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团
楚羽花了一块碎银子的代价，来到了西城。
这倒不是他懒得自己走，而是他真的不认识路啊。
广散街，第二个巷子，左转，一家名为清心居的小茶馆就像是闹市中的一抹翠色，静静的伫立在街道拐角处。
茶馆不大，但也不小了，两层的茶馆宽敞明亮，桌子擦得一尘不染，上好的老沉木散发着一股茶香。
楚羽按照碧珑儿的说法，随意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等待小二招呼。
早上的茶馆看起来才刚刚开门，人还没有多少，除了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小二，便只余一名身着蓝色锦服的老人了，他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旁边还有一只火红色的小鸟。
楚羽不认识这只奇怪的鸟儿，本也没想注意，但这个老人实在是有点显目了，身上有一股楚羽都无法说清楚的气息。
楚羽此时受于修为限制，灵觉虽然灵敏，但也只能像这样，感受到不一样。
但具体如何不一样，他却是答不上来。
“这位客官，想喝点儿什么？
我们店里有上好的玉翠龙，还有从陈国买来的立春秋，都是深受客人喜爱的佳品。
当然，如果您不想喝绿茶的话，红茶我们这儿也是有的，只是品相没有那么好。”
小二殷勤的介绍，同时用麻布用力的擦着楚羽面前的小桌子。
楚羽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茶馆不错，关于玉翠龙，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以前在李家，这种茶也算是不错的了，平时大人们喝的也就是这种。
玉翠龙之所以被称作玉翠龙，主要还是在它的形状上。
未被采摘的玉翠龙，叶子四四方方，长的十分板正，就好像玉石一般。
而受热之后，炒熟成功的玉翠龙就会蜷曲起来，用热水一冲，叶子缓缓舒展身躯，远远的看去就仿佛一条条小龙一般，在水中游动。
虽然有心想要尝一尝，但楚羽仍然记得这次来的目的。
所以他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要二两烧酒，一盘猪肘子，要你们老板亲自送过来。”
“这位客官，您这真是为难小的了，小的这儿时茶馆，您说的这两样我们都没有。”
小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麻布往肩上一搭，十分为难的说道。
楚羽听到这话，顿时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小二，反而是专心致志的看起了风景。
“好吧，我把我们老板喊过来，您亲自跟他谈吧。”
店小二到没有生气，也没有破口大骂，苦苦哀求之后，也很果断的去找老板了。
没过多久，一名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老人看起来瞎了一只眼睛，走起来路来有些慢，并且用手扶着桌子，似乎走不了直线。
他先是看了一眼坐在窗旁的那位老人，然后才慢慢走到了楚羽身边。
“这位小友，您看我们店小人少，实在是没有您要的烧酒跟猪肘子，不如来点儿绿茶，我给您抹个零头如何？”
“不用了，既然没有猪肘子那我就走了。”
楚羽盯着老人看了看，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径直往外走去。
“客官，不如容我去外面买酒回来，您看如何。”
老板见到楚羽起身就走，顿时有些急了，有些慌乱的说道。
楚羽脚步一顿，然后回头说道：“茶馆就好好的卖茶，卖什么烧酒猪肘子，难怪客人这么少。”
然后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店老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一出茶馆门口，楚羽面不改色，脚步稳重的往巷子外走去，只是速度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店老板不是那个姓吴的，碧珑儿交代的应该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的确是换老板了。”
楚羽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但是这并不是单纯的换老板，那个老人无时无刻不在模仿着吴老板，也就是说，他是想装作吴老板。”
楚羽皱了皱眉头，回忆起刚刚看到的细节。
首先是第一个疑点，楚羽并没有见到碧珑儿提过的那只白色鸟儿，按道理说，碧珑儿既然可以提了一下，那么那只白色鸟儿怎么说也应该能够见到。
其次，这个老板的眼睛虽然也瞎了，但那是装的，两只眼睛的视线是定在一处的，那就说明两只眼睛其实都是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老板的左脚瘸了。
虽然碧珑儿也曾提过，吴老板的左脚有问题。
但楚羽记得很清楚，她说的是吴老板走起路来虽然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端倪。
但这次，楚羽相信明眼人都能发现那个老人的左脚是有问题的。
这并不符合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所以楚羽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就是不知道碧珑儿到底要办什么事，这封信到底重不重要。”
... ...
... ...
与此同时，在刚刚的茶馆内。
店老板苦笑着看向了窗口的那名老人，恭敬的答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这小家伙实在是太精了。
我明明观察姓吴的很久了，他的确是这般走路的啊。”
“呵呵，过犹不及啊，过犹不及，你装的太像了，所以反而不像了。”
窗边老者轻轻摇头，“你看到的吴桂平是这般走路，但别人看起来可不是。”
“这...”店老板突然想到了这茬，更是只能连连苦笑了。
楚羽重新坐回了去银勾画舫马车，摇摇晃晃，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布满了乌云，树欲静而风不止。
还没等楚羽回到银钩画舫，小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
起先只是几滴雨滴淅沥的滴答着，没过多久便开始下大了。
小雨变为大雨，大雨再演变成暴雨。
这一场雨一连下了一整天，从早到晚，从太阳高高升起到日暮西垂。
碧珑儿始终没有回来，早上那一别，似乎没有看起来的那般轻巧。
楚羽重新将碧珑儿给他的信交给了碧珑儿的贴身丫鬟，那个名叫真真的姑娘。
真真姑娘生的好看，体态婀娜，在楚羽一开始来到银勾画舫的时候，就是真真姑娘负责引他去见碧珑儿的。
“小姐为什么会让你去办？”
真真姑娘十分好奇的看着楚羽，虽然她心里还想着这件事应该让她去办的才对。
不知为何，她忽然没由来的有些羡慕眼前这个一副老相的少年。
“还是放你那儿吧，小姐没有回来，既然她给你了，自然有她的道理。”
楚羽还记得当时真真姑娘说这句话时是多么的肯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即是对他的信任，也同样是对碧珑儿的信任。
夜幕降临，雨势减缓，不过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让紫灵城看起来烟雨朦胧。
银勾画舫的人将大红灯笼挂上，轻轻的在河面上飘荡着，雨滴打在灯笼上显得格外有韵味。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银勾画舫停了又停，不断往上面载人，生意根本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楚羽看着那个带着面纱，躲在屏风后面的姑娘，心下又想到了碧珑儿。
一直以来，银勾画舫的头牌其实都是真真姑娘，碧珑儿属于那个躲在幕后的大老板。
楚羽觉得可能自己重生之后连带着运气都变好了，他原本来银勾画舫，旨在找人们口中的那位头牌，其实也就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如果真真姑娘就是唯一的那个修行者，那么他其实在这里也不安全，更别说还一鼓作气修炼到了引气五层。
夜已深，画舫上的人来了又走，有些醉酒醉的厉害的还是靠着别人搀扶下去的。
银勾画舫上是没有留宿的地方的，所以无论是谁来了，在最后都是要下去的。
真真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透气的机会，来到了画舫三楼，一眼见到了正在眺望远方的楚羽。
“小姐还未回来吗？”
真真姑娘柔声说道，态度好上了不少。
“没有，你可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吗？”
楚羽摇摇头说道，同时问起了碧珑儿的去向。
“小姐修为高深，做事从来不会跟我商量的。”真真姑娘缓缓说道。
楚羽点头，他听出了真真姑娘的言下之意。
小姐修为那么高，不管遇到什么事了，你一个引气五层的小修士能做些什么呢？
“你若是真不放心，可以拆开小姐的信件看看。”
真真姑娘见到楚羽略显落寞的身影，又感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所以补充道。
楚羽摇摇头，他还不是那种会私自看他人信件的人。
小雨一直没停，微风吹来，洒在身上凉飕飕的。
画舫靠岸，船上最后的一批客人正缓缓离去。
不知道为何，楚羽忽然想吃那天晚上的烤鱼了，还有那酒肆，烧酒配猪肘子到底是一番什么滋味呢？
想到这儿，楚羽虽然不知道那条街上到底还有多少店家还开着，但总归是有开着的，所以他打算去了。
夜深了，没有马车，楚羽索性直接走了过去。
出来时忘记带油纸伞，楚羽本来打算用灵力隔绝掉雨水的，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一是灵力稀少，他区区引气五层的小修士还没有资格如此挥霍灵气，二是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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