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杀死阿兰德
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阿兰德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
他一步步靠近那张大床，每一步都迈得沉重不已，在厚厚的地毯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李素素躺在那里，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偶，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降临的危险。
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在那张白皙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宁静。
阿兰德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脖子。
他的指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皮肤上的温度，只需要轻轻一捏，他就能杀死这个伤过他无数次的女人。
然而，就在触碰到她的瞬间，阿兰德犹豫了。
他回想起和李素素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此刻，那些甜蜜的回忆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将他所剩不多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不明白。
他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为什么李素素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又能为了别人，狠狠伤害他？
阿兰德头痛欲裂。
身体里似乎分裂出了两个他。
一个疯狂叫嚣着立刻杀死李素素，只有杀死她，那层束缚他的桎梏才能解除，他才能顺利突破。
而另一个，却仍对她心存幻想……
正在他犹豫之时，床上的李素素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轻轻翻了个身。
她的动作惊动了阿兰德。
他猛地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
希尔已经晋升成了虫王，即便他们的天赋等级相同，他也能用虫王威压压制住他，他根本做不到全身而退。
阿兰德死死盯着李素素，有了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走上前去。
然而，就在他再次伸出手时，关节处忽然传出咔咔的声音。
阿兰德脸色一变。
竟然开始蜕皮了！
直到外壳硬化前，他都无法动用天赋力量，还会丧失行动能力。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他心里焦急万分。
与此同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石榴猛地推开大门，对着里面熟睡的李素素大喊：“素素姐，别睡了！阿兰德都杀上门来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阿兰德一闯进王宫，她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但他屏蔽了她和李素素的连接，她无法及时提醒。还好现在有了身体，能直接跑过来帮忙。
李素素猛然惊醒，看见近在咫尺的阿兰德，眼神一凛。
下一秒，短剑便出现在她手中。
认出那把刺瞎他的利剑，阿兰德凄然一笑。
“素素，你又要杀我吗？”
他想过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想过会死在她手里。
真没想到，他和她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道结局如此，当初他就该毫不犹豫地忘记她，非要去兽族根据地找她做什么。
“动手吧。”他沉声道：“趁现在我失去了战斗力，不然就没机会了。”
李素素的手微微颤抖，剑尖指向阿兰德，但却没有立刻动手。
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你恨我？”阿兰德愣了愣，随即眼中透出一丝释然：“原来你恨我，难怪你对我下手毫不留情。”
蜕皮的痛苦让他无法思考。
但很奇怪，也许是死到临头，他忽然多了一丝倾诉的欲望。
他随口说起：“你还记得你用这把剑刺瞎我的那次吗？我休克昏迷，半梦半醒中看见了一个叫冥夜的蠢货，跟条狗一样追着一个叫李素素的女人跑，结果被一杯酒毒死了。”
“我当时就想，这蠢货是真蠢啊！谁都能看出来，那个女人心里只有她死了的前夫，装不下任何人。偏他喜欢死缠烂打，难怪最后被毒死了。”
李素素的脸骤然转白。
“你说你看见了冥夜？”
“这很重要吗？”
阿兰德满脸无所谓。
“可能是当时被你伤得狠了，弥留之际看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他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说来也巧，他死缠烂打的那个女人跟你同名同姓。看来我跟他一样，也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蠢货。”
李素素的眼神晦暗难明。
她看了眼手中的剑，沉声道：“如果你能躲开这一剑，我放你回去。从今以后，旧王城和新王城井水不犯河水。”
“好啊。”
阿兰德随口应道。
宛如碎瓷片般开裂的咔咔声不断从他体内传来。
他很清楚，他根本躲不开她的剑。
“开始吧。”
“嗯。”
李素素应了一声，举剑朝他刺去。
短剑毫无阻碍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她几乎能听见剑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躲？”
李素素脸上满是惊愕。
这一剑，她放水了！
没有使用任何力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可他竟然完全没有闪避！
阿兰德握住剑刃，带着它又往里深了几寸。
“如果我躲了，你会更恨我吧？”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与其让你一直恨我，不如干脆亲手了结我。也许这样，你我都能得到解脱。”
大量鲜血从他口中溢出，没过多久就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倒了下去。
李素素连忙扶住他，手忙脚乱地按在他疯狂出血的伤口上。
“你不是很强吗？阿兰德，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你应该活到最后！”
她强忍着泪意，对愣在原地的石榴大喊：“快去找希尔！还有急救的医生，快去！”
“……哦！”
石榴连忙跑出去。
阿兰德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苦笑道：“这是死前的幻觉吗？真美好。”
一句话，让她骤然泪崩。
李素素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不知道你爱我，我都知道的，可我不能回应你。我以为是你杀了长渊，那时候我万念俱灰，只有恨着你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我还活着。”
血液大量流失让阿兰德的大脑变得迟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对冥夜说的。
他愣了一下：“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嗯。”
李素素的眼泪滑落。
她用力抱紧他，尽力不让阿兰德失去意识：“都过去了，我不恨你了。真的，我不恨了。你再等等，马上医生就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但阿兰德却摇了摇头：“算了，就这样结束吧。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孽缘，已经够了。”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李素素一愣，随即用力拍打他的脸：“阿兰德，你醒醒……你醒过来！”
她哭喊着。
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这时，希尔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看见这一幕，希尔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疾步走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希尔，怎么办？他死了！”
李素素双眼通红，无助地望着他。
触及到她的目光，希尔眉心一跳。
要是让阿兰德就这么死了，不是让他变成了李素素的朱砂痣，永远留在她心里？
他倒是想得美，滚去做蚊子血吧！
“没事，他现在正在蜕皮期，受伤假死而已，等蜕完皮后就活蹦乱跳了。”
“真的吗？”
“当然。”
他回头叫医生把人抬上担架，趁他们要走时，低声吩咐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把人救回来。阿兰德要是死了，新王城和旧王城立刻就会开战，你懂？”
医生瞬间抖擞精神。
“您放心，我都明白！”
“去吧。”
几个医生把人抬走。
李素素想要跟上去，希尔立刻拉住她。
看了眼她身上被染红的睡衣，他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你别太担心，他又不是第一次蜕皮，没准就是场苦肉计，让你心疼他而已。”
“不是的，是我伤的他……”
她掩面哭泣。
“好好，不说这件事了，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
希尔弯腰抱起她，看见她双眼红肿的模样，越发对阿兰德不满。
他能猜到阿兰德来这的原因。应该是三只小王兽降生，他感觉到王兽波动，才会冲动跑过来。
他原先只以为他会派人暗杀，便在保温室周围安排了不少士兵看守，没想到阿兰德竟然会亲自过来，还直接找了李素素。
想到这，希尔一阵后怕。
要是阿兰德不在蜕皮期，今天出事的就是李素素了！
普通的防守对他不起作用，他决定等下就搬过来陪她一起住。
他给她重新擦了擦身体，又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直到她身上彻底没有阿兰德的味道，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抱着她回来。
两人一起坐在床边，他轻轻抚摸着李素素的脑袋：“好了，现在没事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会亲自跑来。从今天开始，我过来陪你一起住，直到他回去前，我都不会走。”
她轻轻靠在他胸口，方才的泪意还未完全散去。
“他会没事吗？”
希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指阿兰德，眉头不由得一拧。
对于这个暴躁的兄长，他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李素素曾是他的伴侣，他们还有了幼崽，这是不争的事实。说到底，他才是那个爱慕长嫂插足的第三者……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臂，将她揽进怀中。
“蜘蛛跟很多虫族都不一样，拥有非常可怕的恢复力。只要蜕完皮，就能治愈身上的所有伤口，你扎他的那一个小口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现在他在蜕皮期，没有防御的能力，所以看起来可怕。只要撑到蜕皮期结束，他就能变回原来那个难缠的阿兰德。”
“那如果……他撑不过去呢？”
“放心，我会让他撑过去的。”
希尔微微一笑，笑声莫名显得有些阴险。
李素素疑惑抬头：“你想怎么做？”
“不会太过分，只不过……”他欲言又止地问：“素素，如果我为了两个王城间的和平害他，你会讨厌我吗？”
李素素皱眉想了想：“你想怎么做自然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讨厌你。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自然想让你别害他。”
“这样。”
他简短地回了一声。
手掌缓慢摩挲着她的肩膀，似乎在权衡到底该怎么做。
想到后来，他无奈地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李素素的手臂：“算了，我们先休息吧。你刚生产不久，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体力，我去换睡衣。”
“嗯。”
李素素没再多说，从他怀里站起来，爬到床上往内侧睡了睡。
没过多久，换好睡衣的希尔回来，从背后抱住她的身体。
李素素还没睡着，轻轻翻了个身环住他的腰。
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
希尔沉不住气，率先开口：“素素，你睡了没？”
“还没。”
“阿兰德……”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以他的脾气来看，不会是个合格的领导者。放任他强大，其实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李素素轻轻皱了皱眉。
她明白，希尔想要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但私心上，她欠了他一条命，不能再欠一条了。
“你想怎么做？”
“趁他还在蜕皮期，让医生给他动手术，割掉他体内的王兽腺体。这样一来，他就会变成普通的虫族，也就无法再继承旧王城。”
李素素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微微收紧，抓住他的衣襟。
“这么做太过分了。阿兰德的自尊心很强，你这么做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希尔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无奈：“我不想让你，还有我们的幼崽生活在危险之中。”
李素素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希尔是为了她和幼崽着想，但她不希望以此再和他生出芥蒂。就像阿兰德说得那样，她和他之间的互相折磨，已经足够了。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她沉声道：“等阿兰德醒后，把他送回旧王城就算了。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以旧王城的情况，我们合并他们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倒也是。”
希尔的神色放松下来。
新王城的一切都欣欣向荣，很多族人接连不断地投靠新王城，旧王城确实不足为惧。
“就按你说的，等他伤好后，就把他送回去。”
两人商量好这件事，相拥而眠。
但没想到几天后，蜕完皮的阿兰德确实再度变得活蹦乱跳，但却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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