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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诈死


  夜过子时,管家照例府内巡查,既已入夜更深,只小娘子住处还扔有烛火,上前扣门却无人应答,想推门查看,稍一用力门便开了,前脚刚迈进去,那叫一个悚俱惊然!瞧得屋内狼藉遍地,几乎没有再容他落脚之地,目之所及真个是触目惊心。这边一人躺倒在地,他那脑袋好似一团污秽烂肉模样,发髻散乱,模模糊糊分不清面容,白花花的  脑      浆  子混合在面门裂开的口子里。再往里看另一人身子乌紫,眼耳口鼻里还流着黑血,死相残忍。呕吐物带出浓烈刺激的酸臭味充斥满整个房间。

  小娘子也横躺在地上,没瞧见有明显外伤就壮着胆子,脚尖点地的走了过去:“小娘子!小娘子!”人已经昏死过去也没应他,伸手一探鼻息好在她还活着!

  管家赶忙摇醒她,这功夫才得以起身,她浑身乏力靠在几案上,与那管家讲述起今夜所做之事,吓得管家腿脚发抖。

  “莫要慌张,我既已作了拭母杀兄的死罪  ,就不会害怕些什么。天一亮我便一脖子吊死在这,你且说是有歹人来此谋财害命罢了。”她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眷恋,有的只是淡然和冷漠。

  “小娘子莫道如此啊!且听我一言,原城外有一混不吝的道人,因我曾照顾过他,感念我为他恩人,独对我青眼有加,现下也住在府内,或许他能有办法助小娘子脱困。我这便找他来商量对策,你也别在此地久留,快随我来吧  。”

  她两个一起来到下屋里,管家进屋叫起了那道人,对他讲明原尾。道人看沈鹞,面若土色双目失神,精力涣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个灰黄色的小物件,在她手心按了一下。奇怪!竟然有一股暖流上涌,顿时心神安定,也再无轻生的念头。

  沈鹞打眼看去,道人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眉目清秀又不带一丝情感,仿若能看透生死。虽衣衫褴褛,蓬发乱束,俊美的面庞被鬓边还散碎发丝所遮盖。

  那人慢声言语:“贫道有一计策,歹人谋财主意甚好,说是夜来府内遭遇盗匪侵入,杀光沈氏一门,当然也包括你,他们掠夺钱银而去。”

  沈鹞差异:“也包括我?”

  道人直目而视又言:“我这有一宝贝,名唤白雀,只要将它含  入口内就能让你气息全无,可作假死托生。”说罢从丝绦上解下一个小玩意儿来,细腻白润的一枚白玉含蝉。

  她看着那小玩意儿甚为不解:“这白蝉何故唤雀?”

  道人嗤笑:“你个将死之人想知道它作甚?只我愿意,叫他龙啊凤啊都行。你快含下,  我好回屋睡觉去,再不多时天便大亮了。”

  沈鹞接过白雀送入口内衔着,才把嘴闭上,就一头栽倒差点磕在地上,幸亏道人手疾眼快,搂腰扶肩将她稳住。那含着白雀之人却吓出一身冷汗,莫是宝贝不灵?可还真是不喘气、不动弹、不能言语。却是奇怪!奇怪!全只当是做梦罢了,能活着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也不怪他人。

      道人放下手中的活死人,吩咐管家:“去找到府内所有的房契地券,拿去用灶火烧掉,金银钱财,珠宝玉石,通通扔进粪坑,由此一来便只知死了人,又少了钱财,断不会去那里寻找。”然后转头进屋接着睡觉去了。

        管家依照他的吩咐办完了种种  ,将沈鹞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满地血污,随后将那两个孽障也送回了自己房间,随后大声哭嚎,  引来一帮婢仆。人众聚集又惊动来官府衙差,经过他们一番仔细调查,秦氏于熟睡中被歹人勒死在床榻之上,两位郎君与沈家娘子也都死于非命,  家里珍贵值钱物品通通失窃。不过,只是有一事蹊跷得很,歹人即是谋财又怎会将人又勒又打又下毒?其实并没有人去深究,毕竟家主已逝,都死绝户了,随之草草结案  。一切将尘归尘,土归土,从此沈家一门便就此没落了,深府内暂时留有老弱婢仆。停尸期间管家差遣小婢子给沈娘子换了殓服,三日之后下葬。

  道人瞧着管家每日忧心,边安慰着说:“白雀为至宝,寻常人含着水润通达,不食不饮可闭息月余。你不用太过担忧。”管家不然:“且不说至宝,就看那名字取得未免太随意些了吧。”

  其实吵嘴也无济于事,尸体都被看管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简单的葬礼刚办完,这一老一少,一管家一道人,悄悄来到沈家祖坟,找到埋着沈鹞的坟冢,二人一直在坟地里躲藏到深夜才敢出来,推掉坟头表面堆土还没见棺材呢,道人便累的大汗淋漓,手指还起了水泡。管家一见这架势:“你年纪轻轻怎地还不如我这老汉哩?且去一旁休息望风,这里我来。”

  管家从前也是下地干活的一把好手,如今却还有把子力气。那道人呢!坐在一颗大杨树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边扣着掌心水泡道:“我从不做耗费气力之事,  今番也算是头一遭了。”  

  管家并不想理会他,  心想我刚见到你时,还衣不蔽体,一副死人面孔,定是许久没吃饱过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能花些力气也不至于如此。但他手中没停,自顾自的挖着,没过多久,可算是见了棺盖,清理干净四周泥土,使了大劲卸下棺钉,悄声唤着树下之人:“喂,快过来,帮我把这棺板推开。”

  二人卯足力气,从前推开半个人身位,露出沈鹞的头。道人伸手入棺中,一手捏住她两颊,另一手探进去拿出白雀,  再朝她嘴里吹了口气,这时的沈鹞才有了呼吸。猛然张开双眼,仰面看暗夜如同黑洞一般,有股无形的压力朝她袭来,那一刻胸口犹如千金负,让人无法平静,挣扎着坐起,这算是新生吗?

  管家将她扶出棺材,众人合力重新盖好棺板,填好堆土,一切恢复如初。管家拿出一身素布襦裙给她,沈鹞到另一边的树石后脱下殮衣换上素裙,三人在坟地外直等到开门鼓响百下后才敢离开。

        管家在府外有一所小宅院,三人去了那能住了有十来日。有一天沈鹞去河边洗些衣物,才刚蹲下突然面颊一凉,抹干脸上的水花,抬眼间发现有一女子投水轻生。脸上的水珠八成是她衣袖甩过来的。

  见此状,她急忙扔下衣物冲进河水里,一把抱住那女子后腰:“姐姐快别乱动,也别再往里走了,  若是再进去一点可就回不来了。”那女子几番挣扎,可在沈鹞手中也是敌不过的,硬是将她拉回到岸边。

  女孩子家哭哭啼啼,讲述自己痛苦的遭遇,也无非就是自己有了喜欢的情郎,但是家人反对,就直接把她送到宫里去当差,种种!种种!

  对比自己的前几日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小巫见了大巫。不过见她如此,沈鹞也心生怜悯:“姐姐,你家里怎地都要送个人进宫,你即是不想去,倒不如把那文书交付于我,我便代替你入宫可好?如此一来呀,你能与郎君同去一处。”

  那女子大喜:  “甚好!甚好!可是...  ...妹妹突然离开家中可有牵挂?”她蹙眉沉思:“我与家人逃荒而来,又遭受瘟疫,家里三口人独我一人得活。无牵无挂,孤独无依。”  

  说话间沈鹞还流下两行辛酸泪,情到深处,不时还抽咽了几下。  这世道甚好哪来的什么饥荒瘟疫?她自知满口胡言乱语,  蒙骗深闺娘子,心思单纯之人还是挺好用的。那女子对她深信不疑,取来户籍文书全部交给她,还说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和名字,欢快的跑走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高仆射家的女儿高灵仙,小名灵仙儿。望着远去的欢快的身影,沈鹞从心底里祝福她过的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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