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妈，谢谢你

14年二月末，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我的妹妹，出生了。

  她的到来让全家人都为之欣喜与快乐，也再为这个家增添了一丝生机，同年三月左右，父亲查出急性肾炎，住院将近半个月，回家时整个人臃肿不堪，双腿水肿得和我的腿一般粗细，他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甚至在住院期间又轻了些，那时，我体重一百七。

  一悲一喜，似乎在敲打着这个刚组建没几年的新家，父亲12年初与友人合资开店，干了不过两年，便因为身体原因，堪堪离去，无奈闲在了家中，这一待，就是转眼半年，这半年，他每日大大小小要吃上好几种药，每天早中晚都要吃药，而因为病情原因，甚至一些稍重的家务活都不可插手，而刚刚潇洒快乐了几年的母亲，转眼又憔悴了几分。

  这，是我家的第二难。

  妹妹出生不久，便被姥姥带着了，母亲除了每日必须喂的母乳之外，还要掺些奶粉防止孩子饿着，而她每天又要赶八点的那帮火车去往沈阳，去照顾身在医院的父亲的饮食起居，每天晚上，又要赶在沈阳站五点的那帮火车，匆匆回家照顾孩子，她又一次扛起了这个家，那时，父亲几度不想治疗，甚至因此没少跟母亲吵架，哪怕是我，都劝了一回。

  母亲那时，总会在深夜自己悄悄啜泣，虽然我并不是每次都听到，但每次我听到的时候，内心都在刺痛，那是自身的无力和对母亲的这半生经历的无奈，母亲曾跟我说过，“儿子，你爸这一场病，花出去了你妈的一台车。”，当时，远在村庄的爷爷奶奶并没有选择给“继父”拿钱，相比较而言，姥姥姥爷倒是倾囊了两万多，那病变，好似突如其来，又并没有事先的预兆，它也成功的击垮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让那位曾几何时独自拉扯大孩子的刚强的母亲，再一次坚定的站在了这个家的最前线。

  父亲出院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十几岁，原本年近四十的他在那一瞬间，在我的眼中有种说不出的苍老，而那个眼神，那种对于生的欲望熄灭的眼神，真的很让人担心。

  那时的家里不可谓不是鸡飞狗跳，孩子的哭声，父亲的无奈，母亲的抱怨，都杂糅在了一起，而我，只是蜗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不愿面对这破碎的一切……

  对于这个悲惨的家，我并没有给它带来些许喜悦，果不其然，中考失利，让我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回应。

  看着我日渐失去希望的眼神，母亲似乎是也觉得她的儿子不该就此堕落，也因此背着我，做了一些她所能做的事情。

  我只记得当那天母亲带着我去一高中以“借读”的名义坐进了一间教室之前，那个对着领导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的女人，是我引以为傲的母亲，也是我终其一生大概也无以为报的母亲，她的所想所望很简单，只是为了她的儿子，能在更好的学习环境中，博德一套桌椅，而那扇门后的我，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久久不能平复。

  在去一高中借读之前，我很幸运的陪伴并参加了二高中举办的运动会，也因此，在那个并没有多少回忆的地方，刻下了浅浅的一道独属于我的回忆……

  二高中，是不曾对走读生开放晚自习的，那些在入夜熬着自习时间的学生们，往往是那些本就住宿学校的学生。

  而一高中，则不然，那是五点半便匆匆开始的自习，那是教室里静的能听见笔尖沙沙的环境，那是三节大课，两个课间，一连上到九点五十的漫长夜晚，也是，我奋不顾身也要闯入的他们的夜晚。

  起初，我是忐忑的，我担心着如何让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人，融入这方世界，我担心着，会不会有人觉得，其实我并不适合这里，我担心着，如果我临阵脱逃了怎么办，我也担心着，如果我真的没能坚持下去，母亲，该怎么看我。

  万幸，从那时起我走了下去，万幸，从那一刻起，我坚持了下去，只为了母亲的付出没有白费，也为了我自己，不再每天抱怨着，自己的环境不适。也许得过且过并非坏事，也许顺流而下也不一定会失败，但，哪怕是现在的我，回忆时，也并没有后悔当初奋不顾身，选择迈出的这一步。

  那夜，放学回到家中，看着妈妈那已经有了些许佝偻的身体，我轻轻的说出了一句：“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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