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探病
转眼间,便就入了冬。
苏幕遮看着窗外,餐桌已换了新的桌布,纯白得有些刺眼。墙上镶嵌着火红色的雕画,灯光笼罩下,晕染开一抹浓重的色彩。丫头们点上了一排的白色蜡烛,圣洁而高贵。
苏幕遮搅动着手中的牛奶,而她对面坐着苏挽蕴,低头看着咖啡杯,并不出声。
那天苏挽蕴晚归了许久,而夕蔚至今没有回来,舟姨娘不止一次地询问过苏挽蕴那日去了哪里,可她就是下了决心似的,无论如何也不说出来。
电话铃铃地响了起来,静岚赶忙去接,苏幕遮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粉白色披肩,依旧神游太虚。
“小姐,是找你的,说是一位姓陆的小姐。”
姓陆的小姐,那她就只认识陆亭鸢一个了。
苏幕遮接过听筒,声音盈动,“喂?”
“喂?苏三小姐吗,我是陆亭鸢。”
“陆小姐,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她疑惑道。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又听她道:“我……我今天想去医院一趟子,但是心里有些怵得慌,你若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一道去呢?”
“医院?你生病了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司马小姐。”
苏幕遮默了默,面前浮现出司马容月苍白的面颊,又立刻浮现出了慕止然眼角眉梢那清清淡淡的笑意。她握住话头的指尖紧了几分,“可以,什么时候去?”
“我要先去百货公司买些东西,我们先在百货公司见,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她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瞳孔滢亮得厉害。
虽然已是冬日,但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她缓缓地走着,梧桐树下的凳子上偶有情侣们低低的笑语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给这乏味的冬色添了几分艳丽。
她下了车,陆亭鸢早已等在门口,她见着陆亭鸢,不由眼前一亮。
今日陆亭鸢穿了一身紫貂衫袄,里面是一件洒花衬裙,围着银色披肩,水红色的唇扬着柔媚的弧度,粉光脂艳,青丝微绾,顾盼神飞。
“陆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陆亭鸢正眼看着苏幕遮,只见苏幕遮着了一件粉白色长袄,头戴白色贝雷帽,肩围镂空花边巾,衬得那双美目盈盈亮亮,可爱中不失娇艳,灵动中微有俏丽。
陆亭鸢拉住她的手,两人便一齐进了百货公司里面去。
“你可让我好等,我都快冻死了呢。”陆亭鸢嗔了她一眼,百娇百媚。
苏幕遮慌忙挡住自己的眼睛,“我可不是男人,你少对我抛媚眼。”
陆亭鸢轻轻一笑,嗤了一声,“得,我今天有求于你,所以就不与你计较了。”
两人说话间,寻了百货公司一楼的一家餐厅,入了座。侍者为两人奉上了两杯柠檬茶,又拿来镶了边的菜单,供她们瞧着。
陆亭鸢低头瞧着菜单,苏幕遮百无聊赖地环顾周围,却突然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铃月恰巧坐在她们不远处的雅座上吃茶,似是感到了她的目光般,蓝铃月也抬了眸子,不由愣了愣,旋即又挂上了那抹温婉微笑,冲她点了点头,大有一副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得了,就先点这么多。“陆亭鸢把菜单交还到服务员手里,见苏幕遮不知在看些什么,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变了面色。
蓝铃月也微微一怔,慌忙低垂了眸子,陆亭鸢冷冷一笑,转过头来。
“真是好巧不巧,我难得白天出来一趟子,都能碰见蓝铃月。”陆亭鸢似从齿间挤出了这个声音,苏幕遮是将她的愤怒听得一清二楚。
但那蓝铃月显然没有眼色,犹豫了片刻,便起身向她们走来,一一打了招呼。陆亭鸢冷哼一声,将头撇到一边去,蓝铃月也就殷勤地看着苏幕遮,道:“苏三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苏幕遮看了看陆亭鸢的神情,只能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那就请苏三小姐与我来一下,我有些话想与苏三小姐说说。”
陆亭鸢骤然转过头来,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坐吧,有什么话你就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说,来来回回,麻不麻烦?!”
蓝铃月垂了垂眸,半晌,这便坐了下来。
侍者又端来一杯柠檬水,她双手覆着杯子,粉润的指尖重叠在一起,睫毛抖动得厉害。
“苏三小姐,近日你可有见过我表哥?”
她愣了愣,想到确实有段日子没见到慕止然了,便摇了摇头。
“表哥他最近低价出售了股权,给了令尊。这件事惹怒了舅舅,不仅收回了给予表哥的所有权力,并且还将他禁了足,不准他社交。”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幕遮羽睫轻覆,心中淌过一丝甜,一丝苦。他这次又是为了她,做到了如此地步,以后想必他也无法继续被慕家重用了吧……
她吸了一口气,眼见着身边的陆亭鸢变了脸色,“那慕老头竟然还敢禁足?他当止然是什么?可恶!我现在就要找他拼命去!”
“陆小姐,你先不要慌张。”蓝铃月马上起身制止她,又幽幽地将眼神转过来看着苏幕遮,“苏三小姐,我深知你与表哥要好,若是可以的话,你能否向令尊争取一下,也低价售给表哥一些股份,好能平得了舅舅心中的怒意。”
苏幕遮蹙了蹙眉,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她争取了,想必父亲也是不会答应的。
“你说话啊!”陆亭鸢急得直跺脚。
她点了点头,“我尽量。”
陆亭鸢舒了一口气,蓝铃月的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光线来。
用了餐,挑选了礼物,两个人便上了车,往医院的方向去了。苏幕遮看着陆亭鸢的侧颜被隐没在阴影里,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她为什么要去探望司马容月,但在心里大抵已经有答案了。
一阵子不来,司马容月的病房倒是焕然一新,事实上,已经不能称之为病房了。
墙上悬挂着壁画,红木桌上是不知从何处运来的古玩,房中添了几把镂空花纹的舒适小椅,书桌是木漆的,上面摆着几本古籍,一个古老的花瓶,一个瓷白色的茶杯。窗台上是几盆塑料制成的花草,冬日依旧可以毫无悬念的开花结果,正中处则是精致小巧的鱼缸,二三条色彩斑斓的小鱼在随意地畅游着。
“这还是病房吗……”陆亭鸢叹了一句,双手倒不知该摆在哪里,有些拘谨。
司马容月微微睁了眸子,见是她们来了,忙想起身,却又因身体实在太差,只得靠着枕头,浅色的唇轻轻抿着。
“司马小姐,我来看看你。”苏幕遮抓住陆亭鸢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这位是陆小姐。”
陆亭鸢扬了扬唇,摆出标准的笑容,“你好,司马小姐,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司马容月浅笑着点了点头,微蹙的眉心微微舒展,“自是记得的,你是慕六少爷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忘记呢。”
陆亭鸢将手提袋放了下来,本想找支烟抽,又想起这是医院,司马容月还生着病,便就作罢了,环了四周,又道:“这房间……”
“这房间是我布置的,我画了图纸,哥哥按照图纸运来了东西。”她颤了颤长长的睫毛,声音细细弱弱的。
苏幕遮嘟了嘟嘴,这司马识焉倒也还真是个好哥哥,不过她怎么没瞧见司马识焉的身影?
“哥哥下去接客人了,一会儿便就上来了。”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般,司马容月浅笑着解释道。
“还有客人吗?”苏幕遮偏了偏头,话音未落,便听得开门的声音。
司马识焉一身条纹西装,眉宇间散发着如墨般风雅的气息,而他身边则是此时苏幕遮最不想见到的人,张琳。
“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陆亭鸢在一边喃喃道。
苏幕遮挑了挑眉,本想避开张琳,可显然张琳不打算放过她。
“苏三小姐,可真是巧啊,又碰见了。”张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司马识焉,“司马先生,我要和苏三小姐好好聊聊,这次你该不会还要打扰吧?”
司马识焉皱了皱眉,眼神滑过张琳,又滑过苏幕遮,“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张小姐你今天来应当是来看我妹妹的,为何要与苏三小姐闲聊?”
“司马先生还真是会疼人,连我与苏三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我,那就罢了,有些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张琳又看了苏幕遮一眼,唇角的笑容带着诡谲的意味,苏幕遮便直觉地感到不是什么好话。
她正欲开口,便听病床上的司马容月干咳了两声,半晌,方才道:“张小姐,我身体不好,如今困了也想休息了。”
张琳眯了眯眼睛,“那好,我就告辞了。苏三小姐,我们外面说话。”
“苏三小姐,麻烦你留一下,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司马容月气若悬丝,可那眸子却清澈地厉害,直直看向了张琳去,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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