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能不能别闹了
在宾馆睡了一晚上，陈川感觉精神好多了。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去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陈川就听到父母的吵架声。
他没有选择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父母的叫骂声。
“你别以为我怕你，这么多年，你隔三差五的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了解过了，你这是家暴，是犯法的。”
“你如果非要告我姐，那我也报警，告你家暴。”
“我还要跟你离婚，你的债务我一分都不会还，你也别指望儿子帮你还。”
张岚的这些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是个温和的人，平时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更别说这么大声地吵架了。
躺在病床上的陈大川也不示弱。
“你别以为你能威胁我，我跟你打架，那是家庭内部矛盾，警察来了也管不了。”
“你是老陈家的媳妇，这辈子都是，你别张口闭口要离婚，别给你们张家蒙羞，我们陈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反正我不管，现在我已经被你姐给打残废了，我这辈子就指着你们了。”
陈大川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封建大直男。
霸道，自私自利，关键是，还喜欢道德绑架。
看着眼前的父母，陈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
要不是怕母亲受委屈，他都懒得回来管这一摊子烂事。
在他心里，老家的意义早就不存在了，他不再留恋那个代表家族的陈家祖宅，他对父亲也只剩下了厌恶。
他唯独放不下的，是他那无论何时都想着保护他，为了他隐忍多年的母亲。
他一想到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被父亲家暴，他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了无数个口子一样，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眼看着父母吵得越来越激烈，陈川还是推门进去了。
看到儿子来了，老两口这才作罢，匆匆结束了他们之间的骂战。
张岚看到儿子回来了，满脸愧疚。
“儿子，是妈妈不好，妈妈要是能够再忍一忍，可能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说完，张岚拉着陈川在旁边的病床上坐了下来。
陈川看着眼前的父亲， 被包裹着纱布的右眼，他竟然有点觉得挺搞笑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来了。
陈大川看着眼前面容冷淡，默不作声的儿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儿子现在对他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
他再怎么样，儿子都不会心疼他。
“爸，你还好吧？”
沉默许久，陈川还是从牙缝里边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觉得我还好吗？一只眼睛没了，你爸以后就是残疾人了，每个月6000的债务肯定是承担不了了，你也不要怪爸爸狠心，我本来是打算去打工还债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谁会要我呢。”
“要怪，你就去怪你大姨和你妈吧，是她们心太黑，对我下死手，她们这是想打死我啊。”
“要是死了还好，一了百了，现在倒好，落得个半死不活的，受罪啊！”
陈川这么一问，陈大川就像是刚被打开了开关一样，开始往外倒苦水。
陈大川说完，便嚷嚷着要下床，嘴里嘟囔着：“我不想活了，儿子不亲，老婆不爱，大家都欺负我，现在还变成了半瞎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很快，陈大川便走到了病房的窗户面前，作势要跳窗自杀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没想到身后的陈川只说了一句话：
“爸，医院的窗户都只开了一点缝隙的，你那肚子那么大，也挤不进去啊。”
......
陈大川一脸黑线，他知道，自己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只好默默地回了床位，在床上躺了下来。
张岚在旁边看着陈大川狼狈的样子，心里真的是又想哭又想笑。
她一想到自己竟然跟陈大川这样的人过了大半辈子，心里就替自己感到不值。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她太压抑了，必须要找个地方好好透透气，否则她会窒息，会发疯的。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如果她都倒下了，儿子该怎么办？
她既然隐忍了这么多年，那也不差这一会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儿子给毁了，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呢。
想到这里，她找了个楼梯口的位置，整个人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陈川没有去追母亲，他知道，母亲也需要发泄。
他现在需要的，是跟父亲把话说清楚。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先把大姨给弄出来，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爸，你别怪儿子说话难听，这么多年来，我听你的话，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这我都认了。”
“我想着，只要我们家好好的，你跟我妈好好的，那我觉得很幸福。”
“可是，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竟然一直在家暴我妈，就这一点，我是无法原谅你的。”
“你自己现在的境况，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当然，当儿子的肯定不会不管你，你的眼睛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医治，尽量不影响你以后得生活。”
“你的债务，我也愿意承担，不就50万吗？我来还，就算你儿媳妇要跟我离婚，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还会每个月给你1000块钱生活费，给你养老。”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接受私了，不要把事情闹大。”
“这件事情说到底了是我们陈家的事情，跟大姨本来就没关系，她打你也是怕你把我妈打坏，绝对不是故意打伤你的。”
“你想想，要是你家暴的事情在家族传开，你以后还有脸在老家待吗？不仅是你，就算是我，都没有脸再回来了。”
“以前，我每次犯了错，或者是不听你的，你都要我跪在堂屋里面，让我对着祖宗排位反省。”
“可是，你自己仔细想想，面对祖宗排位，你能做到问心无愧吗？你做的那些事，你欠的那些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川还是第一次跟父亲说这么多话，他以前是不敢说，之后是不想说，而现在，是不得不说。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再不说，他跟父亲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
事到如今，他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了，父亲欠下的债务，他必须得背，父亲以后的生活，他得管。
既然这样，那就必须说清楚，否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陈川说完，静静地看着父亲，想看看他的反应。
陈大川侧身躺着，背对着陈川，此刻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儿子的这些话，其实是有道理的，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让他一下子接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么多年，他在家里哪次不是说一不二的，他的话谁敢不听。
如今，他说的话，再没有以前的分量了。
沉默许久，陈大川还是开了口：“你别忘了，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还轮不到你教我做人。”
陈大川说完，又拉了拉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此刻的陈川，是彻底被激怒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父亲竟然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他真的是受够了！
陈川彻底爆发了。
“陈大川，你能不能别闹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以为我们都怕你吗？要不是为了我妈，我才不要管你的破事。”
“我不想跟你多说了，你自己想清楚，要继续闹的话，那你就自己在医院待着，我跟我妈会帮我大姨请律师，就没时间来医院照顾你了。”
“手术的事情，你自己跟医生商量吧。”
陈川放下狠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他转身下了楼，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
一根接一根，陈川不知道抽了多少根，总之，烟盒里边的烟已经抽完了。
烟没了，陈川终于没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真的受不了了，面对父亲，他是彻底没辙了。
他跟父亲之间的关系，是彻底无法挽回了。
眼前的事情，也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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