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潜渊10


停云走后,皇帝转眸往侧殿看去:“出来吧。”

  侧殿殿门打开,许巍笑呵呵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陛下气大伤身啊。”

  皇帝瞥了一眼笑得像只狐狸的许相没好气的骂道:“若不是你们劝着朕!朕真想一刀给她斩咯!”

  许巍微微扬眉,笑而不语。

  “不过……照你们所说的,她在南疆受下酷刑,倒也是坚韧之辈,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若是男儿就好了,朕的江山倒也后继有人,只可惜是个女子。”

  皇帝惋惜至极叹了一声。

  “陛下不要这样说,咱们太子殿下也还能看。”

  许巍摸了摸鼻尖,笑着望向皇帝。

  只听皇帝冷哼一声:“若不是中宫嫡出,祖宗家法在前,他还轮不到呢。”

  许巍听着只淡淡笑了笑。

  “对了,陛下北境已经肃清,三日后陆野启程回临安复命。”

  皇帝抬眸,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朕知道了,叫围着镇北侯府的人撤了,顺便找个太医给她看看,别真死了。”

  “臣遵旨。”

  ……

  长宁坊云王府

  停云自从去过户部后,就上了整个户部的黑户口,户部尚书见了她就躲着走,生怕在帝姬面前露个脸就被抓着要钱。

  长宁街以南那几座空宅子都被停云收了下来,没日没夜的赶工,总算是赶在中秋之前建好了开国以来第一座女子学府。

  停云这几日忙着聘请女夫子,一个一个的面见挑人,看的眼花缭乱。

  越是学府,可她的学府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除了教书识字的夫子以外,女红厨艺乐理舞蹈等等,只要有一门技艺都可以留下当夫子传艺。

  十日内,停云的名声可谓是传遍了整个临安的大街小巷。

  有不少走投无路的女子纷纷慕名而来,她们大多是被世俗不容的,或是被相夫教子困住的,听闻此事后如获新生。

  停云给她们机会,让她们能够在这世上发光发亮。

  不过百姓对这座学府却是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持反对态度。

  稍微有些家底的,都觉得女子读什么书?这不是牝鸡司晨是什么?

  女人读书有用吗?难道还能考取功名抢男人饭碗吗?

  真可笑。

  穷苦人家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供孩子读书了。

  可当女子学府颁出一则令,许多家庭都对此改了观念。

  学府学费全免,包住宿食费,家中劳力少于两人的贫困家庭每月还可领一吊钱,补贴家用。

  一时间学府门庭若市,热闹极了。

  短短几日功夫,原本萧条的学府就传出了朗朗书声。

  宣城来的两个小丫头,年纪大的叫月绒另一个叫花绒,两个孩子都被停云安排进了学堂读书。

  女子学府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停云的名声也打下来了,一切都往顺利的方向在进行。

  停云现在雅静的院落里,抬眸看着云天。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风鸢。

  “殿下,消息传来陆野回来了。”

  风鸢拿着一支信筒递给她。

  停云眉眼一转瞥了一眼她掌心里的信筒,懒得抬手去接。

  眼下陆野尚且不在她的计划里,回不回的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知道了。”她慵懒闭眸深吸一息,鼻尖充盈着秋桂芬芳。

  “您不看吗?”风鸢好奇的问道。

  停云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方落,面前生风。

  一只肥硕的胖雕十分不着调的扑飞而来,看到停云后尖利的鸟喙中发出了桀桀怪叫。

  停云无奈睁眼,看着这只就差咧嘴笑的大鸟。

  白羽一副你今天不抱我一下我就这样盯着你的模样。

  拗不过它的停云只好伸手一勾,把肥猪一样的鸟往怀里狠狠一摁。

  风鸢看着满天乱飞的鸟毛嘴角抽搐。

  最后在白羽求饶的惨叫中,停云松开了它。

  看着蔫了吧唧的大鸟,停云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初让它去送信了,原以为黎苏会把它留在南疆,没想到又让它跑出来了。

  (远在南疆的黎苏肿着半边脸幽幽怨怨:不是我不想留,是我根本留不住。)

  白羽耍赖似得瘫在地上翻着肚皮,根本不想回答。

  见状停云抿着唇,俯身拎着鸟爪就往回走。

  风鸢欲言又止,忍住了想去托一把肥雕的冲动。

  好歹也是南疆排的上号得猛兽……怎么这么离谱。

  回了房中,停云松开了它。

  白羽立刻谄媚无比的跳上了桌子,在自己厚重的羽翼里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份信笺和一块巴掌大小的血鳞。

  目光触及血鳞时,停云的眼眸震动。

  那是煌玉的鳞片……

  她伸手接过那枚触手生温的血鳞,轻笑了起来。

  这枚鳞片不是自动脱落的,瞧着上面的齿印,一定是煌玉自己咬下来给她的。

  “你见到煌玉了?”停云捧着鳞片,眉眼难得温柔。

  白羽殷勤的点着头,还催停云看信。

  停云挑眉看了它一眼,放下鳞片转手拿起信笺,白润指尖一挑掀开了蜡封,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上头的字是南疆特有的密文。

  黎苏传信与她,说是南疆目前尚安稳,诸事都在掌控之内,药人一事有些眉目了,十万大山里的首峰,乌蒙山内发现了一座千人枯骨冢,这些人身前都是被恶毒残忍至极的蛊术侵害杀死,熬过痛苦,变成无知无觉神智全失的药人,熬不过就只剩这枯冢中的一抔黄土白骨。

  停云眉眼逐渐皱了起来,当真是好恶毒好大胆,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名堂。

  好在眼下事情总算有眉目了,顺着往下查总能有结果。

  她目光一顿,继续往下看。

  黎苏说后面的话都是用尾巴尖一笔一划在地上写的,他费了好大劲才猜出来的大概,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看着煌玉的架势,如果不给它写进去,它能把黎苏吞了。

  停云看的哭笑不得,这老东西怎么越活越惨了。

  信上说煌玉很想她,说什么也要拔了自己的鳞片一定要让白羽给她带过来。

  黎苏还顺带把挨了白羽一顿毒打的事也写了进去。

  停云睨了一眼肥雕:“你长本事了,还敢打大长老了?”

  白羽一凛,橙黄的眼眸惊悚缩紧,讨好至极的低头蹭向她的手。

  停云无奈极了,她头一次在一只雕脸上看到属于人的猥琐和谄媚。

  手心的鳞片泛着凌厉的血光,煌玉对她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片鳞中。

  她知道,这是它最靠近心脏的一块心鳞,坚硬无比锋利至极。

  煌玉把护心鳞给她,是希望自己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守着她护着她。

  停云眼眶泛红,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几条小傻蛇在南疆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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