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之五条家的日月与星辰
我叫五条淑姬，是五条家神户分家家主五条涟的第四个女儿。
我的父亲五条涟致力于生男性继承人。但很可惜，他娶了五房妻妾，而这五房妻妾依然只为他生下四个女儿。
我是在我父亲四十五岁那年出生的，也是他最后一个孩子。
据说，父亲本对当时怀着我的母亲抱有了极大的期待。只是...五六个月后，检验出来也是女儿。
父亲大失所望，他的一腔希冀落空。他讨厌上了我这个女孩儿，也顺带着讨厌上了我的母亲。
大家族里，不被主君所宠爱的妾室和女儿过得会有多苦、多难....是外界难以想象的。
所以说，人情冷暖什么的，其个中辛酸的滋味，我早早就尝过了。
我没怎么见过我的大姐和二姐，她们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嫁人了。一个嫁去了五条家京都的分家，一个嫁去了加茂家在大阪的分家。
两位都不怎么回来，夫家的家长里短、一地鸡毛，都够她们操心的了。
而我的母亲自从生下我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我知道，生产不仅损害了她的身体.....父亲冷漠的表现也伤透了她的心。
父亲无视我，母亲无力照顾我。
于是我从小跟着我的三姐凉子生活（五条凉子～这里补充凉子姐姐的身世啦）。
我想着，我天生没有什么咒力，又是女儿，自然不得父亲喜欢。
但凉子姐姐，她和我不一样。
姐姐她五六岁时便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她拥有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无六眼的残缺版无下限术式）。“无下限术式”对咒力的强度和精度要求极高，没有六眼很难施展。
甚至可以说，对于咒力一般的术师来说，拥有“无下限”是负担，而不是优势。因为没有六眼意味着无法精密操作，同时意味着容易过量燃烧咒力（说白了就是耗蓝）。
但凉子姐姐真的有很天赋，她的咒力强大，她甚至在15岁时就成功使出过“苍”（和五条悟的“苍”没法比，无下限就是要结合六眼，有六眼和没有六眼的“无下限”是质的区别）。
我很羡慕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凉子。
因为她代表着与同为分家庶女的我….完全不一样的命运。
天赋的强弱在五条家这种家族真的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命运，我的姐姐凉子就是。
即使作为女性，她也破格成为了神户分家的代表进入五条家本家的“隐”就职。
是啊，她在20岁时成功被本家的“隐组织”选拔上，录取了，而且是破格录取。
选入“隐组织”意味着从众多的分家中脱颖而出，进入了本家的精英行列，甚至意味着将来有资格争取家族长老的位置。
姐姐被选上的那天，我难得见父亲露出了笑容。
那天父亲喝了不少酒，他兴致很高，好像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似的。
也是在那天，我不小心把球踢进了父亲的后院。而我去捡球时，看到了我的父亲把他那肥硕的身子压在了一个女人白皙纤细的身体上......是今天那个给他倒酒的侍女。
我听见那女子哭泣着……
他们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胀满了我的眼帘。
我看到了父亲一脸享受的样子，仿佛在进行着什么绝妙的美事。
但我感觉不到任何美感.....
我只觉得恶心、脏脏....想吐。
一股生理不适的感觉从我的胃直涌上我的大脑。
父亲的硕大的肚腩和他那对女人无休止的欲望.....便是14岁的我对男人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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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姐姐要去东京了。
我很为凉子姐姐开心，我高兴她摆脱了分家庶女诅咒般的命运。但同时，我又忍不住为自己难过。
我…难过...失落，凉子姐姐走后，我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只是....我没想到，三个月后，我也会离开神户去东京。
凉子姐姐离开后的两个月，父亲突然在家宴上突然谈起本家的事，他说家主大人准备提前退位了，等到悟少爷一大婚就会着手让悟少爷即家主位。
什么？
....清大人（家主五条清）要退位？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也正常吧。毕竟五条家本家的这些大事，离我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
这话毕竟是父亲说的，我心想应该不假。
我之后打电话询问了远在东京的姐姐。
凉子姐姐说确有其事，她说悟少爷再过一个多月就大婚了，他们这些天在东京忙里忙外都快忙昏头了。
就这样，14岁的我在13年的11月第一次踏上了去东京的路途。
这也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神户，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离家是兴奋的。
甚至....我的内心隐隐有着期待。
我期待见到在东京的凉子姐姐....也期待着见一见我们五条家的神子大人。
悟少爷，我们五条家的神子大人，家主清大人的独子，拥有五条家百年一出的六眼。
我真想见见他.....
我想见一见我们五条家的神子大人。
其实以我这种身份，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见悟少爷的资格.....
但是...大婚的话就不一样了吧……
作为客人，我可以看到婚礼的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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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来到东京，才能体会到五条家泼天的富贵与繁华。
本家的驿馆奢华到比不少分家的宅邸都要更好。
此时，驿馆里正招待着各分家来参加少主悟大人大婚的小姐们。
对于悟少爷大婚这件事，不乏有一些小姐感到很失落。
比如京都分家的景子小姐。
因为景子小姐她祖父是悟少爷祖父庶出的弟弟（就是41章里出场的那个老头，他也是五条正的庶弟）。本来，她这样的家世，哪怕成不了悟少爷的正妻，当个妾室也总是够的。
可现在…..吕家那位小姐来了。吕家可是华国的千年名门，不是什么五条家能拿捏的小家族。景子小姐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14岁的我当然无法和这些已经到适婚年龄小姐们感同身受。她们在暗自伤心，我却一直在吃糕点。
景子见我一直乐呵呵的，便讽刺道：“我说是谁这么心大，原来是淑姬你啊。”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嘲讽着笑道：“就凭你的资质和身份，能让你进本家一趟，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你呀，就等着你的好父亲把你打包送人，等着给人为婢为妾吧。”
周围的小姐们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还有吕家来那个女人，真以为五条家的主母这么好做吗。别婚礼还没开始，悟少爷先逃婚了！哈，我看她那时还有什么脸面！”
另一个年轻小姐附和道：“肯定灰溜溜的滚回华国去了呗！”
景子听了，用折扇挡住面，“噗嗤”一笑：“以我对悟少爷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接受联姻这么愚蠢的事的。姐妹们，我们都等着看那位吕小姐的笑话吧。”
大家听了，又都掩面笑了起来。
而作为被嘲讽对象的我听了这话，笑容却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已经十四岁了，我深知景子小姐这番话固然难听，却不全是假话。
等待我的命运，无非是联姻其他家族，或者成为五条家有权势的男人的妾室。
毕竟我这般的天资几乎就决定了我这样的命运。
可我看到景子小姐那满脸嘲弄的表情时，也很想问她一句：悟少爷不愿意接受来联姻的那位吕家的小姐，难道就会接受你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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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婚礼，自古黄昏而礼。
傍晚时分，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天际被染成片淡淡的金黄。灯火通明的庭院，犹如星河落九天，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我挤在人群里，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去看……然后……
我终于见到了他们口中的神子——悟大人。
只见他穿着公家礼服的最高规制的黑色冬束帯，长身玉立，手持如意。他银色的长发隐于礼冠之下，黑色的束带在风中飞扬。
他一转头，只一眼，我见到了那张俊美的容颜，也看到了那双堪为神迹般的双眼。
我不该如何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就好像苍莽天空与浩瀚海洋皆汇入其中一般。
我觉得自己的灵魂此刻也仿佛要溺毙在那双醉人的眼瞳里了。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那帮小姐们为何对悟大人娶妻之事耿耿于怀了....
她们爱慕悟大人，实在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毕竟我们的神子大人...他真的....过于好看了……
好看到...他好像真的就是神明之子.....
我见到明明他就在她的不远处，却犹如隔着千万层的镜花水月般.....
但我知道，他不是我可以肖想的对象。
我也知道这不是爱情，这只不过是一个14岁小女孩对一个成年男性的全部憧憬的具象化的感知和想象。
灯光如昼....
五条家的灯火也让我的双眼不再看得真切。一切都太美丽，太过梦幻了.....
这时，轰鸣的礼乐突然响起。
我看到一位清俊的棕发少年面无表情的牵着新娘走下礼车来。
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看看新娘。
但四个侍女却高高举扇挡住了新娘的脸。
“那是谁？”我好奇的问向身边的人。
“是吕家的大公子——恭少爷。”说完，他又悄悄在我耳边低语道：“他很有可能是下一任吕家之主哦。”
这样啊.....不过，华国好像确实有兄弟送嫁的传统。
“他是新娘子的亲生兄弟吗？”我问。
“不，是堂兄弟。不过，吕小姐，哦不，现在是少夫人了。少夫人虽然和恭少爷不是亲姐弟，但少夫人是吕家家主吕慈吕老太爷唯一的亲曾孙女。所以说少夫人的身份尊贵。五条家娶的，不就是这个身份嘛。”
我听着，似懂非懂的“哦”了两声。
这时，我看到悟少爷先向着新娘行了礼。
然后一旁的礼官一声高呼，至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高呼：“阙扇！”）。
我只听周围响起了如雷鸣般的掌声，原来是遮挡新娘面容的四把团扇全部移开了。
看到新娘容貌的这一刻，全场那出于礼节性的掌声似乎都漏了一拍。
这位吕小姐....也太好看了吧....
我甚至听到自己身后的观礼的客人猛吸了一口气。
一会后，身后一个人问道：“快雪刀和时晴剑呢？不是说作为最后一批陪嫁和新娘一起进五条家吗？怎么没看到？”
“刚刚不是抬进去了嘛，你自己盯着新娘看呆了，错过了吧。”旁边的人回答他。
是的，客人们的谈话一点不夸张。
我也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我父亲的那五房妻妾加一起，都不及这位吕小姐明艳动人。
我一个14岁的女孩子尚且如此觉得，更何况是那些来观礼的成年男性。
不同于东京流行的白无垢，新娘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嫁衣，好像是华国的服饰，叫“凤冠霞帔”吧。
华美的“九龙四凤冠”就这样在她的秀发间熠熠生辉。
如此奢华的饰品在她身上却一点不显累赘。艳丽的浓妆之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虽然面无表情，甚至轻咬的嘴唇还略略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但那宛如春水般的绿眸中却自含一段柔情。
这不禁让我想到家里的西席所教的华国唐诗中的一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
京都五条家分家的景子小姐曾说：“悟少爷肯定不会接受联姻这么愚蠢的事的。”
真的吗？
悟少爷可能很讨厌联姻.....
但也许....也许他喜欢吕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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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后的一天，也就是我18岁那年（本文现在的时间线2017年）的一个夏日，家中突然来了贵客。
不知道为什么，本家的正长老居然不辞辛劳的来了神户，而且指名道姓要见我。
还记得那天，正长老坐上了日常父亲坐的位置。
而我和父亲则跪坐在下方。
“涟，你的女儿都养得很好啊。凉子在东京也很得家主大人的器重，现在肩负着保护杏小姐的职责。”
“这都是正大人教导得好。”父亲谄媚的笑着看向正大人。
说完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当然。这也是因为家主大人器重凉子。”
五条正喝了茶，又慢悠悠地开口到：“你的小女儿长得倒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我听了这话，心“咯噔”了一下。
正长老他不会是想把我......
说真的，不是我自夸，我确实是父亲四个女儿中长得最美貌的。
我也知道自己18了还没有被安排婚事，就是因为父亲一直在待价而沽。
他在等，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我以高价卖出去。
很明显，现在就是父亲一直在等的所谓的合适的机会。
我的父亲听了正长老的夸奖后，心花怒放似的，一脸笑意地说道：“小女淑姬已经18岁了，还未许配人家。若是正大人不嫌弃，不妨将她带在身边，将来若是.....”
见他越说越离谱，五条正都皱起了眉头，正长老开口打断了父亲的话，说道：“你是越说越不像话了，老夫都七十多了，哪里还贪图这些？这次来呢，主要是为了悟大人。你也知道沁夫人怀孕了...这怀孕了，总是不方便的。”
“我想着，你的小女儿长得蛮不错的，让她试一试.....万一，悟大人看上她了呢。”
父亲听到这话更是感激涕零，“正大人如此说，涟实在....”说着更是跪下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听了直冷笑。
是啊，父亲拿我试试又不吃亏。他会想万一悟大人看上我了，那就是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夫还是觉得我们五条家自己的女孩子最好。从前的樱夫人无礼，现在的沁夫人狐媚。悟大人为了她更是....哎，反正我是老了，早早的管不了他了。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五条家落到那个姓吕的女人手里！”
（樱夫人：百川樱，文中私设的悟的母亲的名字。因为出身武家，不得长老会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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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父亲很可笑....正长老也是。
他们说了这么多，却唯独没有问过当事人悟大人的意见。
他们觉得悟大人会对我感兴趣....
这完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太阳身边已经有月亮了，那星辰的微末之光，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这样，正大人带我来了东京的五条家本家。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本家了。
我感觉这四年多来，本家好像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我被正大人带来了本家的后宅。
正大人说让我等着。
然后我就听他压低了声音，对那位叫做鹤织的婢女说道：“你一会儿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了，让悟来见我。”
鹤织应声退下。
正大人吩咐完，就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我就听到里屋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低低的抽泣，显得很脆弱。
应该是沁夫人吧……
但....沁夫人不是有孕了吗？现在都九月了，还有三个月多，就要生了吧……
不一会，这种低声的抽泣就转变为高亢的尖叫呻/.吟，很是可怜的声音....像一头待宰的小羊羔在呼救，听得我觉得心都揪起来了。
可我看了看门外剪裁花枝的侍女，廊道下擦地板的侍女，居然连都头也不抬，继续做自己的事。
就好像这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不值得惊讶一样。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我14岁那一年在父亲后宅所见到的那一幕：父亲丑陋而肥硕的肚腩，和那个在他身下哭泣的女人.......
我跪坐在茶几旁，一个恐怖的念头就这样袭来：神子大人...和我父亲那样的男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一样把女人当成自己私有物，一样把自己的妻子当成妓女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我隐隐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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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还挺久的。反正我手里泡的热茶已经凉透了。
门才打开。
一股我说不出的味道扑面而来，香中带着一点腥味。
我看到一个侍女进了卧房，似乎是要打开窗子透气，又好像为了看看沁夫人的身体。
“正呢？你又是谁？在这干什么？”
我一回神，却见到悟大人正向我一步步走来。
他藏青的和服领口是微微敞开的，腰带也是松散的。
“妾，神户分家五条涟之女五条淑姬，见过家主大人。”我放下茶杯，向他盈盈一拜。
PS：
本文是基于什克洛夫斯基“陌生化”文学理论的写作，算是我的一个尝试吧，从所谓的“小人物”眼中看悟和沁的故事。
（1）日本封建家族堂表亲结婚都不算乱伦，嘿嘿，这点和吕家还蛮像的呢。所以景子、淑姬理论上都可以嫁给五条悟。所以漫画里，禅院真依也可以给禅院直哉当妾室。还蛮变态的吧……
（2）婚礼按旧规，就是黄昏时候举行的。黄昏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故称昏礼（婚礼）。
（3）西席：旧礼主位在东，宾位在西，因此西席是贵族之家的家庭教师或幕友的代称。其实就是家里请的老师。
（4）文本属于陌生化视角，借助淑姬这个五条家边缘的“小人物”补充了沁悟的大婚的一些细节，也完善了这个不同于现实21世纪正常世界的畸形的贵族圈子。
这个圈子排他，而且有它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在这套逻辑体系的运营下，女性的悲剧是整体性的，和嫡庶和其他都没关系。
比如女主是吕家年轻未婚一代女性中身份最高的，但她曾祖父照样把她当作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
再比如真希、真依。
禅院直哉没有亲妹妹，那么真希、真希作为家主禅院直毘人嫡亲的侄女就是家族里理论上身份最高的未嫁女性。但她们过得怎么样？别提多惨了。
在这个体系里，对于女性的“物化”是非常强烈。但是细细说来，这种体制性的悲剧其实也不单单笼罩女人，男人也一样。
封建大家族“物化女性”物化得很厉害，男人也逃不过。
就好像五条悟，那些想嫁给他的小姐们真的爱他吗？她们爱五条悟的身份、权利、地位、实力、容貌....唯独不爱他这个人本身。
或者说他这个人本身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在她们眼里，五条悟的性格是冷漠也好，是傲慢也罢，是可爱也好.....都无所谓，她们不在乎。因为她们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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