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部落联盟
在西域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黄沙,似是一层密不透风的沙幕,无情地笼罩着这片广袤无垠的荒芜之地。
数十万大军如汹涌的潮水般汇聚于此,那庞大的营地在风沙中延绵展开,目力所及之处,前列的军帐影影绰绰,模糊难辨尽头,往后瞧去,亦是密密麻麻,不见尾梢,恰似一条蛰伏于沙海之中、首尾难测的洪荒巨兽。
踏入营地,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人喊马嘶交织相融。
放眼望去,各式帐篷杂乱而有序地散落其间,一片挨着一片,形成一片独特的“营帐之林”。
凑近端详,这些帐篷皆是粗陋却实用的手工造物,由一张张兽皮悉心缝制拼接而成。
那兽皮纹路粗糙,毛色斑驳,有暗沉的棕褐,也有沧桑的灰黑,显然取自不同的荒野凶兽。
皮上的血渍干涸凝结,呈现出暗沉的红褐色,如同诡异的纹路肆意蔓延,它们未经细致清洗,便被匆匆组装拼凑,那斑驳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惨烈的狩猎场景。
恍惚间,似能瞧见猎手们与凶兽在密林中对峙的画面,利箭如雨般穿梭,凶兽嘶吼着,挣扎着,庞大的身躯在林间横冲直撞,每一次扑腾都带起簌簌落叶与滚滚烟尘。
最终,利刃寒光闪过,凶兽轰然倒地,痛苦地抽搐,那被剥皮抽筋时的绝望神情仿若近在眼前,双眸圆睁,满是恐惧与不甘,喉咙里发出的阵阵哀嚎,凄厉、悲怆,划破山林寂静,穿透悠悠岁月,至今仍似在这片营帐间隐隐回荡,为这充满肃杀气息的军营添上一抹阴森而厚重的底色。
营帐外,粗粝的麻绳纵横交错,紧紧捆绑着支撑的木杆,木杆多是就地取材,带着未经打磨的枝丫,有的还残留着些许干枯的树皮,在风沙侵蚀下,满是沧桑的褶皱。
营地中,篝火堆零星散布,黑烟滚滚升腾,与漫天黄沙缠绕交融,那跳跃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周围士兵冷峻坚毅的面庞,他们身着的铠甲满是划痕与凹坑,沾染着沙土与血迹,正擦拭着手中利刃,磨刀霍霍之声,在风沙呼啸里,透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意。
主帐之内,气氛凝重且嘈杂,好似一锅将沸未沸的滚水,暗涌着躁动与不安。
一十八人散落四周,各据一方岩石落座,男女皆有,瞧着模样,神态各异、心思九曲。
有人满脸不忿,恰似被点着的炮仗,腮帮子鼓胀,双眉拧成死结,那眼里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胸脯剧烈起伏,似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只等寻个由头宣泄。
有人面露嫉妒之色,嘴角微微下撇,目光在旁人身上梭巡,带着不甘与艳羡,嘴唇紧抿,偶尔鼻腔里泄出一声冷哼,透着酸溜溜的劲儿。
还有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纯粹抱着瞧热闹的心思,跷着二郎腿,双手抱胸,眼睛滴溜溜地转,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仿若眼前这场纷争是一场绝佳好戏。
此时,坐在主位下方第三个位置的男子霍然起身,动静之大,震得他身下那块岩石都似晃了几晃。
此人身材魁梧壮硕,身披一袭飞翼鎏金虎皮,那虎皮纹路张扬,金线绣边在昏黄的帐内熠熠生辉,映着他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愈发显得凶悍戾气。
只见他大手猛地一挥,带着呼呼风声,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啪”的一声脆响,恰似一道响雷炸开,瞬间压下了帐内嗡嗡的议论声。
“还寻思个啥!”他扯着嗓子吼道,声若洪钟,震得帐顶簌簌落灰,“依我看,不如就照我说的,大伙一股脑儿冲上去拼杀一番便是!”
“那些个南人,男的抓回来通通做奴隶,叫他们干最苦最累的活儿,挖矿,筑城,任咱们使唤。”
“女的嘛,嘿嘿,自然是带回来好好享乐,那细皮嫩肉、娇柔婉转的模样,想想都叫人心里头痒痒。”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像是已然尝到了那甜头。
“至于小孩,”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还是像之前一样圈养起来,养得白白胖胖,日后或卖或用,总归有他们的用处。”
话语间,他嘴角挂着贪婪的涎水,越说越起劲儿,那哈喇子不受控制,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眼看就要滴落到地上,他却浑然不觉,抬手随意一抹,又继续滔滔不绝,似是已然看到了胜利与战利品在向他们招手,整个人沉浸在那残暴又荒诞的幻想之中,全然不顾旁人或怒或惊或鄙夷的目光。
嘈杂的人群中,突兀地响起一声轻蔑又刺耳的叫骂:“蠢货!”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场地一角,一个男子姿态极其懒散、吊儿郎当地瘫坐在那儿。
他敞着怀,兽皮皱巴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口令人触目惊心的碎牙,那些牙齿像是被随意撒在牙槽里一般,横七竖八、歪歪斜斜地长着,牙缝间还塞着不知积攒了几日的食物残渣,配合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乍一看,真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来、专以吃人为乐的恶魔,散发着让人胆寒又厌恶的气息。
“卡达鲁,你说什么!”人群中,一道如同洪钟般的怒吼炸响。
众人侧目,只见那身披虎皮的魁梧男子谛奎,满脸涨得通红,平日里看着就凶狠的五官,此刻因愤怒拧成一团,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只见他身形暴起,脚底的地面扬起一片尘土,“噌”的一声,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眨眼间便跳到了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伸出粗壮的手臂,手指几乎戳到卡达鲁的鼻子,浑身肌肉紧绷,大声质问道。
“戛戛戛……”卡达鲁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滑稽的景象,毫不掩饰地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在四周回荡。
笑罢,他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花,眼里满是讥讽,故意拖长尾音道:“谛奎,你这个蠢货,原来你还挺喜欢听别人骂你!”
一边说着,他还故意咧开嘴,露出那口丑牙,冲谛奎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对方看得更清楚些。
谛奎被这般羞辱,胸膛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愤怒游走的蟒蛇。
他双眼圆睁,那愤怒的火焰简直要从眼眸中“冲”出,烧向对面肆意嘲笑他的卡达鲁,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朝卡达鲁扑过去,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停”
气氛紧绷得似要炸裂,恰似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就在卡达鲁与谛奎二人如两只斗红眼的恶兽,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沉稳且威严的声音仿若洪钟鸣响,骤然打破这胶着危机。
众人视线齐刷刷移转,只见一位健硕男子阔步而来,他身形高大魁梧,如同一堵厚实的城墙,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气息。
男子脸颊上,一条墨色飞龙纹身张牙舞爪,栩栩如生,那飞龙双眸仿若寒星,似带着择人而噬的狠厉,随着他面部肌肉的起伏,竟似要破壁而出,更衬得此人不怒自威,正是龙屠副盟主。
谛奎满脸涨得紫红,脖颈处青筋暴突,宛如一条条愤怒扭动的小蛇,胸脯剧烈起伏,恰似汹涌澎湃的海浪,粗声粗气地先告状:“龙屠副盟主,这次可全是卡达鲁那厮先挑事的!”
“这混账东西,毫无规矩,当众羞辱于老夫,老夫怎能咽下这口气,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让他明白何为尊敬长辈!”说着,攥紧的拳头狠狠一挥,带起呼呼风声,那架势恨不能立刻将卡达鲁生吞活剥。
“哼,就凭你?”卡达鲁毫不示弱,歪着嘴角嗤笑一声,往前踏出一步,浑身痞气四溢,“谛奎老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在你卡大爷面前摆弄,纯粹的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简直笑掉大牙!”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咧开嘴,用手指敲敲那口乱牙,眼里满是轻蔑与不屑,好似谛奎在他眼中不过是只蝼蚁,随意就能碾死。
龙屠看着这俩互不相让、像孩童斗气般的家伙,无奈地苦笑摇头,眉间皱纹深锁,满是头疼之色。
四周部落首领们围聚,皆是满脸桀骜,各个自带一方霸主的脾气,本就因琐事摩擦不断,如今这两人再闹起来,场面愈发棘手难控。
“二位!”龙屠提高音量,声若雷霆,目光如炬扫过二人,“此刻是闹内讧的时候么?”
卡达鲁与谛奎被这一番喝斥震得身形一滞,可心底那股不服气仍在翻涌,两人对视一眼,眼里依旧燃着不甘的火苗,却又碍着龙屠的威严,只能哼唧一声,同时傲娇地扭过头,像两只斗败却还逞强的公鸡,各自双臂抱胸,气鼓鼓站定,可那浑身紧绷的劲儿,仍昭示着这场风波不过是暂且按下,稍有不慎,便会再度汹涌。
军帐内,方才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静谧悄然蔓延开来。
龙屠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心境,抬眸望向帐口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位俊逸男子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流畅的金线绣纹沿着袖口与领口蜿蜒盘绕,恰似云间穿梭的祥龙,满是低调的奢华。
与周遭那些裹着粗糙兽皮、身形魁梧且散发着原始野性气息的部众相较,他恰似误落凡尘的谪仙,周身散发的贵气熠熠生辉,卓然不凡,在这满是荒蛮意味的营帐间,格格不入却又引人注目,当真如白鹤昂首挺立于鸡群之中。
龙屠理了理自己略显粗陋的衣衫,神色间满是敬畏,脚步轻缓且沉稳地朝着那男子走近,每一步落下都似带着几分斟酌,生怕惊扰到对方。
直至近前,他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语调里是压抑不住的尊崇:“盟主,眼下局势胶着,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才好?”言罢,他便垂手立在一旁,身姿紧绷,如同等待夫子训诫的学童,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也只敢盯着脚尖,静候答复。
世人皆被这白衣盟主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表象所惑。
可谁能知晓,在那修长身形之下,潜藏着的是足以震撼西域的雄浑力量,他已是超凡巅峰的绝世强者,跺一跺脚,便能让西域十八部这片广袤之地抖上三抖。
身为翼冥部落首领的嫡长子,血脉中流淌的不仅是尊贵,更有与生俱来的凶悍与霸气。
曾有市井流言,如暗夜里的惊悚秘闻,在西域各部落间悄然散播。
传闻道,在某个月色被乌云吞噬的暗夜,白衣盟主孤身一人潜入一座人口逾百万的繁华巨城,破晓时分,城中再无活口,街巷间尸骸堆叠,血流成河,黏稠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氤氲在空气里长达一月之久,经久不散。
自那血腥一夜后,白衣盟主之名,恰似平地惊雷,在西域十八部炸响,以一种令人胆寒的姿态,一步登天,稳稳跻身这片土地最顶尖强者的行列,成为令各方势力敬畏有加、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白衣盟主仿若未闻营帐外呼啸的风声,未察众人对他暗自投来的复杂目光,听闻龙屠问询,他徐徐转过身来,面庞上笑意盈盈,仿若刚刚谈论之事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话,眼眸中透着洞悉一切的从容淡定,薄唇轻启,声线温和却又不容置疑:“无妨,再等等。”
那语气,似是这风云变幻的局势尽在掌控,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而后便能一击即中,扭转乾坤。
龙屠原本紧绷着的腰背愈发挺直,脑袋微微低垂,额前的碎发随着他这一动作滑落些许,遮住了那道透着坚毅的剑眉。
他双手抱拳,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隆起,青筋隐现,似在彰显着内心澎湃却又强自压抑的情绪。
“属下明白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洪亮,四个字如同金石掷地,在营帐中激起细微的回响。
那语调中满是恭顺与服从,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军人独有的利落劲儿,恰似利刃出鞘,干脆果决。
说罢,他依旧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纹丝未动,唯有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白衣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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