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总要做出选择
惜云阁。
韩云宁倚在美人榻上，美眸微阖。
因着怀着身子，有些畏热，所以身侧站着两名婢女，为其轻轻扇着团扇。
萍儿裙摆生风，快步进入殿内。
刚绕过内殿的三折屏风，便将服侍的两名丫鬟遣出去。
“娘娘，不好了——”
萍儿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截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纸卷。
“这是太子殿下那边差人送来的，说是老爷出事了。”
原本神色恬淡的韩云宁，在听到父亲出事的那一刻，如遭雷击，霎时坐直了身子，
她迅速接过纸卷，指尖微颤将其展开。
待扫过纸上的内容后，登时怒不可遏，
“沈北岐这个阴险小人，既然要为他的心上人出气，冲着本宫来就是，何必要牵连父亲！”
她把对沈北岐的恨意倾注在手中的纸条上，狰狞着将其撕得粉碎。
阴鹜的神色与她明丽的五官极不相符。
执于腹前的双手来回轻搓，她左右踱步片刻，脑海中思绪飞转。
萧文灏特意遣人来与她送信，不过就是觉得她这段日子不理睬他，下了他的面子，想报复一番罢了。
不就是想要她求上门去？
她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下定决心后，她转头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本宫今夜要去一趟东宫。”
......
姜璃与缪羽一路相伴，绕过王府中亭台楼阁的花园，往怡然居的方向走。
缪羽能感觉到，姜璃情绪怏怏，似是有些不太高兴。
“姜璃，”缪羽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三殿下啊？”
姜璃怔了一怔。
在江都城中，很少有人会问一个女子这样的问题。
愿意不愿意，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她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湖面，轻轻叹了口气，
“南吴与罗竺不同，女子嫁人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愿不愿意，总归是要嫁的。”
“为何？”
缪羽有些不理解，“是女子自己要嫁入男子家中过一辈子，又不是她的父母嫁过去，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却还是要嫁？”
姜璃不知道怎么回答。
缪羽出生于民风开朗的罗竺，自然与她们这些自小被灌输三从四德的南吴女子，有着思想上的差异。
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
“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那个沈北岐嘛！”
缪羽拉住姜璃的手，“其实，我也不明白，他那人那么讨厌，冷酷又无情，你干嘛喜欢他？”
姜璃失笑，“说起来，不仅你不明白，我也一直不明白，你为何看起来总是对他有敌意？”
“那还不是因为...”
缪羽降低声量，有些赧然道，
“你也知道，他武功可厉害了，我当初就想跟着他学武功，央求了他好久，什么法子都用了，可他一直都不肯答应，简直是可恶又无情！”
原来是求教不成，恼羞成怒了？
看着气到脸色发红的缪羽，姜璃无奈笑着摇摇头。
怡然居院中，站着两名婢女和一名嬷嬷，在等着这院中新来的姜侧妃。
她们均是王妃亲自指派，到怡然居来伺候姜璃的。
两名婢女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怯生生的。
见到姜璃进来，抬起头来瞄了一眼。
又唯恐惹主子不悦，将脑袋飞快地埋下去。
那位年长一些的嬷嬷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向姜璃行礼道，
“姜侧妃娘娘万安，您可唤老奴孔嬷嬷，这是春杏，那是秋月。”
两名侍女在孔嬷嬷身后朝她欠身行礼：“见过侧妃娘娘。”
姜璃微微点头，随后将杏萍与罗芷介绍给大家认识，“我初来乍到，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嬷嬷多加指点。”
“老奴岂敢。”
孔嬷嬷言行举止得体，显然是个懂规矩的人，
“屋中都已收拾妥当，不知娘娘可还有何吩咐，需要咱们做些什么差事？”
姜璃：“屋里的事就不麻烦孔嬷嬷了，有我的两个陪嫁侍女照料即可，屋外的事就全权交给孔嬷嬷了，您看着指派她们做活便是。”
孔嬷嬷躬身应下，当即带着春杏与秋月离去。
一个被分派去收拾小厨房。
另一个则去将院中的花圃收拾一下，好种一些花草装点一下。
这位孔嬷嬷，倒是个做事的一把好手，应该是王妃特意为她挑了一些得力的人送过来。
说起萧文淙的正妃，她之前从未见过。
如今既已成为他的侧妃，理应前去向王妃请安才是。
“缪羽，你明日何时去给王妃请安？”姜璃道，“到时我与你一同前去。”
缪羽一脸疑惑，“请什么安？”
姜璃比缪羽更疑惑，“你身为侧妃，难道不用向正妃请安吗？”
“王妃娘娘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
谬羽随意地甩着腰间玉佩的穗子，“她就住在那边的福顺堂，平日里只喜欢念经拜佛，甚少与我们往来，就连每日的晨昏定省也都免了。”
王府后院中，除了王妃之外，还有缪羽一位侧妃。
呃...现在又多了她。
然后还有三名侍妾，算起来也不过六人。
其实，三皇子在外虽有风流之名，后院人数却并不算多。
身为皇子，这个数量实在难以与风流人物相提并论。
缪羽的院子与她相距不远，她挂念着自己房中正在炼制的丹药，便先回自己院中去了。
到底是皇子府邸，怡然居比她之前在沈家居住的清晖院还要好上几分。
一进门，便看见红木柜子上摆放着花叶正盛的秋海棠。
屋内的物品一应俱全，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软榻上的梨木小几上，搁着一张棋盘。
此刻，阳光正好，窗子半开着，院中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用过午饭后，姜璃倚在榻上看书。
也不知书上写的什么，总之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日暮时分。
秋日的天空高远辽阔，晚霞恰似金灿灿的织锦，绚丽夺目。
望着天边缓缓流动的金霞，姜璃想，这世间有很多事，很无奈，却总要做出选择。
极其突兀的，院中发出一声惊呼，细细一听竟是孔嬷嬷的声音。
“这位大人，您是来王府做客的吗？这里是内宅，可不是寻常男子能随意进入的地方。”
姜璃透过四方的棱窗望去，只见孔嬷嬷如老鹰展翅般，张开双臂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男子个子很高，长身挺拔如玉。
身着鸦青色绣银色暗纹长袍，虽然那锦袍有些皱了，依旧难掩他通身的高贵清雅之气。
明丽的眉眼瞥向拦住他去路的孔嬷嬷时，冷漠之意更甚。
“本官是她的兄长！”
孔嬷嬷不禁一愣。
听闻姜侧妃，确有一位兄长，还有一位义兄。
面前这人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不同于寻常书生的凛然之气，想必定然是靖国公沈大人。
孔嬷嬷赶忙收起双臂，人家义兄义妹相见，她自然不好阻拦，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沈大人海涵。”
沈北岐并未回话，直接大步朝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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