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倾听
这几天顾予安还是照常准备着“红潮企划”的翻译工作，偶尔批改一下两个实习生上交的翻译文件。
沈盼南也在忙自己的事，“踏长空”系列在为秋冬装做准备，就需要这些设计师集思广益，共同出设计稿，然后在其中选择最有代表的设计。
不仅仅是沈盼南还有对韩贸易部的两位也是在准备参加设计稿的评选，毕竟被选上是可以升职加薪的！
所以沈盼南忙着画稿子，有时候还要回去墨以文化查找资料，所以两人一起下班的时间少了许多。
顾予安早上在车站看见她的时候也时常是顶着一个大黑眼圈，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但一坐到办公桌前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很。
她画了几张设计稿，有给顾予安看过，顾予安倒是觉得都挺好看的，只是沈盼南自己有些不太满意，总觉得可以更好一些。
看她认真的模样，顾予安觉得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挺有出入的。
她俩会认识也是在那个APP上，本来沈盼南给顾予安的印象就是很轻浮随便的。
现在看来认真起来倒是很认真，像个拼命三郎似的。
正想着就看到沈盼南靠在椅子上，手捂着胃，神情有些痛苦，顾予安赶紧询问是怎么了。
这才知道自从她搬出去之后沈盼南就没好好吃过一顿早餐，来得及就吃点面包，来不及就不吃了。
顾予安在办公桌抽屉里找了找，拿出一个小零食放在沈盼南桌上，示意她吃完，还贴心的去外面给她接了杯温水。
沈盼南拿起桌上的小零食，是一个小面包，牌子叫盼盼？
沈盼南突然有点觉得顾予安是故意的，等顾予安接水回来拿着小面包就询问是不是特意给我准备的，还写了她的名字。
顾予安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不怎么难受的：“是呀，下次不要不吃早餐，你只是个小面包，不要为难自己。”
这下轮到沈盼南惊讶了，顾予安说她是什么？小面包？啊？
顾予安开玩笑的一句话，在沈盼南耳朵里是这样的：“宝宝，你只是个小面包，一定要按时吃早餐～”
见沈盼南愣在那里，顾予安就顺手将小面包拿过来，撕开包装再递给她。
沈盼南有点猝不及防，坐在位置上呆呆的看着顾予安。
“不会还要我喂你吧？”顾予安示意她快拿着吃掉。
“没有没有，我自己吃，谢谢姐姐。”沈盼南双手接过小面包，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东西，之前有这么好吃吗？什么时候改配方了？】
沈盼南这么想着，还好耳朵被头发挡住，不然大家就能看见她耳朵尖尖的一抹红色。
顾予安见她在吃了，就坐回办公桌旁，继续手上的工作。
今天接下来一整天沈盼南都有些飘飘然的，顾予安的一声：“小面包～”后劲实在是足。
今天下午画稿子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多了些灵感，下笔都顺畅的许多。
可是今天的美好心情，被一通电话毁坏殆尽，是沈母打来的电话，沈盼南没有没有按沈母说的打将近一半的钱回去，只是象征性的打了1500回去。
所以沈母这次打电话说来威胁沈盼南的，沈盼南的地址和公司没有告诉过他们，但他们知道沈盼南的学校地址。
沈盼南虽然出来实习了，但毕业证书还没有正式发下来，还需要回学校答辩，刚毕业不到一年学校里认识她的人也挺多。
沈盼南有些无语，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他们明明只是不愿意在自己身上花钱，对她弟弟倒是有求必应。
全家人用的、吃的、穿的，最好的就是他弟弟了，除此之外，别的钱应该就是被沈父带上了牌桌，进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口袋子里。
沈盼南高中开始就自己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再加上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在制衣厂里一些同事可怜她，她给他们做些打扫卫生的杂活，就可以得到几块钱。
虽然吃穿用度都不是最好的，但也没有特别亏待过自己，也是能吃饱穿暖的。
沈爷爷一辈子地里刨食，老实巴交的，现在年龄大了，家里的田基本都是靠沈母打理。
沈奶奶和沈母偶尔会去接一些纳鞋底之类的活，补贴一点家用。
现在他们还多了一个来钱的渠道：沈盼南，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学生之一，他们不知道听谁说的，像沈盼南这种985、211毕业的大学生都能年入百万。
所以每次沈盼南给他们打1000多，2000多的时候，他们总觉得少了，气的要命，就好像沈盼南拿走了他们的钱一样。
但他们除了知道沈盼南在J市上大学和她的联系电话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所以现在才只能威胁沈盼南再不打钱，他们会去她学校门口拉横幅闹事。
沈盼南眉头紧锁，明明前几年他们只是打电话来要钱，没有想到说来学校闹，估计是为了面子，拉不下这个脸。
这几次是为什么要钱要得这么急？家里出事了？
但沈家人就算出事，对于她沈盼南来说也是无所谓的，沈家就没有她在意的人。
她童年时的不幸，大都是沈家给的，现在之所以会按时打钱也只是为了了却这生养债。
沈盼南深吸一口气，面对沈母的威胁，她语气冷淡的说：“你们要去就去吧，看看现在的社会是帮你们还是帮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沈母又打来几个电话都被沈盼南直接挂掉。
沈盼南回办公区的时候还是沉着一张脸，看了看对面认真工作的顾予安。
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只是一瞬间，马上沈盼南的心情又降到谷底，自己这种人也配喜欢她吗？
先不说自己家庭的一地鸡毛，在之前的感情生活里她也是一个烂透了的人。
想到这，眼泪忍不住的滴落，滴在白纸上，成了一朵朵小泪花。
沈盼南慌忙擦掉眼泪，她不愿意自己的脆弱被同事知道，更不愿意被顾予安看见自己的眼泪。
沈盼南擦了擦眼泪，想了想还是起身朝外面走去，起身是拖拉到椅子，发出的声音，让顾予安抬头看了看。
就看见沈盼南很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区，好像眼角还有一滴泪？看见她的侧脸感觉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是胃还不舒服吗？】
顾予安想着，有点担心，所以就起身跟上沈盼南，这几天的同居生活和相处，已经让顾予安将沈盼南列入朋友的行列里。
而且沈盼南现在拼命工作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实习生活，也很难熬，那时候自己还有李心悦陪在身边，但沈盼南……她偶尔会露出很孤单的表情。
顾予安看见沈盼南进了楼梯间，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沈盼南蹲在地上，眼里含着泪看着她。
“胃还是不舒服吗？”顾予安蹲下来让她和沈盼南视线持平。
沈盼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把头扭到一边不看顾予安。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顾予安先开口道：“要帮你把董飞雪和周静叫来吗？上次看你们三个聊的挺开心……”
沈盼南没理她，顾予安想着伤心的时候应该要有朋友的安慰的，刚想起身，就被沈盼南拉住：“不用叫她们，你陪我一下就好。”
沈盼南目光急切的看着顾予安，再加上脸上还有几道泪痕，让沈盼南看着就十分楚楚可怜。
顾予安摸了摸沈盼南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我陪你，但先让我回去拿纸巾，好不好？”
沈盼南松开顾予安的衣角，点了点头，顾予安悄眯眯摸回办公区，拿了纸巾和水，还有两张废纸。
回到楼梯间，就看见沈盼南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抬头看着她。
把纸递给沈盼南，自己去楼梯旁边铺了两张废纸，自己坐了一张，然后示意沈盼南过去坐另一张。
沈盼南慢慢起身，缓了缓蹲麻的双腿，慢慢的走了过去，顾予安看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沈盼南坐好后，嘟着嘴看着拼命憋笑的顾予安。
“下次不要蹲在那了。”顾予安看着她说了这句话，眼里是抵不住的笑意。
“知道了！”赌气般的说完，就靠在了顾予安身上，两只手还挽住了顾予安的手臂。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被顾予安的手机铃声打破，是陈姐打来电话问她们两个人去哪里了。
两人离开工位太久，沈盼南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将废纸扔进垃圾桶。
两人一起办公区的路上，沈盼南小声的问了句顾予安：“晚上能来我家吗？”
沈盼南问的小心翼翼，顾予安笑着点头答应。
晚上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顾予安拉着沈盼南去小区外面的水果店买些水果。
“小姑娘好久没看到你呀！今天来买什么水果啊？”老板娘看见老顾客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老板娘，帮我选一个哈密瓜，切好给我吧。”顾予安说完，看见一旁的苹果，扯了个袋子挑了几个，递给老板娘称重。
老板娘看了看跟在她身边的沈盼南，好奇的问道：“之前那个短头发的小姑娘呢？好久没看见她了，她上次还特意嘱咐我夏天也给她留个很甜很甜的西瓜，说要和你一起吃。”
顾予安扫支付码的手不由得一愣，她知道老板娘说的是李心悦，压下心里的难过：“她呀，她之前老家有事回去了，事情还没解决，也不一定还回来的。”
“这样啊，来，小姑娘你的哈密瓜和苹果一共34.8。”老板娘将袋子递给出去，沈盼南很自然的顺手接过。
出去店门后，顾予安来有点愣愣的，看到走在前面，提着袋子的沈盼南，赶紧小跑几步，说道：“我来拿吧。”
“没事走吧。你付了钱，怎么还能叫你拿。”沈盼南换了一只手拿袋子，另一只手挽着顾予安，肩膀贴着顾予安的身子。
两人就这样回了沈盼南家，时隔多日再次回到这里，顾予安还有点小怀念。
沈盼南进来后，就回房间换衣服了。
顾予安坐在沙发上，将苹果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果篮里摆好，起身去厨房拿了碟子和叉子，把切好的哈密瓜放在碟子里。
沈盼南出来后，示意她在沙发那边等她，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两罐易拉罐装的啤酒。
“快来吃！这次的哈密瓜也很甜。”顾予安见沈盼南过来，积极的向她推销眼前的哈密瓜。
沈盼南坐下后，将一瓶啤酒递给了顾予安，自己也拿起叉子吃了一个哈密瓜。
“嗯，是挺甜的，还很脆，口感是真不错。”沈盼南一边吃一边点头。
“是吧是吧。”顾予安喝了一口冰镇啤酒，发出满足的喟叹：“嗯～下班之后的啤酒真是美味啊。”
沈盼南喝了一口酒，缓缓开口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当然了，我准备好啦！”顾予安看着面带愁容的沈盼南。
沈盼南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开口：“在一个不发达的小村庄里有一个小女孩，从她出生起，身边就没人喜欢她。自从懂事起，她就不能任性，说话也要小心，否则就会被骂，被打。
奶奶叫她赔钱货，妈妈也怨她为什么不是男孩，爷爷更是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她爸爸……只要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就会把气撒在她和她妈妈身上。
她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因为邻居家也是这样的，跟她同龄的女孩要帮着做活，等到了年龄就会被嫁出去。
她本来应该有个妹妹的，但是还没出生就被打掉了，这在村里不算什么大事，多的是生出来是女孩就被扔掉或溺死的事情。
一直到她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弟弟，弟弟刚出生的时候家里人因为高兴，她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一些。
可随着弟弟长大，她越能感受到父母的偏心，弟弟拥有着家里最好的东西，平时总是凶狠的瞪着她的奶奶，原来也有这么慈祥的一面，原来爸爸还会让弟弟骑在脖子上，原来妈妈笑起来这么好看……”
沈盼南的声音带上哭腔，顾予安递着纸巾，默默的听她说着。
顾予安知道沈盼南经历了些什么，虽然她爸妈都是大学教授，除了工作忙点，但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而且对她的教育也是十分严苛的。
顾爸顾妈别说生一个男孩了，就连再生一个孩子都没有想过，两人都忙着各自的课题研究，所以顾予安一直是家中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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