗毛竖立、脊背发凉!
“死”!这是一种感觉,在红魔玺这,它来得如此突然。
“死!”这是一种认知,在红魔玺手下的兵丁这,它来得却如此直接。
红魔玺赶紧回收燎原,把挂幡朱红戟往地上一插,那面锦旗随即摆动,源源不断的散发鬼魅一般的朱红,继而形成了一弧气瘴堡垒!
而乌重亦是惊骇,无暇多想,“黯守●陀!”随即生成。勉强抵御。
朱熠彤同样听到了那缓慢且浓郁的杀生之词!“怒眼红晴”灌溉一般浇满全身。
霁雪霏则如受惊的白鹤,就茫然的立在原地。完全不明白桃印真夜的所为。
“叮呤……”
世界是黑的,似乎没有颜色,只有那护花铃的声音,清脆的、动听的,响着。
那悦耳的铃铛止住之后,一瞬间!齐刷刷在人群之中震荡出一个频率。如同五十把锦瑟同时弹拨了音色最高的那根弦。
血浆,从每个身处“桃花杀阵”的攻击范围内的人身上喷溅。那些浓红色的液体,霎时间犹如染料铺子被炸,到处飞溅的朱砂一样甚嚣尘上!
桃印真夜立即朝七色堇那个位置跑去,同时霁雪霏听到一句:
“桃花杀阵!快!”
自然,桃印真夜知道自己这一次袭击不能解决掉红魔玺和朱熠彤,他只希望拖延。为了使拖延的时间变得更长,他才让同样会使用“桃花杀阵”的霁雪霏再一次对在场之人使用一次绝技。但毕竟桃印真夜是桃印真夜,霁雪霏只是学徒。而且现在庭院之内,已经没几个人活着了。因此,霁雪霏的这次“桃花杀阵”,用红魔玺的话来说就是:
“连只蚊子,你也杀不死。”
诚然,桃印真夜没能奇袭成功,也没能夺取七色堇。他被红魔玺一戟打飞。
红魔玺这时相当生气,怒火中烧,他极其讨厌旁人干预他的“强屠”。在打飞桃印真夜后的瞬间,他朝霁雪霏冲去,一把就掐住对方的脖子,举了起来,怒吼道:
“你们!一而再的,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真以为一招鲜能吃遍天!”
他抡圆了,把霁雪霏像摔个皮球那样,朝桃印真夜的位置砸去。并道:
“还‘桃花杀阵’!我看你连只蚊子,你也杀不死。!”
不过,纵然红魔玺的话说得豪横非凡,再连番受到重创,这时恶劣的嘲讽过霁雪霏后,红魔玺又再一次的口吐鲜血。
毕竟自从他发动“烁炼火真”那时起,他那所谓的“蓝灵”似乎就没再给红魔玺有过疗愈。而且乌重也注意到,红魔玺的胡子竟然也不再红艳,现在竟然成了一把“枯草”。
朱熠彤见主公如此,赶紧上前问怀。不过,单单是问怀也就罢了,一下幕的动作让乌重他们情绪变得非常复杂——朱熠彤,这个红魔玺的忠诚的部将,他竟然也生出了蓝灵,现在正在给红魔玺疗伤!
无奈?气馁?懊悔?亦或是害怕?我们无法得知乌重、桃印真夜和霁雪霏的想法。这些情绪或许都兼而有之。但在桃印真夜的眼中,真实的看到乌重这时开始颤抖了起来——即便他极力试图掩饰!
虽然不能说桃印真夜很享受,但他确实很熟悉这种颤抖——因为这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练就【桃花杀阵】所必要的一种代价。桃印真夜在领悟【桃花杀阵】时,亦或是每次发动【桃花杀阵】后。在脑海的最深处,他都能感知到那无数的、濒临崩溃的恐惧。那是当初他自己的感受,也是后来受这绝式影响的人们传给他的。那种身体不受控制,肌肉痉挛,甚至忽略大小便失禁的耻辱,种种的一切,都源于对死亡的害怕。这是人们最古老、最久远、最未知的害怕。无法克制、无法摆脱。
但乌重此刻,正在克制、试图克制。不过桃印真夜看得出来,他也知道——克制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恐惧源给抹杀掉。也就是除非红魔玺此刻、马上死了。才能解除这种恐惧。
然而乌重也知道,自己是中了虹赋之后才会这样。他在内心里面“劝说”自己,“这只是虹赋,它就是一种精神毒药!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乌重的颤抖开始加重。身体的反应开始不受意念所指导。
红魔玺站出来,以一个痊愈的、胜利者的姿态站出来说:
“皇盾呐!皇盾。你想是万万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好奇害死猫哟,啊?哈哈哈……”
说着,红魔玺飞身过去,一脚就踢在乌重脸上。正要撞到院中假山时,桃印真夜接住了他。
“你还好吗?”桃印真夜问。
“死不了,”乌重吐了一口血道,“我祭你祖宗的,今天真是刺激啊,哈哈哈。你跟来,这一趟,好玩哈,没白来吧。”
桃印真夜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霁雪霏,道:
“真是,没白来。”随即他正色道,“怎么办?你还能再战吗?”
乌重身体轻微发抖着,开玩笑的口吻道:
“够呛,哈哈。”
桃印真夜架好剑势,眉关紧缩,眼角眯成一条缝,无关的东西都被排除在外,两眼珠精准而快速的锚定敌人的眼球、手肘、脚尖三处,似已锁止对方一切意图之内的行动。桃印真夜说:
“你先躺着,让我来!”他正要起身,却被乌重一把拽住。
只听得乌重这么说:
“我祭你祖宗的,你来个蛋啊你来。听着!”
乌重又把桃印真夜拉近了一点,说:
“之前,我不是答应你在救回长剑璆锵后就解决你武学的缺陷吗?如今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便宜了你小子。”
桃印真夜正想说点什么,乌重立刻收回嬉笑,异常严肃的说:
“听好了!所谓力量的最大极限,就是要领悟人的本能。你就想一下,当一个孩童奋力拔出一个塞得非常紧的瓶塞时的情形。关键在于,对于那个小孩来说,拔出瓶盖的力道他肯定是有的,但怎么做到控制那个力道让它一豪不多的弹开……这种身体与大脑的配合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人类能控制的范畴……”
桃印真夜知道乌重这些话,有着临终遗言一般的重要性,因此听得非常认真,眉头皱得很紧,极力去捕捉乌重言语之中那隐含的武道哲学。
乌重带着沉重的喘息继续道:
“如果力量是绝对的,那完全是另一码事,比如一个大力士来拔出那个塞子。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拔出塞子那一瞬间,他的手或多或少都会随着拉出塞子那个力量继续移动一段距离。即使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欲往相反方向又抵回去一股力量……你再怎么设法去克制,也无法办到努力扯开塞子,接着意识到塞子崩开后,再往回加一个力让它恰恰好抵消。”
“啊咳”乌重又咳出一点血,桃印真夜这时也不再问那些关切的话,而是继续听他说,“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乌重露出一个自豪的笑,而后又道: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如果做得到这,才只是一重境界。而后,能达成另一重境界的关键关键的机要还在于,弹开的那一生灭#1【注#1一生灭:佛教用语。九百生灭为一刹那。】把穷极一生的力量、能量!淋漓倾穷的爆出!试问,方寸内,天下间,谁能抵挡得住?”
桃印真夜听得如醍醐灌顶,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领悟了,起码现在有了方向。而这时,红魔玺和朱熠彤正向他二人走来,乌重乜了一眼那红彤彤的二人,转头接着道:
“我是体术武格,本来我也打算修双重武格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所谓上下四方曰宇,所以叫‘诧宇断’。啧,不是人能接的一刀啊。这‘诧宇断’我今天就送你了。古往今来曰宙,这‘诧宙断’你能不能练成。我想是看不到……。”
乌重这“到”字还没说出,红魔玺和朱熠彤便同时冲他们两人发动了攻击。乌重正是这时,提着‘断灾’冲了上去。乌重没有再跟桃印真夜交待什么,而是用行动告知了桃印真夜此刻最应该做的最理智的决定。
三人交战一处,乌重身法依然迅捷,但却频繁受挫。才不多一会,他便又被狠狠的打翻在地。
这一切都看在桃印真夜眼中。
逃。
这是他内心的想法,桃印真夜望了一眼七色堇,又望了一眼乌重,再看了一下逃跑的方向。
抉择!
桃印真夜定了。
“唰!”的一下,桃印真夜朝霁雪霏的方向跑去,然后一把扯着受伤的霁雪霏就朝庭院外面奔。
乌重看到桃印真夜的举动,不但没有气愤,反而非常宽慰。如果要逃走,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但……
“怒眼红晴●飞瀑绯流沙!”
在桃印真夜与霁雪霏身后,从地上卷起滚滚沙尘,它们在与人齐腰的位置悬停,并不断卷动,跟一个平躺着的风暴眼一样蓄积着能量。桃印真夜对霁雪霏道了一句,“快点!”并加紧了步伐。可身后又传来一声彻地贯天的咆哮之声:
“熠红耀寰宇●横霸穿山戟!”
红魔玺瞄准桃印真夜的后心,手掌向上托着‘燎原’戟杆,身子往后倒,手臂开到最大限度!一戟就朝着他们飞去!
那‘燎原’,刚好从朱熠彤的“飞瀑绯流沙”中央而过,本就万分霸道的一戟,伴随着朱熠彤的那同样气势雄浑的绯沙,如同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冲着二人倾泻过去!
抉择!
桃印真夜又面临抉择。
不防,必死。防御,那势必会受拖累,从而错失这个时机。再想逃,恐怕没有可能了。
其实两种选择,结果可能都是死,但谁不愿意多活,哪怕就‘一阵’,这种侥幸,任谁都会有。霁雪霏这时瞳孔变得巨大,脑门心的汗水如柱般的往下流。就在这时忽听得:
“嗙!”的一声爆炸音!然后是金属摩擦那种异常尖锐刺耳的动静。接着又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暴喝:
“黑煞天御王●捭阖干戈●溃!”
桃印真夜往后一看。
乌重!
他的蝠龙盾——断灾,已被打飞。红魔玺的挂幡朱红戟——燎原,也弹到了天上,正回旋着被红魔玺召回。而乌重正在用他的武学“捭阖干戈●溃”在化解朱熠彤的“飞瀑绯流沙”。
两股气势万钧的力量在激烈的碰撞!而本就身受重伤的乌重,口腔不断的流着鲜血、抗拒着死亡阴霾的裹挟,任是挤出两个字:
“快……跑!”
桃印真夜愣住了!他不理解。桃印真夜的不理解有多种层次,但最为前置的一条是:“他,怎么能摆脱虹赋的影响?”
见桃印真夜在那里愣神,乌重使出浑身气余,喷着血大口骂出:
“我祭你祖宗啊!快!跑!”
霁雪霏泪流如柱,此刻,她比桃印真夜还要懂得这份情意的厚重。反转过手腕,一把却又扯着桃印真夜继续奔逃。
乌重脸上露出了一种笑。那笑,带着虹赋靛蓝七悲的死悲,显得诡异,而这诡异之中又带着欣慰。
这时他们两人的身后,又一次传来“黑煞天御王●捭阖干戈●溃”的奇妙响动,只是这次不是乌重的发出的,而是他的“演成”所发动的。这次所“御”的,也不是“王”。而后再又听到了各种嘈杂的拼杀与绝技的式名,“核崩”“裂心炮”“一斩剥敌心”……等等不绝于耳。霁雪霏泪眼如梭,也不回头,只管脚下,似乎每一次的响动都在加剧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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