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陵市（一）
晨光蒙蒙的时候，准备去陵市的他们在基地门口完成集合，十二个人分别坐上三辆适合远行的吉普车。
辛酒这次出门没有带藤蔓，她大概估算了一番时间，光是路上最少就需要半个月，在别墅里预留了三周的绿色治疗光团作为它的食物。
说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周恺等人要去的地方是陵市旁边的嵩市，因此，这条如今已经少有人烟的高速路上，难得出现了五辆极速奔行的车辆。
辛酒靠在车窗上假寐，她还在思考昨日在沈朔身上感受到的冰冷气息，觉得得想个办法跟他再接触一下，末日这么久，她第一次遇见肌肤表皮下都是冷意的人类。
她甚至还自己打开脑洞，想着这么冷的皮肤会不会不是人类，但目前来看沈朔的行为一切正常，无根据的怀疑太过无厘头，不够严谨。
车内很安静，贺宁专注开车，沈朔和李新亭都在闭目养神，辛酒睁开眼望了望窗外，今天更加冷了，已经得到过淬炼的体质也明显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意。
窗外灰蒙蒙一片，雾气深重浓郁，车灯也无法探寻到浓雾中的藏匿者，她心里有股直觉，这一次不会太平。
行驶到第一段高速中央时，贺宁停下了车，“前面堵住了，得下车清一批车辆和丧尸。”
李新亭睁眼看过去，朦胧的视线里有几只扭曲的生物在晃动，还可以见到一些冷硬的车辆轮廓。
精神力的感知则更加精确，前方有二十来只四级丧尸，还有一些车主变异之后一直被困在车内，等级还停留在最普通的一级丧尸上。
沈朔打开车门，“看起来数量不多，我们几个应该就能解决了。”
李新亭下车，抬手对后方的车辆比了个手势，示意这里交给他们清理。
这些丧尸行动敏捷了不少，而且似乎并不受浓雾影响，辛酒把短刀换成棒球棍，走进雾气里。
沈朔调动起周身的气流，将白雾绞成片状移至周围，让中央的视野全部显现出来。
他对风的操控很精准，比他们之前遇见的风系丧尸更加熟稔，风无处不在，加速了冰菱的收割速度，也时不时会强硬改变辛酒和贺宁身前丧尸的动作方向，让他们的攻击更加顺手。
十分钟后，战斗结束，几人将堵住道路的车辆移开，不论立场的话，沈朔真是一位高级的辅助选手。
“你对风的把控很精准，末日之后应该也没少战斗吧。”辛酒笑了笑。
“嗯，末日来临时我正好在帝都，密集的人群中，有三分之二的人类都变成了怪物，回到江城让我费了不少工夫。”沈朔点头。
话落，他又问了一句：“我听说辛小姐末日前刚从国外回来？”
“嗯，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辛酒点头，“直接叫我名字吧。”
车子再次发动，沈朔感叹了一句：“的确幸运，国外人口密度虽不如国内，但秩序却不会如国内这么平和。”
他又看向李新亭，“而且，如果没回国的话，你们应该也碰不到了？”
“嗯，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李新亭点头，他感恩于这一世命运对他的馈赠。
“你以前一直在做生物研究吧，常年待在研究所不会对环境产生抗拒吗？”辛酒从后座的食品袋中找了一瓶牛奶递给他。
沈朔接过牛奶，“地上还好，地下研究所待久了的确会不自觉地产生烦闷的情绪，一般这个时候我就会买一些鲜花放在办公室，就像你之前在别墅里做的那样。”
“是吗？你喜欢插花？”辛酒顺着话问。
她喜欢颜色斑斓的东西，作为辛家大小姐，她当然有学花艺，作为福利院的普通人，她在打工和学习之余，也会跟着短视频学习插花。
“我喜欢看它们在我修剪调整之后更加美丽的样子。”沈朔神色温和。
“现在基地在做的种子基因改良实验，你之前有参与过类似的项目吧，听王博士说你以前是很多项目的主导人。”李新亭笑着说了一句。
又道：“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对生命科学始终抱有敬畏之心，平常对生物研究也有一些关注，如今万物凋敝，希望能尽快发现粮食种植的新办法。”
“我和团队会尽力的，我以前参与过多次与细胞和基因相关的实验，现在环境发生了变化，目前准备从种子基因和土壤元素这两个方面尝试展开研究，已经有初步的成果了，我们在想办法把成果进一步落地。”
沈朔提起研究的时候，神情和目光都比平日更加专注，看上去像是一位真正醉心研究的科研工作者。
辛酒看向车内镜中的他，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在想，种子可以通过改变基因变得更有生命力，也更能适应恶劣的环境，那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通过改变或者说优化基因来增强体魄？这样的话，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在末日之下有一席生存保障吧。”
她眼里带着适时的好奇与兴奋，与他在镜中的目光对视。
“很大胆也很新奇的猜想。”沈朔轻笑，又反问一句：“你觉得我有能力向这方面进行扩展研究？这似乎是一个普通民众不太能接受的研究领域。”
“心理上的不能接受不等于行为上的不能接受吧，如果真的有有利于人类生存的研究成果，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抢着体验的。”辛酒看着他道。
“至于你的能力，我觉得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你意愿的能动性够不够的问题，你的心智水平绝对远超常人，知识储备丰富和资源充足的前提下，如果你足够想要，似乎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挠你成功。”
沈朔对上她清澈的眼睛，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你说得对，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挫折。”
不管是人性的赏玩还是生物实验的大胆尝试，他总能精准找到最特别的对象。
话落，他把话转到实验上去，“基地长对人体实验这方面讳莫如深，不过我觉得对于聪明人来说，隐瞒总不是什么好办法。”
沈朔的视线移向李新亭，肯定道：“你们对此早有猜测吧，刚刚不过是试探着问我一句而已，没错，我们是在做人体实验。”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他又撕开一层：“你们之前去过云雾山的达尔文研究所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那里看到我作为投资人的项目书，目前基地地下实验的项目就是细胞潜力激发试剂。”
三人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这件事暴露出来，一时都没接话。
李新亭看着他道：“你不介意这件事情被我们知道？基地长似乎不喜欢这种行为。”
“他怎么想跟我无关，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沈朔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细胞潜力激发试剂？可以具体说说吗？从哪些方面提高潜力？提高的潜力会终身保留吗？”辛酒见他这么直接，当下就决定用同样直接的方式回问。
“就是通过改变细胞内的基因提升它的分裂与组合能力，再加强免疫能力，目前还没有研究出能够将潜力保留终身的药剂，但我现在有了新的思考方向了。”沈朔陈述道。
“至于具体的思考方向，请允许我暂时保密。”他喝完辛酒之前递给他的牛奶。
“基因实验风险很大吧？这样做的副作用你们测试出来了吗？”贺宁开口询问。
“目前只测出服用药剂会对代谢和激素产生一些影响，比如大脑常年处于比较兴奋的状态中。”沈朔此刻似乎有问必答。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末日前就做出了测试吧，我可以问问服用过试剂的人如今的情况吗？”
辛酒想到小藤蔓，它身上的特征似乎永久保留下来，并没有像之前的变异树和丧尸一样只是短暂拥有了试剂激发出来的潜力。
李新亭同样也能算是间接使用了试剂的人，他当初在变异树体内吸收了一部分经过试剂转化的能量，这些能量与他本身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至今并没有任何不适。
“有些遗憾，那三个研究者在觉醒异能的晚上没撑过来，死在进化的途中。”沈朔微叹口气。
“这样看的话，试剂风险还是较大，会有人来当实验者吗？”贺宁问他。
“这就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了。”他笑了笑。
几人懂了，没有人主动参与那就让他们被动到不得不参与，他们没再对参与人员进行询问。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沈朔重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他到平安基地也不是为了给周富打工，而是专程来确认李新亭是不是跟他一样重新活了一次。
如今对于这个问题他尚且没有确切结论，不过现在李新亭已经不再是他的第一目标了。
沈朔捏在牛奶盒上的手指轻轻收紧，命运在这一次给他带来了新的变数，他会遵从命运的指示，关于辛酒身上的变化，以及她已经激发或是尚在潜伏的异能，他会弄清楚的。
他能跟朝暮小队同行第一次，自然也能做到第二次，只是这一回，他观察的对象从李新亭变成了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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