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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二更


  下午庆阳跟罗旭一起过来。

  庆阳来找云程,罗旭去问叶存山院试相关的事。

  参加过一回,也想再问问看,心里能有底一些。

  庆阳还挺喜欢圆圆的,在蔚县没回来,给她做了个布娃娃,娃娃有大人巴掌大,到圆圆手里,就得两手一起抱着。

  是根据圆圆样子来的,用了麦色的肤色,比叶存山的娃娃颜色要浅一些,五官都做了调整,是个大号的Q版萌娃。

  圆圆在府城时也玩过布娃娃,是《赘婿》周边的娃娃,现在拿到新娃娃,就惯性抱着捏。

  下船到现在都是活泼样,看得出来是个健康宝宝,庆阳夸了句。

  云程跟他能说说心里话,说回来也听了不少说圆圆黑的话,“看得出来,要不是我跟存山现在有点出息,他们后来那些夸赞都不会有,就要顺着唱衰,说什么家里有银子也没用,长大了是个没人要黑丫头。”

  庆阳都不知道云程在府城都接触的哪些人,“这嚼舌根的话,你还挺熟。”

  这要怎么让云程解释,他在府城,过得比村里还宅。

  在村里时,他好歹会出门溜达溜达,去打水洗衣服,去掐菜遛弯儿。

  到蔚县,也是会出门的,出去找书生,去书斋,也去纸铺,还会逛逛煤铺子,看看那些人后来的日子。

  到府城。

  哎。

  “没朋友,寂寞。”

  庆阳能懂一些,柳小田他们攒的银子少,前期肯定要先过日子。

  他都看见《一胎三宝》的话本了,初时看见元墨连着三本在写,相熟的人都惊讶。

  “我听说他是要下场考秀才的?”

  云程点头,“人各有造化,因为《状元》文戏多,需要作者笔力强,文才不够就要请才子买一段文章再做引用,初时还好,现在因为《一胎三宝》两册的销量好,杜家书斋为了留他,给他请了先生。”

  这也是京都大舅妈跟三姨聊天说的,利益到了一定程度,云程可以不依靠程家,杜家为了维系关系,也会给叶存山请先生。

  庆阳听云程写信抱怨过几回,往常几个月来回一封信,很多事都延时了,不好再说,今天碰面,也问问跟杜家书斋的情况。

  “我看你们好像还是合作的?”

  云程跟他把话本铺子的经营模式讲了一遍,让庆阳安心。

  “咱们都正常搞钱就行。”

  杜知秋要介绍庆阳去府城,他是画师,不是写话本挣钱的,单看润笔费还不错,比本职的账房先生多,实际总体润笔费不如写话本挣钱,里面有个产出问题。

  要是每本书都能有名场面集,他就能得多点银子,现在是手头有银子,到府城住在杜家安排的小院里没问题,单独安家,问题很大。

  他还要供书生。

  扎心一点的话,罗旭是不如元墨有天分的,到时安家成本跟后续日常花销,都很大。

  庆阳小声跟云程讲:“我爷爷给我留了一笔银子,原本是担心我这样貌找不到好姻缘,他看罗旭待我很好,我也常跟他说,外面人看我也不说我丑,所以他想我出去看看。”

  蔚县还是跟村里连着,能去府城看看,不好过再回来,反正老家一直在,以后能把日子过起来。

  只是村里富户,爷爷还是自己攒的银子,没跟家里人说,到庆阳手里,是三十两。

  对村里人来说,已经很多了,能够一家活好几年。

  用在安家上,还是少。

  庆阳就想圆个愿,出去看看。

  日子都是凭本事过的,能过好最好,不能过好,他们回来也不丢人。

  因为柳文柏那遭遇,杜家书斋的住处,他不考虑。

  罗旭性格软乎,在外还要靠他。

  他是夫郎,不好往男人堆里挤,跟人争论起来,不管怎样,都是他理亏。

  往后也让罗旭直不起腰杆。

  云程让他放宽心,“能过起来,我的话本铺子也要画连环画,其他人都没你画得好,你到时能给我画连环画。我教给你的画大图的法子,你谁也别教,我在府城看过,他们书斋其实一直想要搞毛笔画,每次往外放立牌,都要出点幺蛾子,但自己能画大图的画师少,照着临摹的,也要你先给个图,这是吃饭的碗,别给出去。”

  九宫格画法简单,也是前人经验总结。

  庆阳知道的。

  他在蔚县也有件事没给云程说。

  是有人知道他是画内页插图的画师,特地来拜访,说要学习。

  他的画技是自己从小苦练打磨的,基础好,被云程连着点拨,后来为了画动态复杂的美人图,也经常出去画速写。

  单纯教他自己理解的东西,他大方,到速写这块,他就稍微藏了藏,也想对人多层考验。

  结果人家根本不等他考验,看学到画人物了,就想画美人图。

  庆阳说画美人图需要点参考,要自己脑子里有美人,别人还虚心请教了两天。

  他原原本本说了,都有参考的。

  人家翻脸不认人了,说他藏私。

  现在也是画画挣银子多,他后来就教给族里几个小孩子过。

  太小,没定性,还在临摹阶段,还没学到后头的速写跟九宫格。

  云程听着表情复杂,也跟庆阳说到府城后,会再介绍一个画师给他认识。

  “他毛笔画画得很好,炭笔略有不足,这方面能跟你学的东西很多,到时我牵线,你把关系维系好,前期用画技,后期用真心,反正把人吊着,往后去府城,能蹭他的参考用,省去找人当参考的银子。”

  庆阳笑着应下了。

  下午不白唠嗑,云程提前把嫁衣试了,给庆阳看。

  还是孕期做的那身,日子定在冬季,是厚款。

  只有外面的布料厚实,层层叠叠的加布料保暖,里面要穿毛衣御寒的。

  云程平时穿衣喜欢宽松的,到冬季,也是仗着脸好,不讲究,大棉袄只要保暖,不拘款式,直接往身上套。

  这一年变化许多,也知道爱俏了。

  嫁衣做得很端方规矩,是个正装样式,唯独把腰身掐得很细,下面是有裙装。

  这款式的嫁衣,庆阳以为就富贵人家做得起。

  他们村里,都是一件棉袍,从头套下来,喜庆也省钱。

  只有家里阔绰,也愿意对媳妇夫郎好的,才会花银子去买身俏丽的衣裳送过去。

  布料、用料不同,手工精细度不同,成品差别很大。

  像陈金花就有一身三两银子的桃粉嫁衣。

  云程初时,叶存山也花了八两银子给他买棉衣跟小皮靴。

  一般一两左右,能把人打发了。

  云程说是自己手工绣的,这部分银子省去,布料扯贵点也没事。

  庆阳听进去了,回家后,也跟家里爹娘说,要么趁早让妹妹开始准备嫁衣。

  早点绣,能得套体面的,趁着他现在手头银子还在,能给妹妹扯块好布料。

  家里没答应。

  大叔公去世,他家里没辈分最高的长辈护着,全靠庆阳出息,撑着家里门第,庆阳说来年要去府城,他们不反对,但都做好了庆阳跟罗旭混不下去,会回家的准备。

  这嫁衣,普通了也能嫁,女娃也不愁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隔天,去吃喜酒,看见云程跟叶存山穿得齐整端方,一身红衣喜气之余不显艳俗,比平时见过的喜袍不知要好看多少,来吃酒的宾客以为很贵,问问价,确实贵。

  村里有别的进项添补,大家的日子都好了,这点价格,他们也能给得起,就看要哥儿姐儿自己绣很久,觉得耽搁织毛衣捻线挣钱,很多人家还是不乐意。

  不乐意,也都眼神惦记。

  倒是庆阳又跟爹娘提了一嘴,他小妹也眼巴巴看着,他爹娘想想,还是答应了。

  “那你别耽搁织毛衣,现在提亲,都要看谁家哥儿姐儿会挣银子,别为这事耽搁,到时为了身漂亮衣服,还得个‘赔钱货’名声。”

  这里插曲云程他们不知道。

  热闹喜庆的环境,能把心里那些憧憬期待都唤醒。

  回来时说不追求浪漫了,全一个从前承诺。

  甚至家里准备时,云程过问都很少,认为不出岔子就行。

  真到日子了,跟叶存山一起穿着喜服,被众人连翻祝贺时,他才觉出了很深的感动。

  跟自己私下补全这个礼不同,这些祝福都能化作暖意流向心间。

  人突然变得矫情酸情起来,想跟叶存山说,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叶存山臭流氓,惯会破坏气氛。

  这么热闹,这么多人,他要跟云程说悄悄话,语气还怪激动的。

  “程程,等下能洞房了。”

  云程毫不客气怼他,“你又不是没洞过,你傻乐什么?”

  叶存山说:“上回脱你嫁衣小心翼翼的,我有点想扯。”

  云程就想骂他,“我绣了几个月,辛辛苦苦的!”

  嫁衣就成亲穿一回。

  在村里的话,很多人到了季节,还会来回反复的穿。

  他们在府城,云程能再穿红,这种明显是嫁衣的款式,就不会再穿了。

  叶存山说压箱底也可惜,不如给他扯。

  “我不会扯坏的。”

  云程信他个鬼。

  大庭广众之下,被叶存山说得脸红扑扑的。

  敬酒时,被人问,他就说是作坊里太闷热。

  存银今天掌勺,跟村里几个能干的嫂子一起,有人问哪个菜是存银做的,一问,桌上几个硬菜都是,吃酒的人都惊了。

  再有人问存银婚配,还被人笑,“你家孩子配得上啊?”

  要是从前,村里各家各户,条件差不多的,男孩子愿意娶哥儿,都已是不错。

  现在不同了,满村男娃,没一个配得上存银的。

  存银也在后头听着呢,得意得很。

  柳三月看他这变化,也问存银府城小孩子都怎么过的。

  她也存个念想,之前把小虎送去读书,现在孩子没从前毛躁,挺好。

  看庆阳也在准备随夫君去府城,她也期待小虎有那一天。

  到时孩子长大,不带爹娘,带媳妇去,她都开心。

  存银就在后头跟人说。

  这里也有个信息差,存银的小伙伴们都是小学生。

  能在府城读书的小学生,家庭条件普遍不错。

  好日子,总要引人向往。

  存银也不知道自己这番介绍,会让村里再刮起一阵望子成龙风。

  只知道当天晚上,他大哥给他送了一个耳捂,要他好好睡觉。

  存银无语望天。

  论脸皮,还得是他大哥的厚。

  屋里云程想赖着圆圆,圆圆今天也被抱去观礼了,被里面热气烤得热乎乎的回家,她只想睡觉。

  头一次被云程说:“崽,你太让爹爹失望了。”

  叶存山把孩子送到奶娘那里,要云程跟他喝交杯酒。

  云程酒量奇差,一杯就变得兴奋。

  叶存山要给云程留脸,夫夫感情到这份上,也不需要靠这点刺激助兴。

  酒不是烈酒,是云程爱喝的梅子酒。

  云程问别人家的交杯酒都是什么酒。

  叶存山不管,“咱们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要喝自己喜欢的酒。”

  云程觉得有理,喝完以后眼睛就肉眼可见的变亮,是有了醉意。

  他问叶存山是不是真的要撕嫁衣,叶存山就想撕,“你放心,要是撕坏了,我给你缝补。”

  呸。

  他读书都忙不过来,谁要他干绣活。

  云程就想着,这衣服是他绣的。

  既然叶存山怎么说都不听,要撕衣服的想法那么强烈,不如他自己先撕。

  叶存山杯子都没放下,云程就扑过去撕他衣服,把他吓了一跳。

  还好他坐得稳,反应过来了,就把云程抱自己腿上坐着,虚虚揽着他腰,不让他摔着。

  云程的力气小。

  听叶存山说的,好像撕衣服很简单一样,“刺啦刺啦”的就能把衣服撕成碎布条,想想里头朦朦胧胧,若隐若现露出点身体的样子,他还挺想瞅瞅。

  结果撕不开。

  云程没喝多,一杯只是让精神亢奋,他清楚自己在干嘛。

  为了挽尊,还是老老实实去解叶存山的衣服。

  叶存山都被他逗笑了。

  云程主动,他就不着急。

  单手挽着人腰,看云程的动作,也慢悠悠喝着酒。

  云程看他这样就生气,自己撩火不负责,所以故意在叶存山喝酒的时候,亲他喉结。

  叶存山当时就喝不下酒了,放了杯子,把云程抱回炕上。

  中间悬空一段,让云程非常紧张,下意识环紧他的腰。

  后来想松腿都不行,要被问是不是想下去走两圈。

  边走边做的姿势云程很害怕。

  刺激过头了,他受不起。

  明知道冬季时叶存山不会这样,也跟被威胁到了一样,双腿没从他腰上挪下过。

  他不挪开,叶存山还要自己拿。

  在他脚踝留下一串吻痕。

  嫁衣自然也没个好样。

  等过几天缓过来,云程自己猫房间里缝补,谁都不让瞧见。

  木娘说洗衣服,要把嫁衣也洗了收起来,云程都要说不脏,装出一副体贴样。

  实际上面留了叶存山的东西,等他缝补好,要叶存山自己洗去,不能给木娘过手。

  他还要脸呢!

  当晚,叶存山就拉着他聊天,问大户人家的人,是不是都不要脸。

  “衣服床单上弄脏了,他们肯定不会自己洗。”

  云程回以沉默。

  他觉得他应该再不要脸一点,毕竟木娘从太师府出来的,肯定见多识广。

  晚上这般做了决定,次日一早,云程又灰溜溜把嫁衣从脏衣篓里捡出来。

  是不能跟叶存山比脸皮的。

  今年要自己打年糕,糯米都是叶存山跟存银一起挑选泡好的,云程跟去年一样,参与的步骤很少。

  小圆圆还不能吃糯米,怕不好消化,是给她单独煮了米粥,米油都熬化了,她看颜色都是白的,大概以为是一个东西,看着叶存山捶打年糕时,还吃得可香。

  后面印模的步骤,圆圆能参与进来。

  孩子手洗洗,给她一个年糕团,看要她印花花。

  这是叶存山临时做的木模具,比较小,按照云程画的花花来的,年糕团给她做薄一点,她能直接印下去,一印一朵年糕小花,玩得可开心。

  小花很小,能跟面片一样,煮出来怕化,晚上是吃了炒年糕。

  圆圆也想吃花花,是存银给她把菜泥弄成花花的形状,还是彩色的花花,吃得她晚上奶都没喝多少,夜里又起来补宵夜。

  其他年货就用买的,今年办了成亲酒,各家各户依然是照着习俗送米,家里米多,不缺。

  熏肉果子还有瓜子花生都要买,趁着大家都等着年市时,一家四口出去逛了人相对少的年集。

  圆圆看了回新鲜,回来睡得多。

  后面的年市是云程都受不了的吵闹,存银以前小,怕他丢了,在府城也没让他去过,就说今年让叶存山带他去一回。

  “再不去,存银长大了,就该是别的男人带他去逛了。”

  这肯定不行。

  叶存山当天就收拾背篓,带上存银,跟着村里大部队,一起往蔚县年市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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