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人间炼狱
“踏踏踏……”众多的脚步声匆忙的在南柯寂的府邸之中回响。整个府邸的仆人们都在马不停蹄的奔走着,因为今日乃是南朝世子——南柯寂与曲朝公主——曲华裳的大喜之日。
“大人,抬起手来。”一众的仆人正在房间内为南柯寂更衣。南柯寂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身着身穿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的男子,衬的他贵气天成。服饰背面乃是用天疆蚕丝织成的五爪金龙,今日的他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乌发束着白色丝带,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
走出房门,站在门口的他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南柯寂不禁心生好奇,想去看看曲华裳的样子。他蹑手蹑脚的来到曲华裳的房间,推门而入。
此时的曲华裳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再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大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绛红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南柯寂痴呆呆地看着眼前地曲华裳,这一刻她就好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人,美得实在是不可方物。
曲华裳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低垂着眼帘,细长的睫毛不规律地跳动,此刻的她脑子发晕,身子发酥,竟像醉了一般。
“你……你先出去!”被南柯寂一直盯着的曲华裳赶忙娇气地抱怨到。见南柯寂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曲华裳竟像个小孩子一般调皮地将南柯寂推出门外。
没办法,南柯寂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站在房门之外等待。
半个时辰之后,南柯寂与曲华裳一同出门。因为曲华裳盖着红盖头,不方便行走,一旁的女仆正准备上去搀扶,却被南柯寂制止了。自己却轻悄悄的来到曲华裳的身旁。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
两人双手触碰到的一瞬间,曲华裳就觉察出来了这宽大手掌的不同之处。
细长的手执显得十分的轻柔,但是那手掌出却有着五个明显的老茧。府内上下,这细长的手指,又有着常年执刀而磨出的老茧只有南柯寂一人。
曲华裳也没多想什么,便义无反顾的牵住眼前的这只手。这一瞬间,她仿佛找到了乱世之中的依靠一般。
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演的但是她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向着这个男人靠近了。
两个人这一段从房间到正厅的路走得十分缓慢,都尽量放慢自己的速度,让这一刻可以尽量的延长。
两个人都端坐于府邸之中。
此时的南柯寂庄严的像一个天下的君主一般,拥有着一种天下君主,舍我其谁的英气。曲华裳则因为盖着红盖头,观察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从她那不停剥手指的双手就看的出来,她有多紧张。
“大人,时间到了。”一旁的仆人提醒道。
“嗯。”南柯寂立马起身,再次牵起曲华裳的手朝府邸外走去。
府邸之外,数百人正在等着他们。狭长的队伍占据了城南城北的一大半的距离,绵延数百米,极为的奢侈宏大。无数的财宝和演奏的队伍,让今天看起来十分的特别。出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是将通道给围得水泄不通。整个上党城内嘈杂无比。南柯寂坐于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接受全城百姓对他们这对乱世新人的祝福。
而南柯寂开心的背后却是深沉的担心。
此时的王寻逸与康云寒正在马不停蹄地向着上党赶过来,从凌晨到现在他们一行人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喝过水。然天有不测风云,在途中居然下起雨来,使得他们行军速度缓慢,马匹也是颇为疲惫,但是为了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可以及时赶到。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此时的他们已经是在河内城外。
“来者何人?”城墙上地守军看着王寻逸一行人颇为疑惑。
康云寒策马而出:“在下康云寒,奉我主之名前往攻打南朝都城上党,还请大人可以开城放行,让我们借道!”
“你们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大人!”那守军听到来着乃是康云寒便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赶快去寻找守城将领。
不多久,河内大门开启。一人一马而出。
“大人,鄙人河内守将徐盛。听我属下说,大人是奉君主之命前去攻打南朝?”徐盛警惕地问道。
康云寒点了点头。
“可是,在下并未有接到君主大人的命令,恐属下恕难从命。或许可以请大人在城外扎营等待,我命人快马加鞭前去请示……?”
“放肆!你一区区守将居然质疑我!要是我请示君主,你可是人头不保!”康云寒叫嚣着,直接给了徐盛一巴掌。
徐盛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大人!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今日,没有君主大人的命令,我是绝对不会开城的!”徐盛的语气十分的坚决。
说罢,徐盛便转身离开。康云寒见交涉不成,便示意王寻逸率军绕开河内直达上党,而此时时间已经是接近中午,时间已经是迫在眉睫。绕开河内书简不一定够,就算到了也会因为刚刚的雨人倦马乏,战力大大下降。如今唯一的做法只有通过河内,直达上党。现在王寻逸顾不得这么多了。
“驾!”王寻逸催马赶上徐盛。一瞬间,马到,剑出,血溅,人倒。守城军士见状赶忙将城门关上,以拒康云寒。
“城内的诸位,我乃南朝世子大人下属,今日上党城内将会有大变故。我知道,你们本来是隶属我朝,因为今绍军队人多势众,你们战败而投降。如今,康云寒大人已经独立,你们处在南朝与康朝的夹缝之间是没法自保的。我劝你们立即开城,让我们通过,可以及时赶到世子大人身边,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必禀明世子,宽恕你们的罪。”
一时间,城内的守军听到王寻逸的话后纷纷摇摆不定,似乎有所顾忌,不知该如何。只见王寻逸迅速地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划开一道口子:“我,王寻逸!今日歃血起誓!”
守军见到王寻逸如此作为便不再犹豫什么,快速的打开大门。
王寻逸见状,一马当先冲入河内,其余所有人也紧跟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忙上党。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大人你一定要拖住时间啊!驾……驾……”王寻逸心中一边祈祷一遍疯狂的催促着。
此时的南柯寂已经是踏入了上党的宫门之内,这一堵宫墙隔开了里外,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城墙上的兵士们纷纷开始有了动作,全部朝着宫门内集结,南柯寂也是观察到了这一点。再度放出准备好的信鸽。
信鸽飞到一将领的身边,打开里面的纸张,那将领没有丝毫迟疑,立马将纸张烧毁,悄悄地独自离开了众人。
“碰!”沉重的关门声响彻宫内上下,还未等到整个迎亲队伍进入宫内,那宫门便已经被关上。
“我的儿子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场宏大的节目。哈哈哈哈哈。”南柯墨立于龙台之上,自豪的说道,手势一出,整个城内的军士围满了整个皇宫。
“南柯墨!今日如果我死了,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曲华裳顾不得自己的仪容仪表,掀开交子的幕布,将红盖头用力地抛出,对着南柯墨怒吼道。
“哈哈哈,不担心不担心。你父亲现在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还管得了你?”南柯墨不屑的嘲讽道。
这一句话着实让曲华裳摸不着头脑。
“你难道忘了,你还有一个弟弟嘛,让我算算如今你弟弟的年纪也已经可以继承家业了吧,哈哈哈!”这一句话很明显就是为了刺激曲华裳而说的。
南柯寂和王寻逸果然没猜错。南柯墨不可能不知道曲华崇的计划,他不仅知道了,而且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就是让如今这个场面重演。诱惑曲华裳的弟弟谋反,杀死曲华崇以此来夺得家业。不同的是,那便是儿子主动杀老子,这便是老子主动杀儿子。
南柯寂没有说话,面对如此的场景,他知道不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父亲要杀他的心了。他巡视着四周,发现南柯孤正在城北军的前头,而他的卧底也确实不见了。
现在的他很是忐忑,他知道光凭这些要赢还不够。还要等一个人才行——王寻逸。
“动手!”南柯墨下令毫不含糊,心想今日必将你置之死地。
霎时间,所有的军士开始朝南柯寂一行人本来。整只迎亲队伍纷纷做鸟兽散,只留下南柯寂与曲华裳两人。
南柯寂坐于马上大吼一声:“魏晏何在?”
“末将在!”
军队中一人一马飞速而出,来到南柯寂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头。
“魏晏!你居然背叛我!”南柯墨怒吼道。
“君主,我本就是世子大人安插在你那的,何来背叛一说。”
南柯墨越听越气:“快,杀了他们,快!”
只见魏晏取出红布系于右手臂之上大喊道:“城西军何在?速来护主!”
原本的呐喊声纷纷被惨叫声取代,大军之内一时间陷入恐慌状态,城西军刚分编入城东城南不久,相互都不认识。这使得城西军可以很方便的在里面疯狂杀戮。
一时间哀嚎声四起,大军死伤众多。城西军本就追随南柯寂征战多年,身经百战,以一当十不是问题。城西军也不恋战,迅速地杀开一条路来到了南柯寂的身边,将南柯寂团团围住,形成一个大圆。
每个人的右手臂之上都系着一条红布。南柯墨也是悔恨,当初分编城西军就是想要分散城西军的战力,想不到今日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但是不算严重,毕竟他们有着人数优势。耗也能耗死他们。南柯墨的嘴角挂起不屑的微笑。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而此时的南柯寂则是示意南柯孤赶快反水帮忙。但是南柯孤就好像是看不到一般,不断地无视着南柯寂的手势。
这下子,南柯寂慌了。
两只军队交上手了。
地上皆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周围军士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血地之上。
南柯寂也是手持长剑在于军士一同浴血奋战中。寒光一闪,却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间,那血战的身躯,突然变慢了速度。南柯寂的后背被深深砍下一道印记。他强忍着伤痛,将手中长剑用力一甩,直穿破那人的胸膛。
“哥!放弃吧!”循声望去,此人正是——南柯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南柯寂咬牙切齿地质问着南柯孤,为什么要在着中生死时刻背叛他,背叛他们之间情谊。
“大哥,在这个乱世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是你教我的,可是你怎么就不懂呢。身处乱世,谁不为自己着想。更别说帝王之家了,我跟了父亲,他能够给我想要的,可是帮了你你能给我些什么呢。况且你的筹码相比起父亲的筹码太少了。大哥,原谅我,我不得不这么做。”南柯孤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绝望哥哥。手中地长剑在他胸膛划过,此时的南柯寂身前身后皆是血流不止,摔倒在地。而此时的南柯寂恨不得将南柯孤扒皮抽筋。
南柯寂绝望的看着眼前地一切,城西军地将士们被人海所淹没,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的双眼已经被血色所弥漫,模糊地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得借着手臂上的红布才能分辨出来。
他的脸上夹杂着敌人的鲜血与自己的汗水。
他的口中皆是自己的鲜红,那股浓烈的腥味,令人作呕。此时的他已经被口中鲜血弥漫的说不清话,他强忍着痛楚将口中鲜血一大口的咽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南柯寂绝望的哭喊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无尽的人间炼狱。就好像那天晚上的奇袭一般,仍人屠宰的百姓一般,唯有一死。城西军的惨叫声不断地在南柯寂地周围回想。
南柯寂发现几个模糊的身影已经跳进了马车之中,马车内立马就传来了曲华裳的尖叫呐喊声。但是没有几秒那声音消失了。
一具尸体从马车上掉落下来。
曲华裳掀开幕布,此时的她衣衫褴褛,头发杂乱,泪流不止,脸上明显有着血渍,手中的匕首沾满鲜血。
她跪道在南柯寂的面前抽泣着,南柯寂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衣物,罩住了衣着暴露的曲华裳。并牵起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离开自己。
两只血手在着一刻紧紧的抓紧在一起。他地另一只手依旧紧握着长剑,竭尽全力地砍杀着,正当南柯寂已经接受这眼前地绝境,依然在做最后地垂死挣扎之时。
紧紧封闭着大门被打开,一人二马立于城门之下。南柯寂还未来得及看是谁。
男人便已经来到了南柯寂的身边,还带着一匹马“大人,快走!”
此人正是王寻逸!!!
见到王寻逸已经归来,南柯寂顾不得多想,拼尽全力上马并命令所有人赶快撤出宫墙之内。
“追,给我追,一定要捉到他们!!!”南柯墨大喊道。
瞬时间,一小支部队撤出宫内,后面则是大部队正在穷追不舍。
“寻逸,咳咳咳……我们就这么逃么?”南柯寂口吐鲜着问道。
“大人,你可记得我们见面之日。”王寻逸看着南柯寂说道。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追击的军队,王寻逸抽出信号弹,朝着天空扔去。
“碰”信号弹在空中被引爆。
街道两旁的康云寒的军队顷刻间杀出,杀的追击军队措手不及。如果说两人见面第一天的奇袭是搏一搏,那今日不同的便是胜券在握。
因为康云寒的军队比起之前南柯寂的军队人多啊。
之间整条街道被康云寒的军队分割成数十个部分,这也就意味着南柯墨的军队在着狭长的街道之中被分裂成了数十个部分。
而康云寒的军队都是机动力十分快的步兵和刀斧兵,在这种地理位置作战极佳,还可以且战且走打游击战。
而南柯墨的军队就如同之前王寻逸对康云寒所说的一样机动性低下,枪兵的阵型优势无法发挥。
在这一刻,康云寒的军队为刀俎,南柯墨的军队为鱼肉,只能任康云寒的军队宰割。
没多久南柯墨的军队便溃不成军,作鸟兽散。南柯寂见状,立马勒马,说道:“兄弟们,如今我们遭人背叛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
“我们刚才死伤众多兄弟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
“既然如此,随我杀将回去,将他们屠戮殆尽!!!”
“是!!!杀!!!”
经过南柯寂的鼓舞,逃亡的城西军再次士气高涨追随着南柯寂杀将回去。而南柯寂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伤痛。此时,愤怒让他感受不到疼痛,而曲华裳则紧紧地抱住南柯寂的腰部。
渐渐的喊杀声逐渐减小,整条街道都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各种断手断脚,首级洒落一地。眼前的这场景哪里是人世间啊,简直就是人间炼狱的景象。而此刻的他们更加是如同恶鬼附身一般,对着那些逃亡的军士依旧是唯杀戮二字。
这是王寻逸从不知道的南柯寂,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南柯寂打击的太大,这一刻大家都不认识眼前这个恶鬼。可是这个恶鬼的眼睛里面……
分明在留着眼泪啊……
留着那痛苦而又绝望的血泪啊!
南柯寂与康云寒一行人踏着尸体杀向了南柯墨的宫殿之内,他们大口喘着粗气,连着气味都是带着强烈的血腥味。
再度踏入了这宫墙……
刺客的他们已经是鲜血浸湿了身体,如同刚爬出血河一般。
南柯寂的目标只有两个——南柯孤和南柯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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