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泰安再教子
这一品读就持续小半个时辰，王泰成才满脸不可思议从书稿中抬头：
“这真是张元明写的？”
二丫见此心中一喜：“绝无虚假，我可作证。”
“你倒相信他，也是，能让你转交书稿，间接证明你们关系不错。”
王泰成若有所思。
见老爷兴趣颇高，二丫继尔转述张元明要求。
王泰成听到风云要求采用连载模式，眼前一亮重视起来：
“想法不错，可惜难以达成，印刷来不及。”
二丫紧接着解释：“张元明有办法解决技术问题，成老爷只要同意，可与你详谈。”
王泰成好奇：“这小说对传说故事模板大胆改进，潜力巨大，张元明要有办法加快印刷，我乐于一见。”
“谢老爷，不过……”
二丫欲言又止，让王泰成看出心中纠结，才行礼下拜：“二丫还有一事，恳请成老爷做主。”
“哦，你且说来。”
“道辉少爷无视礼法，欲纳我为妾。”
王泰成一惊，询问详情，得知王道辉又出幺蛾子，当即大怒：“岂有此理，族兄太过溺爱自家孩子，竟不管教！”
王道辉前番与他作对，此次又欲做出违背人伦的事情，
王泰成忍无可忍，当即领着二丫，径向王家庄走去。
一见着王泰安，不留情面，劈头盖脸斥责：“族兄教得好儿子，纳妾找到本家女人头上了！”
王泰安满脸疑惑，二丫趁机禀明情况。
“什么！逆子安敢如此。”
王泰安大怒，让人传来王道辉。
王道辉一见到二丫、王泰成俱在，心头一跳，猜知不妙，却在父亲那喷火目光中，未敢逃跑。
“爹，你听我解释。”
“跪下！如实交待，你想对二丫干什么？”
王道辉腿一软，跪地求饶：“儿子和来福叔开玩笑，不能当真。”
“好啊，你竟敢把纲常伦理拿来开玩笑，今天打不死你。”
可他左右转圈，却找不到打人的竹鞭子，
王泰成看得明白，王泰安老来得子不舍得打儿子，只虚张声势作做一番。
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族兄别动怒，所幸大错没铸成，家丑也没有传出去。
只是二丫已经不适合继续呆在你庄子，让她过来跟我吧。”
王泰安借坡下驴，长叹：“家门不幸，麻烦贤弟了。”
王泰成劝慰一番，维持和气。
二丫泪眼婆娑，不发恶言，成功换了东家，
事情得以解决，两人告辞离开。
见他俩离去，再没有外人，王泰安脸色阴沉下来：“你跟我来祠堂。”
王道辉自觉没脸，一路垂头丧气跟在后面。
父子两人先后进入祠堂，王泰安关好门窗，
走到青石大厅中央席地坐下：“你也坐。”
王道辉略感诧异，依言坐下，
没了凉风进入，密闭的环境有些闷热，王泰安却浑不在意，一脸严肃道：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出大错漏，我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今天，咱们父子在祖宗面前畅所欲言，
不彻底交心，谁也别出这个门。”
……
没有人知道王泰安和王道辉两人在祠堂里说了什么，
很多王家下人只听到祠堂中传出阵阵哀嚎声。
从小到大，这已经不是少爷第一回吃竹笋炒肉了。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有几天王少爷不能瞎折腾，他们能安生一点。
张元明终于发觉唐代父母和后世父母的最大区别。
家族传承的缺失，
在大唐，即使张家这样不富裕的人家都有传承。
可后世父母竟完全没有，除了赚钱供养他读书，竟然没有任何深层次思想教育。
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也不知道。
不过，张元明终于理解为什么姐姐会有与他完全相反的想法，
张母教的，
张母的思想乃家族传承。
“古时家族为适应残酷环境，产生的各种各样顽强生命力的家教传承，可惜在后世都失传了。”
光凭张母教育他对待女人的态度，后世父母至少落后十年。
甚至永远都赶不上，因为他们从来不和他谈女人，更羞于提及性。
某一刻，张元明分不清谁先进谁落后。
或许从李世民开始针对门阀世家之后，这种能延续兴旺家族的思想就变得岌岌可危。
之后又在历代帝王的打击中渐渐失传。
打着的理由都是世家门阀尾大不掉，影响国运，
而这些帝王自己呢，自私自利只为自家王朝千秋万代，专权霸道，愚化百姓，
不让百姓传承家族，大而化小，小而可灭。
其心之歹毒，绝不敢宣之于众。
张元明回忆起以前看的穿越大唐小说，
每个主角都帮李世民对付世家门阀，一个个正义凛然，觉得自己站在正义一方。
也不想想，李世民是怎么做的呢？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哪一个不是重新变为了大家族，李家王侯最多，
他们占有的土地资源，比七姓世家少吗？
消灭了七大家族后，李家为首的集团带领大唐走向先进了吗？
都没有，仍然治乱循环，没有对社会生产力产生任何有益改变。
那些主角们更可笑，娶妻纳妾开枝散叶，不出三十年即可成为新的门阀。
且拥有未来科技，垄断阶层会更加残酷。
当然话说回来，张元明也不觉得自己如何高大上。
但他不会故意去贬低某一个群体，
若与他为敌的，就消灭之。
不与为敌，那就各自安好，不会主动去招惹。
“二丫心中有我，我亦有她。
可今后却不能抱着后世舔狗心态，男人一旦没有脊梁骨，就像软体动物，丑陋又软弱，最终仍会一无所有。”
张元明接受古代正统思想熏陶，渐渐摆脱后世落后的舔狗思维。
“多谢母亲教诲，儿子受教。”
躬身一拜，端地郑重无比。
张母见儿子容光焕发，自信满满模样，大为满意。
听劝受教的聪明儿子，让她有一种快速养成的愉悦。
不由面露笑意。
张元音眼里尽为赞许，对弟弟的进步大为欣慰，不由想起王泰成说过的一段话：
“作为男子，想要一生勇猛精进，切不可被女子所误，唯独夫之心永存，不世之功方立！”
张元明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同样的话在后世，就像开玩笑，但在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其中含义。
“谢姐姐指点，弟谨受教。”
小元莺听不懂，跟着张元明一拜：“我也紧瘦觉。”
引得三个大人当场哄笑。
王泰成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带着二丫来到张家门外。
路上遇到村人都善意取笑，此时竟让他不好意思进门。
二丫忍不住喊道：“婶子开门，成老爷求见。”
终结王泰成的纠结。
张母笑盈盈开门，把二人迎了进去，在小院摆桌椅招待。
张元音躲在屋中，没好意思见未来夫君。
推着张元明出去，自个再借窗户观察外面。
“姐夫，你看我那小说行不行，能发表吗？”
王泰成等来话题，一下化解尴尬：“尚可，现在过来就是与你商量，二丫说你有办法解决连载技术问题？”
“我有办法让书籍印刷更快，且又节省成本。”
王泰成一惊：“快快道来。”
张元明坐着的身子往后一仰，微微一笑抛出一个“你懂得的"的表情。
“呃，二明若有条件？不妨说来，以你我关系，只要国法许可，我无不应允。”
张元明哈哈一笑：“姐夫爽快。此法是颠覆性的，能改变整个书籍市场格局，福荫万千读书人，甚至影响科举。”
“这么厉害的话，我怕答应不了你的条件。”
王泰成并不想因张元明而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心中谨慎起来。
“姐夫别急，还没说条件呢。
我要求姐夫上报朝廷的时候，谎称这个方法乃姐姐发明，而你在其中也参与，提了一些建议。
但绝不能牵扯到我。”
“这倒容易，我现在就可先答应你。”
王泰成心中一松，原来小舅子为他姐姐铺路来的。
张元音偷听得感动不已，不顾羞涩走出屋来。
“二明不可，印刷术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极高，你留着树立人望吧。”
“我不贪这些虚名，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我所求。”
王泰成颔首：“你有发明曲辕犁之功，再加什么印刷术的话，确实太妖孽。”
心中猜测，张元明之印刷术应该就是类似直辕犁改曲辕犁这样的改进式发明。
张元明获得支持，笑道：“还是姐夫懂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姐你尽快把印刷术熟悉起来，到时候和姐夫一起上交朝廷。”
张元音无奈，一声声“姐夫”让她不好继续纠缠在外。
“随你哩！”
作掩面害羞状跑回屋中。
张元明暗笑大姐面薄，却见王泰成一脸猪哥凝视姐姐背影，心中一堵。
怎么回事，竟然有一种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思想：“风云的稿费，国书局打算给多少？”
王泰成见自己的目光不能穿透门板，依依不舍收回，大方道：“我给你最大优惠，十两银子就可全本发表。”
“嗯，我没听错吧？我给你钱！”
“不对吗？二明不会以为要书局给你钱吧！”
张元明心中顿时一万头羊驼跑过，忍不住大骂：“奸商，大唐最大的奸商，绝对是国书局。”
王泰成疑惑：“你莫不一直以为是国书局出钱发表别人的书。想什么呢？天下哪里有这种好事？”
张元明心道那是你没见识，后世西红柿就给稿费。
此节却不能和王泰成说，
“不管别人如何，我的小说你们要给钱。”
王泰成犹豫起来，如果那印刷术确实管用的话，也不是不能给这妻弟一些稿费。
“二明试讲印刷术，我判断下能否破例。”
印刷术原理非常简单，不用实物当场展示，
张元明简要描述，王泰成如茅塞顿开。
“妙啊，以前怎没人想到。”
这确是一般人的想法，却不知发明创造难度在于第一个能想到，而非依法复制出来。
“姐夫，有这样的活字印刷能给稿费吗？”
“可以，活字印刷术必将改变大唐。”
王泰成只简单畅想未来文治之盛，便已喜形于色。
忽然，张母插话道：“二明不怕你姐姐也承受不起这个功绩？”
一个也字，加频频眨动的眼睛，其意：你自己承受不起仙豆之功，活字印刷术元音就承受的起了。
张元明领会到母亲的意思，自信道：“活字印刷术只比印刷术有些许改进，
我们不着重提出来的话，朝廷或许并不认可其重大意义。”
张母颔首。
王泰成惊讶不已，首次发现张元明视角竟然如此独特宏大，
仿佛站在历史长河尽头，俯视从前。
其分析今人，如同看待古人一般，真妖孽也！
殊不知，张元明本就是穿越者，看唐朝人就是在看古时候的人。
原历史上，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并未被重视。
甚至，古时候的任何创造发明者都没有被当时朝廷重视。
王泰成压下震惊，好奇问道：“然则，朝廷若不重视活字印刷术的话，你让元音如何获得功劳。”
“姐夫可直接面圣，讲述未来蓝图，皇帝明白后奖赏自然不会少。至于名望加身，日积月累，徐徐图之。
在所有人不知不觉中，姐姐将会成长为无人可以撼动的高山。
到那时，即使有人反应过来，也已经不能针对姐姐做什么限制。”
“厉害，二明这些学问哪里来的？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像当官的。”
“哈哈，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师傅刚好讲解过一本古书，我现学现卖而已。”
“竟是孙神医所授，难怪。孙神医对官场见解之深，我佩服。
是了，只有看透一切，才能放下一切。当年不受陛下招揽，可见当时的境界已经极高。”
王泰成脸上都是敬佩仰慕神色。
张元明也不由想起便宜师傅来，虽然有诸多算计利用，拜师不诚，但孙思邈对他真不错，
两人之间，是张元明亏欠对方。
“师父悬壶济世，救治贫弱，积德行善，今后福报远大着呢。”
王泰成面上认同，心中却不以为然。
孙神医境界高是高，但要说福报，福及后代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不当官终究只能贵在己身，难以绵延后代。
他却不知张元明的一句话，在未来有何等价值。
不管原先历史孙思邈如何，张元明既说他福缘深厚，言出法随，那福缘自然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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