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乌鸦嘴

凌渡县委，越来越多的人得知了消息，纷纷来到办公大楼的大厅主动送上自己的哀思。别看李乘风在领导的时候显得有些嚣张，但他对普通职员都非常好。况且李乘风所做的一切大都是为了公，在民众中的口碑还不错。

接待室里，王高战还没有离开，在跟霍金喜汇报完之后，霍金喜得知李乘风已经牺牲，当即驱车赶往了凌渡。一同而来的还有周岩，这样的消息当然瞒不过他这位办公厅副秘书长。周岩的神色显得非常紧张，但他不相信李乘风就这么离开了他们。

市政府的一号车很快开进了县委大院，霍金喜满面愁容的下了车。霍金喜心说这岭南到底是犯了什么邪，怎么处级干部一个接一个的死，这还有完没完。再说了，你死谁不好，偏偏死的是李乘风，人家老丈人还不得恨岭南一辈子。

在李志福王友疆等人的陪同下，霍金喜走进了办公楼大厅。当看到堆满鲜花的李乘风照片，霍金喜停下了脚步。周岩更是身躯微微一颤，掏出手帕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这件事周岩还没敢跟高展他们说，更不敢告知谢可卿，周岩也是跟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昨晚吃饭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只是在凌渡等待消息，怎么在凌渡还能出现生命危险？

霍金喜带领着周岩等人，对着照片表达了敬意。周岩哽咽的说道，“霍市长，您先上去，我等会再过去。”

霍金喜知道周岩跟李乘风的感情比较深厚，微微拍了拍周岩的肩膀，“小周，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要太难过。我先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把周岩留在了大厅，由办公室主任藏可陪伴着他。霍金喜走后，周岩低声问道。

“臧主任，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在凌渡还能发生危险？”

藏可看了看众人，把周岩拉到了旁边的值班室。藏可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岩疑惑的看着藏可，“那毒气，有这么厉害吗？”

藏可点了点头，“我咨询了县环保局的专业人士，他们说近距离接触，必死无疑。但气体挥发到空气当中，对空气造成的影响并不大。难怪大元他们要往河里排放，据说只有融合到水中，那毒素才会渐渐减弱。”

周岩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悲痛，“你说这家伙出什么头，这么多人在场，偏偏他要充英雄。这下子好了，可卿还不得哭死。大头那个混蛋呢，他跑哪去了？”

“大头？你说的是刘旺财吧，其实要说起来，他也是个英雄。那帮人还在县委招待所里，他们还不知道消息。不过，刘旺财一直陪伴着乘风，他在医院里。”

周岩很想现在就去医院里看上一眼，但他知道自己的职责，说不定霍金喜也马上要去医院。周岩简单聊了几句，赶紧去了接待室。

霍金喜得知了全部情况之后，更是把心中的震怒转嫁到了大元身上，“韩副市长，从现在开始，咱们都瞪起眼来，不管上面谁来干涉，岭南绝不退让一步，必须把这件事追究到底。他们太猖狂了，大不了我这个市长不干了，也不能让李乘风白死。”

韩波点了点头，沙哑的说道，“霍市长，我休息一晚，明天就带着材料去明海。该走的程序咱们走完，然后~我直接去省城。”

霍金喜明白韩波的想法，知道他这是准备当面向谢伟国告知噩耗。霍金喜担心的看着韩波，“老韩，你的身体状况行不行？”

韩波凄惨的笑了一下，“行不行我也得去，这件事责任在我，没有提前预估好危害的严重性。如果我不亲自去告知这个消息，于心不安啊。”

霍金喜点了点头，“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看望一下乘风，遗体就暂时安放在凌渡，回头听听谢副省长的意见在做安排。”

霍金喜说着，众人站起身，准备一起随同市长去医院。霍金喜一边走一边向王友疆安排着，让他把材料往严重了写。如今证据赃物都齐全，也不怕明海方便再否认。

几个人说着来到了楼下，还没等下到一楼，所有人在楼梯上都愣住了。

办公楼大厅的门口，李乘风正裹着一件崭新的军大衣，身后还跟着眼睛跟桃似的刘大头，食指上还缠着纱布。

李乘风原本是应该比霍金喜早到一步，他是因为要找寻手指上那枚特殊的指环才耽搁了时间，好在他的衣物都被封存，不然这个指环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偷偷拿走，把乐子可就大了。

藏可看到众领导下楼，也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藏可看到领导们都停在楼梯上，奇怪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当藏可看到李乘风的时候，顿时僵硬的连脖子都转不动了。

楼梯上，李志福更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昨晚他可是亲眼看到李乘风‘死亡’的模样，向来不信神佛的李志福，差点就改变了三观。

韩波和王高战也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霍金喜背着手，面色阴沉的看了韩波和王高战一眼，“玩呢？把我这个市长当愚人节过了？。”

周岩则是惊喜的跑了过去，“风哥，我就猜你没事？”

李乘风尴尬的点了点头，“诸位领导，别担心，我就是差点被冻死，缓和缓和就活了过来。”

霍金喜气的直翻白眼，“韩波啊韩波，你们~，都去会议室，咱们重新开个会。”

韩波也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他没有因为霍金喜的恼怒而自责，反而是惊喜的露出了笑容。

韩波指了指李乘风，“你小子，给我等着。”

李乘风的起死回生，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好在这是大白天，不然夜晚李乘风出现在众人面前，没准都能吓出几个吴老二。

王友疆更是心中暗骂，心说昨晚那个该死的主治医生必须开除。这样的庸医留在医院，指不定还要治死多少人。

一场虚惊，总算是有了个完美的收场。霍金喜等人在会议室里，重新开始部署起来。霍金喜要求重新检测罐车里的液体，他甚至怀疑到底是不是报告上说的那种剧毒，不然李乘风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大厅之中，李乘风看着王成海等人忙乎着收拾着自己的照片，也觉得有些可笑。这要是把他直接送到炼尸炉里，那自己死的比楚宏伟还倒霉。

霍金喜主持了一场临时会议，决定抽调王高战和李乘风加入调查小组。霍金喜知道接下来岭南将有一场硬仗要打，总不能让韩波一个人都扛着。王高战的军方背景，加上李乘风在省里的人脉，多多少少能替韩波分担一些压力。更何况李乘风一直为这件事暗中出力，霍金喜心中也是非常感动。

中午众人在县委招待所里简单的吃了顿工作餐，市里面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也不能在凌渡过于耽搁。

临走之前，霍金喜还专门鼓励了大头的安保队。大头更是集合了队伍，精神饱满的迎接着领导的检阅。

看着这些人身穿脏兮兮的作训服，有的上面还沾染了血迹，霍金喜感动的说道。

“同志们，你们是好样的，位卑未敢忘忧国，虽然你们不是体制内的编制，却依然能以平民之身为岭南做出巨大的贡献，我对你们非常敬佩。正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如果岭南市民都能向你们一样心存大义，共同维护好我们的家园，何愁岭南不兴。我代表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

大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众人，虽然他自己也听的似懂非懂，但必须得给领导面子，“说的好，鼓掌！”

李乘风心说你老霍跟他们咬文嚼字有什么用，一群人加一起写不出一篇作文来，他们倒是能听得懂啊。

霍金喜夸奖了一番，众人也准备返回岭南。临走之前王高战再三交代，为了防止有人搞破坏，责令李明务必看管好那辆罐车。

李乘风打开了车门，顿时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韩波沙哑的声音从身后说道，“我已经命人把你的车整体消毒，这下子彻底干净了。”

韩波说着，与王高战一左一右上了他的车，不但是他俩，周岩也跑过来坐到了驾驶位置上，“风哥，您刚活过来，恢复恢复元气，我来开。”

李乘风想了想也没拒绝，有人给他开车，他也愿意享受一下领导的待遇。

李乘风给大头等人摆了摆手，“路上开慢点，别太张扬，不要以为领导夸你们两句，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回去之后都把嘴缝上，就当没发生过此事。”

李乘风叮嘱了一番，这才上了车。在李志福王友疆等人的送行之下，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岭南。

周岩开着车没有说话，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韩波二人。韩波嗓子还有些沙哑，王高战忍不住问道。

“乘风，车上都不是外人，你小子也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乘风装傻的扭过头，“还能是怎么回事，这不都拜托领导的好意，差点没成为岭南第一个被冻死的烈士。”

韩波沙哑的说道，“市环保局的张工说了，除非罐体内没有产生压力，否则在那种情况之下不穿防护服，绝无生路。”

“也别听这些专家的，总有个特殊情况。总之这次能活过来也算是万幸，韩副市长，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林敏元可不会坐以待毙，您还是好好想想对策吧。明天您去明海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交手场地可未必是明海。”李乘风赶紧改变话题，引到了大元化工上。

韩波和王高战也听出李乘风不想谈论自己的复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韩波也不便继续追问下去。

“乘风，你说的不错，这次的主战场，估计级别至少在省领导这个层面。我觉得你这两天，该去看望一下谢副省长了。”

李乘风苦笑了一下，“韩副市长，我觉得没这个必要，直接报给林省长这不更好。”

韩波叹息了一声，“报肯定是要上报，但在省里也必须得到大多数领导的支持。如果说只是罚款整改，这到不用惊动省领导，我相信林敏元愿意答应岭南的条件。但留着这个祸害，咱们作为下游城市，早晚还得受到污染。大元化工已经变得如此猖狂，继续让他们发展下去，规模越大越难以控制。”

李乘风不禁一愣，“您的意思是，借此机会把大元化工彻底铲除？”

王高战也诧异的看了看韩波，霍金喜在刚才的会议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意思只要达到了岭南的要求即可。但王高战非常赞同韩波的做法，对于这种祸及子孙后代的企业，哪怕为市里面创造的利益再大，也不能保留。

韩波沉声说道，“如果不能一劳永逸，必然还得再生祸端。王副市长，乘风，我希望这一次大家都使出全力，不然我一个人可扛不住。”

王高战担心的说道，“老韩，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恐怕市里面也未必会答应。当然，只要你敢跳水，我老王绝不在乎什么官职地位，大不了提前退休，也乐的清闲。”

韩波严肃的说道，“事关个人前途，或许市里面有些人会阻止我，但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明知是祸及百姓的问题都不去阻止，那还有什么规则可言。”

听到这话，李乘风点了点头，“明天我陪您去明海，然后我直接去省城。”

王高战说道，“明天我也得去明海，昨晚发生的事情，我总得代表岭南，跟明海警方沟通一下。”

李乘风笑道，“王副市长，估计昨晚的事情，省厅会来找你。以林敏元的人脉，他不会让区区明海来跟您找麻烦，您可得想好了对策，可不许把我那些兄弟们都交出去。”

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李乘风话音刚落，王高战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市委书记吕文多的号码，王高战看了韩波一眼，这才接听了电话。

“吕书记，您好，我是王高战。”

“王副市长，你到底在搞什么，省政法委孔书记刚把我骂了一顿。他要是不说，我这个市委书记还糊涂着呢。你王副市长昨晚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指使大批不明人员前往人家高新区搞破坏，在明海警力的追捕之下居然被你给挡住了？我说你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到我这里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交待清楚。另外，孔书记要求严惩那些暴力狂徒，你要是不主动把他们交出来，那只有等省厅下令缉拿了。”

听着吕文多震怒的挂断了电话，王高战郁闷的抬脚踹了一下李乘风的后座，“你个乌鸦嘴！”

李乘风侧过身看着韩波和王高战，“两位领导，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省厅还是明海市局，要是因为这件事缉拿了大头等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韩波苦涩的说道，“看到了吗，一出手就是孔书记那样的级别，看来还真是艰难万阻啊。”

韩波说着，拿出手机给霍金喜打了过去。他让霍金喜的车在前面停一下，韩波要三人一同去见吕文多，把事情详细的汇报清楚。

不管怎么说吕文多还是岭南的市委书记，韩波希望他能够站在大义上顶住压力，共同来维护好岭南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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