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长辞诀

真武星域，大武界，深夜。

皇城御书房之中，即便夜深，两道身影依旧孜孜不倦批阅着奏折。

左手边女子，身着淡青色长裙，手中毛笔笔走龙蛇，寒玉铸成的瑶琴摆在桌上，出尘唯美，飘然若仙。

右手边的少女，却把“怨气”二字，写在脸上。

“穿越了还是要当打工人呐…早知道今天苟在教坊司了，谁能想到是这日子…”

她一身鎏金绘彩的纱裙，华贵至极，满脸却流露着不情愿，嘟着嘴趴在桌上，目光幽怨。

“都多少年了，这些日子，陛下她记得还是那么清楚…”

少女埋怨的对象，此时却正在不到五里之外。

小院里，水流潺潺，绿树环绕，树下二人对弈饮茶的棋盘，院中桌椅板凳的布局，都是精心设计，与若干年前一般无二。

“师尊…又是一年…您在那边还好么？”

一道身影，仙姿绝色，透露着不近人情的冷傲，冰霜般绝美冷淡的眉眼，此刻却透出浓浓的感怀之色。

女子眼神，向来古井无波，也只有在这时，才是真情流露。

她玉手轻捻，一杯酒就这么撒在地上。

酒名洛桑，自名为紫晨道洲的偏远蛮荒而来，灼人嗓子的烈酒，却是当年，住在小院中“女子”的最爱。

眼前的古树下，除却二人曾对弈过的小桌，还多了一块碑，碑上用淡淡的鎏金字体，写了这样一串字。

大武帝师，前公主少傅，恩师司薇之灵位，不肖弟子武清璇，敬上。

银钩铁画，苍劲有力，很难想象这样的字，会是一位女子写就，但联想那大武女帝的身份，与那位曾经凶名赫然的帝师，却也不奇怪。

碑下，是三样小东西。

一沓泛黄的纸张，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字体，《五年修魔三年成圣》，书名很怪，内容更怪，通篇幼稚笔法，写的东西却是杀人夺宝，谋财害命。

一件玉佩，还带着道道裂痕，早已失去光泽。

玉佩上，栩栩如生的人像清晰可见，女子眉眼高洁冷艳，身姿若山巅雪莲，高不可攀，与方才的书籍对比鲜明。

还有便是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壶满满的酒，葫芦盖，却是多年未曾打开了。

“师尊…”

女子摸着那块碑，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狠狠将一口酒灌入自己腹中。

“当年这棵树下，徒儿问您，这酒滋味如何，徒儿要尝尝，您便说徒儿年纪不到，以后与徒儿共饮一杯…”

她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哽咽。

“师尊骗人…当初说的，以后带徒儿游历四方，带徒儿去您家乡走走，给徒儿讲您当年之事…还有，等徒儿突破圣王…您…”

不少来来往往的侍女，往小院瞥了一眼，吓得转身就跑。

每年总有几天，她们那已是准帝强者的陛下，真武星域一域之主，偏偏就要在这里抱着树，自言自语，每次出来，眼眶总是红的。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去触女帝陛下的霉头。

城市的另一端，一座崭新客栈。

黄烨很是舒服地修炼了一晚，总算感觉到了那无人打扰，没有心事地修炼，忘乎所以，沉浸其中的感觉。

“诸位客官，切莫着急，待小生娓娓道来。”

客栈一楼的食肆，说书人案前一拍醒木，饮下茶水，折扇轻摇。

“今日，既然是我大武帝师的忌辰，小生就再讲讲这帝师大人，与当朝陛下的纠葛关系，诸位客官，有钱的打赏分毫，没钱的也喝个满堂彩。”

起哄声与打赏的灵石如雨而落，说书人满脸堆笑，缓缓开口。

“今日咱就说第三十四回，先帝崩逆贼篡位，少公主大义灭亲。”

他又是一拍醒木，语气激昂。

“这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话说当年十八皇子与那许氏勾结外敌，害的先帝驾崩，大皇子武浩然公然篡位，当今陛下，那时却还是先帝子女之中，排行十九的小公主…”

黄烨边听着，边在面纱下啜饮清茶，眼中却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当初的栽赃嫁祸，现在都成了口口相传的正史了，足可见成王败寇。

很多年过去了啊…那小丫头，已经是大姑娘，是准帝，是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了，连他这个做师傅的都比不上了。

他正感怀，却忽然感到一抹无比熟悉的气息。

“璇儿…”

黄烨连忙咬住下唇，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远处匆匆而过的人群之中，一道身影素裙遮掩，蒙着面纱，但又怎能骗得过他。

女子所走的方向，他再熟悉不过。

苏府，三大柱国世家之一，苏家的府邸，更是如今大武的宰相府。

黄烨也缓缓起身，不紧不慢混入了人群之中，他倒不急着相认，先悄然跟着她，看看武清璇此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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