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年少情深


皇后脸上的大度再也维持不住。

  若不是顾忌乾帝还在场,只怕就要站起来破口大骂。

  “太子妃!你故意在绢帕上沾桃花粉,是何居心?”

  时鸢刚坐下,扶杯抿了口茶,听到这话呛得直咳嗽。

  萧玦轻拍她背脊,时鸢抬手示意不用,自个儿把气咳匀了:

  “皇后娘娘,这是我婢女的帕子,怎的成了我故意在绢帕上沾桃花粉?”

  弄月和时鸢的默契是这些年练出来的,闻言立马上前两步,屈膝行礼:“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知娘娘沾不得桃花粉,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才将帕子递给太子妃……”

  “还敢替你家主子狡辩!?”嬷嬷抻起袖子,疾步上前。

  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来,弄月不躲不避,只闻得一声凄厉的惨叫。

  弄月睁开眼,只见滚烫的茶水糊了那老嬷嬷一脸,原就沟壑纵横的脸上登时红肿了一大块,显得格外狰狞。

  时鸢把玩着空茶盏,“啪”的一声往桌上重重一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老嬷嬷擦拭着脸上的茶渍,转身扑通跪下:“娘娘,太子妃她——”

  “太子妃!你公然顶撞本宫就算了,新婚次日你就做出这等有辱身份之事,可还把皇室规矩放在眼里?”

  皇后猛地起身,指甲死死扣着桌角。

  时鸢扶弄月起身,闻言乐了:“我有辱身份?皇后娘娘当众刁难于我,纵容底下人欺负我的人,我也算见识了您母仪天下的气度。”

  以为站着气势就能高人一截?

  若非懒的计较,她还没怕过谁。

  “你——”

  时鸢看向地上跪着的老嬷嬷,目光自她红肿脸上刮过:“啧,烫的这般严重,可皇后娘娘还嫌这杯茶太凉了呢。”

  在场妃嫔抵头窃窃私语,时不时往皇后那边瞟,皇后敢怒不敢言,偏头:“陛下……”

  乾元帝哼道:“原来皇后还记得朕在坐在这儿。”

  这是指责她方才刻意刁难时鸢。

  皇后深吸一口气:“太子妃心性浮躁,臣妾也是担心她伺候不好太子,亲自教儿媳规矩……”

  “孤的太子妃还用不着旁人来教。”

  萧玦冷声打断,“父皇,茶也敬完了,该出宫祭拜太庙了。”

  听到太子出声,众人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辰时才进宫,再耽搁下去,只怕又要误了太庙祭拜的时辰了。

  时鸢也纳闷,他和萧玦这么晚进宫,皇后竟然没有借题发挥?

  她当然不知道,在他们进宫之前,皇后便在众人面前发过牢骚了。

  只是乾元帝体谅他们新婚宴尔,当众发话不准再提。

  是个人都听得出乾元帝的袒护之意,皇后偏要试乾帝的底线,在时鸢敬茶的时候,故意刁难。

  乾元帝并未当场给皇后脸色看,那也是因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惯了。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陈贵嫔出马了。

  陈贵嫔捏着温婉可人的腔调,说几句识大体的话,乾元帝脸上阴霾一消而散。

  皇后心里恨得牙痒痒。

  当年的她,比起陈贵嫔在乾元帝心中的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的她依偎在年轻帝王的怀里,冷眼看着对面强颜欢笑的懿德皇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不曾想风水轮流转。

  都说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她也算亲身体验过了。

  当年的皇后嚣张跋扈,从不把后宫那些女人放在眼里,包括懿德皇后。

  饶是骄纵如此,她依旧宠冠六宫。

  如今的皇后学做一个贤妻,乾元帝仍对她爱搭不理。

  于是她穿着她为贵妃时那些华丽的衣裳,捡回年少时跋扈的性子。

  原以为帝王会回心转意,可她从帝王眼里看到的,只有厌恶嫌弃。

  明明前一刻帝王还在同其他妃嫔说说笑笑,她一开口,帝王便冷下一张脸。

  直到现在她才了悟,年少情深终究敌不过岁月蹉跎。

  皇后看着下面那对新婚宴尔的夫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皇后既然身子不适,便回去歇着吧,今日太庙祭拜,朕让陈贵嫔随行。”

  此话一落,皇后如遭雷霹,转身敛衣下跪:“陛下,不可啊!”

  身后的老嬷嬷也跟着跪下。

  “自古太子大婚告太庙,由帝后率百官祭拜,陈贵嫔她……”皇后指着陈贵嫔,手指哆嗦不止,扭头双手交拜,“陛下,礼制不可违啊。”

  “陛下,”陈贵嫔亦跟着下跪,“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臣妾位份低,不敢逾越礼制,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说你担的起,你便担得起。”乾元帝虚扶她一把,叹道,“这倒提醒了朕,你入宫多年,也该晋晋你的位份了。”

  皇后瞳孔睁大,正要反对,只见陈贵嫔摸了摸小腹,含羞带怯:“臣妾入宫多年才怀上这么一个龙嗣,实在愧对陛下的恩宠。”

  “爱妃,你……”

  帝王眼中情绪由不可置信到抑不住的欣喜,陈贵妃点点头,“臣妾这些天食欲不振,就爱吃些酸食,前些天请太医过来把脉……臣妾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这些天宫里忙着太子大婚……”

  “无妨,”乾元帝朗声大笑,“今日你随朕祭拜太庙,就当为腹中的胎儿绵延福泽。”

  “嗯。”

  皇后扶着坐椅,双目无神,待回过神,乾元帝已经携陈贵嫔出了未央宫,众人施礼告退。

  萧启欲言又止,攥着拳头忍下了,“儿臣告退。”

  嬷嬷上前扶她,担心道:“娘娘,您的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从未央宫出来,萧玦携时鸢上了华盖辇车,后面御林军随行,肃穆威严。

  太庙设在城郊,乘轿辇前去,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御林军,至少半个时辰。

  时鸢早膳只吃了几口粥,方才在未央宫坐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待会儿祭拜太庙定然又是一堆礼节,想想就累。

  “孤让随风备了些糕点,皇宫到太庙有些距离,你可在路上垫垫胃。”

  时鸢一愣,只见萧玦掀起杏黄幔账,随风帘外端进来一盘糕点。

  还真有。

  还是她最爱吃的凤梨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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