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前一任针神苏雪芝以独创的针法开辟新的流派，唐小姐当年的作品《松鹤图》循的便是她的路子。”宋云矜看着唐锦玉，意味深长地说，“唐小姐莫不是忘了？”
戚霜雨立刻接话：“就是，放下碗就骂厨子的我见过，碗都没放下就骂厨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宋云矜不等唐锦玉开口，接着道：“苏雪芝得了针神的名号后，借用苏家的财力开了刺绣学校，不收任何费用，无私传授绣技，我记得唐家绣坊有好几位刺绣师傅都曾经是苏家门下的绣娘，唐小姐当针神这么多年，又做了些什么？”
“我……”
唐锦玉张了张口，正要回答，戚霜雨却快一步打断：“做了做了，为唐家做了许多贡献，如今上海的绣娘都得靠唐家安排活计，期间还得给出一大笔介绍费呢。”
宋云矜看向唐锦玉：“这就是唐小姐的德？”
“唐家帮绣娘介绍活计，倒成了唐家的错？”唐锦玉终于逮住空隙反驳，“苏家当年在上海一家独大，做点小恩小慧充门面谁不会？”
“就算充门面，也是做了好事，你呢？为了私欲可是不择手段。”宋云矜说着，挥了挥手。
两名护卫将一名女仆押进来。那女仆一进门立刻大喊：“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绑我！”
宋云矜走上前，冷漠道：“身为戚家女仆，却在戚家的雅宴上暗中毁坏戚小姐的旗袍，又把自家小姐的秘密泄露给旁人，背信弃主也是冤枉你？”
“我没有，你污蔑我！”女仆立刻大喊，目光却在唐锦玉的身上扫过。
“别看了，她可保不住你。” 宋云矜道，“巡捕房已经从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大笔钱，还知道你妹妹治病的钱也是唐家人暗中疏通，更发现你进戚家之前，在唐家做过事。”
“我……”女仆还想狡辩，宋云矜接着道：“巡捕房的宋队长很快就来，到时候会带着你回去调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喊。”
女仆虽然在戚家工作，却也只是个底层人，一听说要去巡捕房，当即吓得脸色苍白：“这一切，都是唐小姐……”
“够了！”唐锦玉愤怒地打断宋云矜，“冉明姬，你在这里做局，还是想屈打成招这个无辜的可怜人？”
“这个局，我一个小裁缝可做不了，毕竟，宋队长可是盯着呢。”宋云矜看向门口，便见一名穿着巡捕房警服的二十多岁青年走进来，他目光如星，含着正直。
他拿下帽子，向谢老夫人问好：“老夫人，我是巡捕房的宋汝臣，打扰了今夜的寿宴，实在抱歉了。”
经过这一出，谢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她冷冷道：“宋公子想做什么？”
“想请唐小姐到巡捕房喝杯茶，把误会解开了，免得唐戚两家生出间隙。”宋汝臣微笑道。
“那我要是不允许呢？”众人本以为顺理成章，不曾想谢老夫人却是如此回应，不由得对唐锦玉的地位又重新估计了一番。
“她是我的客人，又是唐家大小姐，今天就算是你父亲宋国锋来，结果也一样。”谢老夫人态度坚决，明摆着是要包庇唐锦玉。
“就是，这么做太晦气了！”谢老夫人的两个儿子也在此时赶过来，谢三爷当即护着母亲开口。
谢四爷跟着道：“宋队长，你要是太过分，我可要跟你们局长说说了！”
宋汝臣的面色微微一沉，目光也冷了几分：“我是在依法办事。”
“什么法，我们谢家就是今晚的法！”谢四爷不悦道。
望着争执的叔人，宋云矜微微皱眉，心中暗想，看来谢家和唐家的纠葛远没有想得那么简单，若是老夫人不同意，那么他们做再多也是枉然。而唐锦玉要是不被带走，这罪名无法坐实，就无法从她的头上摘走“针神”的名号。
本以为谢老夫人明事理，眼下看来未必如此，那么她只能选择另一个办法了。
此时，唐锦玉的神色随着谢老夫人的一句话已经大变样，她理直气壮道：“宋队长，戚家的事情与我无关，巡捕房要查，就去我家找我父亲，他自然会给你答案。”
闻言，于老皱了皱眉，说道：“唐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老夫人冷声道：“于老，她是你亲自选的针神，你难道不应该支持她么？”
于老毫不犹豫道：“我只支持德可配位的针神。”
“对，唐锦玉在绣技上输人一大截，在为人上也有问题，这种人可不适合当针神！”随着于老的出声，一些稍微正直且有威望的老先生便出声附和。
谢老夫人望着他们，面若冰霜，数秒后，她拿起桌上杯盏摔到了地面上，一瞬间，四周安静了下来。
谢老夫人冷声道：“好言好语把你们喂饱了，你们就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想想，如今的上海是谁在说话！”
谢老夫人满意地望着众人：“锦玉技艺高超，非这个小裁缝所能匹敌，她为人单纯，我比谁都清楚，戚家还是管好自家下人。”
“老夫人……”戚霜雨心中不平，正要反对。
谢老夫人却冷眼扫过：“戚小姐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老夫人是想把上海滩当做自己的一言堂么？”
一简短有力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谢老夫人定睛一看，便见一名身着长褂，身子挺拔的男子站在大门口，他已出现，那如帝王般的气势便隐隐压下，众人瞬间屏住呼吸，就连谢老夫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身。
男子朝谢老夫人走来，顺手取下头上的圆帽，露出一张清俊如仙的绝美面容。
宋云矜的目光狠狠一沉。
他是……阿拾！
谢悄将圆帽丢给慕宇，无视宋云矜的目光，站到了谢老夫人面前，面上含着嘲弄：“原来老夫人就是这样经营谢家的名声。”
慕宇在旁无奈地摇着头说道：“老夫人你糊涂啊，老太爷生前最恨的就是徇私包庇，你怎么就忘了呢？”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小管事说话。”谢老夫人生气地看着谢悄，“你竟然让一个管事对我指指点点，谢悄，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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