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姐姐的碎花裙
夜幕降临，魔都的夜晚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展开。
华灯初上，霓虹灯的斑斓色彩将整个城市装点得如梦如幻。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各类餐厅、酒吧和夜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人们或是与朋友聚会，或是与恋人约会，享受着夜生活的繁华与美好。
街头的艺人表演着各种才艺，为夜晚增添了一抹艺术的气息。
一间咖啡店内。
一名穿着白色衬衫，戴着眼镜的文静的男子坐在窗边。
他的衣领处散开一口纽扣，似乎想驱散夏日夜晚的燥热。
他的面部轮廓深邃，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敏锐和智慧，发型整洁利落，一丝不苟地梳理着。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窗外，眼神中似乎有些紧张。
看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
“你好，郑先生，我们通过电话的。”
身侧有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男子转身看到的是叶杭。
这次只有叶杭一人，王刚并没有跟来。
“你好，你就是叶警官吧。”
“这里没有警官，叫我叶杭就行。”
男人愣了一瞬，随即身上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几分。
“好，不知道你约我出来是要干嘛？照你电话里说的，你应该抓我才对吧。”男人的语气里依然还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没什么，想听听故事。”
男人轻啜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并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什么故事？”
“嗯，你和你姐姐的故事。”
男人送向嘴边的咖啡杯一顿，然后又喝了一口，这口好像比之前还要苦。
“好。”
男人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窗外的霓虹好像也成了听故事的观众，在夜中一闪一闪地。
男人的故事与老板娘讲的略有不同。
“我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郑捷眼神迷离，飘向远方。
“那年我5岁，姐姐11岁。”
“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我和姐姐一起去村子的山上抓兔子。”
“我们挖了一个很大的陷阱，抓到了一只很肥美的兔子。”
“姐姐处理干净后，把兔子烤熟了，烤的金黄冒油。”
“她只吃了一条腿，剩下的却都给了我，我开心极了。”
“我没吃完，就带着剩下的半只烤兔子回了家。”
“正好那天，爸妈发现放在柜子里的钱少了20元。”
“那时候，对于的一个贫困的家庭，20元能买不少粮油了。”
“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认为是姐姐偷偷去买了兔子，用柳条狠狠的把她抽了一顿。”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兔子了。”
“可姐姐一声没吭，也没反驳，就这么默默承受着，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她看向父母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光。”
“你知道吗，那20块钱是我拿的，我买了一把喜欢的玩具剑，就砸藏在院子里的草垛里。”
“那天晚上是我给她上的药，姐姐原本洁白的后背上，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痕述说着父母的态度。”
“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她还一直安慰我说不疼。”
郑捷的眼眶中已经擎满了泪水。
叶杭没有打扰，只是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他用纸巾微微粘了一下眼角，深呼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
“那年我10岁，姐姐16岁。”
“应该连父母都不知道，姐姐最喜欢的衣服是碎花裙吧。”
“我知道，父母偏爱我多一点，所以在我印象中，姐姐的衣服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穿校服。”
“用父母的话说：女孩子本就是赔钱货，穿的花枝招展干什么，出去站街吗？”
“呵。”他发出一声不屑而又无奈的浅笑。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我跟着父母去镇子里赶集，正好上了高中，住校的姐姐放假回家，我们一起去接她。”
“那天等车时，她盯着车站广告牌上的裙子看了很久。”
“那时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渴望，当车来了的时候，她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
“我问她：姐姐，你想要碎花裙子吗？”
“等我长大赚了钱，我给你买。”
“姐姐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那时姐姐笑地最开心的一次。”
“从那以后，我努力读书，想着赶紧长大，赚钱给姐姐买那条碎花裙。”
郑捷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郑捷没有再停顿，一口气说了下去。
“那年，我12岁，上了初中，姐姐18岁。”
“初中的学校也在镇子里，我开始了住校。每周我都把父母给的生活费存下来一些，等放假的时候偷偷交给姐姐。”
“父母说女孩子吃得少，所以她一个高中生，生活费还没我多呢。呵呵。”
“但我知道，姐姐可能吃了，有一次我们两个出去吃饭，他足足吃了两大盘饺子。”
郑捷嘴角挂上了甜蜜的微笑。
“谁也不知道，父母给的生活费，我不仅给姐姐留了一份，我还偷偷存了一点，到姐姐高考的时候我就能买得起那件碎花裙了。”
“那件裙子可不便宜，两百多呢。”
“高考前夕，当我用攒下的钱买了那条裙子送给姐姐的时候，你知道她笑的多开心吗？”
“那是我见过她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许哽咽。
“姐姐的学习很好的，每次都是年级前几，就算发挥再失常，也不可能只考了100多分。”
“而那年，我听说他们班学习很差劲的一个男生却上了不错的大大学。”
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仿佛透过眼前的虚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暑假我在镇子里打工，多少能贴补家用。”
“那天，天气很热，空气中弥漫的花香，那是夏天的味道，我很喜欢那种味道，姐姐也很喜欢那种味道。”
“可那天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姐姐，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碎花裙，跳河了。”
“她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件裙子被河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此时裙子上的小花朵却是那么刺眼。”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渐渐平静下来。
郑捷的故事，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短暂而耀眼，却深深地印刻在了叶杭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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