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故人心变
总的来说，百官在赛前这段时日过得是极为快活的。
除了无法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或是进行一些押钱的刺激活动外，其他方面的生活水平都比原来高出一大截。
因此在比赛正式来临前，倒有一些老成持重的官员感到紧张了。
还好第一关只是写卷子，并且不进行直播。
虽然卷子的内容都是基础学院教授的知识，但官员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准备的。
有远见的，早在道宋的时候，就通过各个渠道接触到了无方的教材，眼光差一点的，来到无方这里后也常常在图书馆挑灯夜读。
可不要小看旧式官员对于书本文字的学习能力啊！
因此采取合格入选的第一关，竟然只刷下了十个人，这点倒是让不少等着看笑话的景国使者大跌眼镜。
但第二关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剩下的九十位选手采取随机分组的模式，五人一组将同时进入同一个以历史原型为背景的试炼副本。
天演和评委，还有直播间外的无方居民会根据选手们的表现进行投票，票数最高的三支团队脱颖而出。
为了公平起见，这个环节还会设置五个杰出奖，专门留给那些遇到猪队友的倒霉娃子。
最后二十位官员角逐前七，完美出师！
此次百官行述的举办地就在狂歌协会，当第二轮正式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在直播间还是在场的观众就看见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滩上，九十位道宋官员神情凝重，硬翅璞头在海风中颤动，等待着分组结果。
董迎辉没见过大海，此刻正用靴子玩着脚下的沙子，不亦乐乎。
直到他听见海浪声越来越大，一个身穿泳衣的青年，踩着冲浪板从高高的浪头滑下，他同四溅的白沫一起直扑场上诸人。
“哈啰大家好！你们一定久等了！”
白肆撩起他的头发，一手夹着冲浪板：“现在就让我来公布分组结果吧！”
如今已是陆淳首席书佐官，老当益壮的杨二爷问林菊花：“这个环节应该是由天演公布的吧......”
林菊花无奈笑：“这里是狂歌协会，最高权限在会长手里，既然四当家想说，就让他说吧，大当家肯定也早就预料到了。”
杨二挠挠自己的眉头：“行吧......诶！你看小康那小子，快要掉出观众台了！”
他紧急发消息叫自己孙子坐好，以免掉到海里，又被海豚背上来。
这时白肆已经公布完了分组名单，有人欢喜有人愁。
董迎辉和自己的小伙伴分开了，碰上了最讨厌的管太师，还有比较尊敬的沈御史，最后两个则不认识。
一个看起来大肚便便，似乎是管太师的小尾巴，一个则是似乎从乡下来的，衣衫泛旧，但笑容亲切。
五人纷纷介绍了一番，董迎辉才知道那个大肚子竟然是个军官，是管太师的堂弟，这也能理解了。
而那个亲切的，则是琼州府过来的人，本是城主府的文书，叫做连素真。
啪啪啪！
白肆拍掌，提高音量道：“大家都互相介绍完了吧？完了那便上路吧！”
不等众人反应，把他们全都踢走，沙滩上已经没有百官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上涨的海水逐渐拉起一道全方位的立体屏幕。
【百官行述大赛，第二轮任务，团队需要扭转安史之乱带来的历史转向，尽量将百姓的伤亡降到最低。】
什么玩意儿？安史之乱？唐玄宗？
管太师头昏脑胀，在昏暗的烛光下睁开眼，只见面前坐了个看上去有些落魄，却依旧尊贵得体的男性。
而自己的唇边正挨着一个酒杯，酒水灌入口中，是难得的佳酿，然而下肚之后，一阵阵绞痛袭来。
管太师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了。
转心壶。
一个念头穿过他的脑海，然而等他正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沙滩上。
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位同样扮演杨贵妃的官员也出现在管太师旁。
观众席一阵嘘声。
景国的官员毫不不留情嘲笑：“这才多久啊？你们宋人到底行不行？”
管太羞愤欲死，反驳道：“你们是眼瞎了吗？我们过去之时，贵妃已然拿起毒酒，而对面的玄宗也已然喝下无毒的酒，这个时候，谁能立马反应过来那转心壶中有着两种酒液？”
这话确实，一般人乍一碰到这种情况，也会顺势喝下。
但十八组里总有些出乎意料之人，比如说从不喝酒的某位官员，一下子把酒吐了出来，成功躲过一劫。
还有如董太尉一样心眼子多到发慌，经常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听到“安史之乱”的一瞬间就把杯子给放了下来。
但管太师这组已经减员一人是事实。
接下来的董迎辉、沈濯缨、连素真，还有太师的小跟班，只能在失去贵妃这一大助力的情况下，扭转局面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屏幕上，看这十几组官员如何昏招迭出，又如何勉力支撑的情况下，一个身影悄然离开了观众席。
今日是无方的休沐日，因此大部分人都集中在狂歌协会看比赛。
街上行人稀稀落落，连飞舟穿行的密度都小了不少。
这位面容普通的景国官员，默默感知着无处不在，似有似无的视线，遵循着天演的指引，来到无明监狱所在。
他已经预约过拜访了，值班人员很爽利地带他去探监。
在铁灰色调的房间里，这位官员无声打量着缓步而来的2401，昔日的左氏家主，左怀德。
对方很憔悴，而且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因为物质上的欠缺，而是心理上的不安与恐惧。
左怀德的眼睛里带点过去从来都不会出现的迷茫，就算是见到过来探望自己的人，也没什么波动。
官员道：“你们在里面，是不是看不了比赛？”
“可以看报纸，明天报纸里会有比赛的内容。”
“可以看报纸，这一点倒是不错了。我来是和你说一句，不是我景国的人把情报透露给无方，是你在道宋朝廷安插的棋子不小心透露了消息。
那个家伙不知道被无方安排到哪里去了，反正这些天我是没有看见。如果不是他，你左家与我大景合作的事就不会这么早被无方发现，他们也不会第一个选你下手了。”
“我知道了，这也不关你们的事，听说你们的新帝一心想要靠近无方，原来竟是真的吗？”
官员不为所动：“陛下自有她的谋划。”
“你们都有自己的谋划，我应该是在这里呆久了，脑子转得也不利索了。前两天皇甫定和韩央过来看我，我以为他们会为撼山军和韩家军死去的将士骂我个狗血淋头。
但他们竟然只是说过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还说左家除了那些草菅人命的罪大恶极之辈，其余人过得也都还可以。我真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们常说杀人要诛心，对于一个悠久的势力来说，掘根则是最好的办法。昨天我去基础学院坐了坐，大多数左家的小辈已然不识左氏，只认无方了。”
“他们过得可好？”
官员嗤笑：“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行了。”
官员眼中失望难掩：“左怀德，你已然也被无方同化了。”
但这位前左氏家主没有因这句话羞愧得低头，而是一扫之前的颓废，目光灼灼盯着他：“无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还有以前的我，恐怕想错了。”
左怀德闭了闭眼：“今天上午，狱警过来找我谈话，今后我将上午进行日常劳动，下午进行文献整理，祖地藏书阁那些浩瀚的文献都将经由我手重获新生。
左家的血脉和文脉不会断绝，他们会以另一种形式进入到所有人的心中，只不过，与其竞争的是诸子百家的学说以及传承。
但我很期待，因为左氏的传承不逊于任何一家，那些连我都曾经忽略过的珍宝将在不同的人手上大放异彩，他们，都将成为左家人，也是无方人。”
无生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拉出难以忍受的噪音。
天南左氏，楚巫之源，佩兰携艾，善招魂，掌冥灵。
到了左怀德这一代，招魂与掌灵中，唯有后者得到较好的延续，然而，听他的意思，招魂一脉难道也要重现天日？
无生气极反笑：“哈哈哈哈，好一个无方，论肚量，古往今来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它！”
左怀德嘴角一翘：“海纳百川，方是雄主之姿。”
无生拂袖而去。
出了监狱时，却见外面站这个老朋友。
皇甫定一身粗布麻衣，还带着个斗笠，双腿沾着泥水，似乎刚从地里回来。
他道：“这不巧了吗？你也没看比赛，不如去我家小酌一杯？”
无生冷笑：“怎么，老将军不装疯卖傻了？”
“看你说的，我邀请一个曾经想弄死我无数次的仇人喝酒，这难道不算脑子有病吗？而且你现在肯定还是想弄死我，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那老将军都如此盛情邀请了，再客气倒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了，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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