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近家情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百胜骑自行车在前,陈兵随后,回家途中,陈百胜遇到不少熟人打听情况。
关怀几句!
至于多少真心,天知地知除外,陈兵也知。
“百胜,小兵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
父子俩人骑车往前,陈兵脑海里钻进一句话:“嘿嘿!百胜这小子,好胜了半辈子,没想到儿子疯了,这辈子白忙活了。”
“老爸,刚才那人是谁?”
“他啊!以前一起修路认识的,做事喜欢耍滑头,包工头后来不用他。”
陈兵心里感叹不已,若不是他能听懂别人的心声,说不定也被别人的虚情假意蒙蔽,刚才那人还假心假意请父子俩去他家吃午饭。
快到家门口时,陈兵望着不远处的五间土砖墙瓦屋,屋内传来母鸡“咯咯咯”的鸣叫声。
屋外的道场上,知了有气无力地叫着夏天,正午的阳光尤为刺眼,近家情怯油然而生。
陈百胜推开门,喊了声“小兵回来了!”
而陈兵却停在道场前的池塘边。
陈母从灶房里小跑出来,边跑边喊:“小兵在哪?”
“刚才在我身后啊!”陈百胜转身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说:“人呢?”随即望见了在池塘边发呆的陈兵,遥手一指池塘边:“在那!”
陈母急速走到,拉着陈兵的手,说:“走,小兵,跟我回家,外面太阳毒辣。”
堂哥陈灿家在隔壁,两家相隔不远。陈灿正在家里吃午饭,他望见陈兵在池塘边止步不前,于是边看热闹边吃饭。
“陈兵不会是又要发疯吧?不会是想要跳池塘吧!”突然,堂哥的心声钻进陈兵的脑海。
陈兵决定将计就计:疯子必须要有疯子的样子。
于是退后一步,陈兵用手指着母亲说:“你是山猫的媳妇,你家山猫去哪里了?”
“小兵,我是你娘啊!”秋芬急得快要哭了。
陈灿见大妈焦急的模样,说道:“小兵在学校发疯时,也说了山猫。”
陈百胜见妻儿都站在池塘边没有回家,径直走来,陈灿像复读机一样复述了刚才所见到的一幕。
陈百胜拉着儿子的手,抬手指着妻子说:“对,她就是山猫的媳妇,我就是山猫,而你是山猫的儿子,是小山猫。”
陈灿作为旁观者,他还是个大喇叭,刚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儿,全村男女老少都会知道。
果不其然!
乡邻们上门嘘寒问暖关心陈兵这个疯子,帮忙出谋划策。
陈兵大大咧咧地坐在堂屋里,用手指着母亲对父亲说:“山猫,你媳妇做菜的味道确实不错,我要多吃一碗饭。”
屋里的乡亲们想笑却不好意思笑,都使劲憋着。
有时候,笑声与屁声有一个共同点:想憋是憋不住的,唧唧复唧唧,连绵而悠长。
而秋芬,尤为尴尬。
她用手抹了抹眼泪,温柔地说:“好吃就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就早一点好。”
这是一个母亲的朴素愿望罢了,若是一个人真的疯了,哪有那么容易好。
但为了将2000枚银元收入囊中,陈兵决定装疯。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一个疯子,别人的防备会大大降低。
吃完午饭,陈兵到房间休息。而堂屋里的议论声不止。
有的乡民认为这是失心疯,脑子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治不好,只能顺其自然。
有的乡民则安慰似地不痛不痒地说:“只要按照医生的方法治疗,可以治好。”
陈百胜吩咐妻子下午不要去菜园里忙碌,留在家照顾儿子,他要去修路,多干半天多拿半天的钱,家里正是花钱的时候。
见妻子愁眉苦脸,陈百胜安慰妻子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过于担心。”
等妻子去灶房洗碗时,陈父的叹息声钻进陈兵的脑海。
或许,这就是一家之主的样子,临事挺起胸膛扛起大梁,背地里暗自疗伤。
命途多舛,喝酒误事,从中年变少年,重生前有妻有子,房贷、车贷、装修贷,日子虽然辛苦,但家庭温馨。
胡思乱想之际,陈兵猛然惊而坐起。
既已重生,与丈母娘家相距30公里,总有见面之时。
但仔细一想,突兀地出现在前世妻子面前,已然是陌生人了。
还是先夺银元是正道,1997年,品相好的袁大头,一枚价值200元,2000枚,40万巨款啊!
山河县三间两层独门独院的楼房,三年以后一万五千元就能拿下,陈百胜曾有意向,但差钱,筹钱之际,被人捷足先登。
这不起眼的二手楼房,买家多年后转手,斩获180万元。
念及,陈兵睡意全无。
“妈,家里还有葛粉吗?我想吃葛粉圆子。”陈母正在灶房刷锅洗碗,听见儿子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说话,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颤抖。
往昔,儿子这般恶作剧时,陈母都会抱怨说教几句,今时不同往日了,她转怒为喜:“小兵,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休息片刻就可以了,晚上想吃葛粉圆子。”其实,他知道家里的葛粉都卖掉了,没有葛粉。
秋芬回答说:“早知道你想吃葛粉圆子,我就留一点不卖,我去借一点葛粉。”
“不必去借了,说不定别人家也卖了,即使借到了,不但要还,还欠别人的人情。”
陈兵当机立断,阻止母亲去借葛粉。
“山野林间,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葛根,我去挖一点。”不等母亲应答,陈兵拎着一个蛇皮袋,扛一把锄头,即刻出发。
葛粉是从葛根中提取的纯天然营养佳品,具有清热解毒、生津止渴、补肾健脾、益胃安神及醒酒等功能。
“小兵,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秋芬在后面焦急地喊道,而陈兵故作没听见。
“陈兵,你扛锄头做什么?”堂哥陈灿眼见陈兵神气活现地出现在塘坝上。
陈兵把锄头从肩上放下,略思考了一下,然后如此这般回答:“去山上挖山狗。”
“山狗是什么玩意?”陈灿疑惑不解地问道。
不做过多解释,陈兵哼着前世的神曲出发。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在大大的花园里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在山林田野里挖呀挖,什么种子都不种,挖到一只癞蛤蟆。”
“这唱的什么玩意,真是疯了。”堂哥的心声钻进陈兵的脑海。
池塘边上有小路通往前山与后山。
“小灿,你看见小兵了吗?他是往屋前去了还是往屋后去了?”
“大妈妈,小兵往前山去了,说是去挖山狗,山狗是什么?”陈灿一边回答,一边提问。
“我也不知道山狗是什么,他刚才说想吃葛粉圆子,家里没有葛粉,他说去挖葛根。”
两人说话之际,陈兵走在池塘前的坡下方。
“这样啊!”
但他未说出的心声却钻进了陈兵的脑海:“大热天挖葛根,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挖葛根就是了,还说挖山狗,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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