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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三哥少年时5


碎碗她妈在厨房蒸桂花糕。

  她和她哥围着厨房转,时不时来一句:“妈,好了没有?”

  她妈冷哼一声,“不是说早吃腻了吗?怎么又缠着我做?”

  严鹏和妹妹对视一眼,不说话,鬼鬼祟祟的笑,他们要拿桂花糕去和隔壁的换烤红薯。

  接近中秋,月圆如饼,还是一张油黄鸡蛋烙饼。

  他俩拿着桂花糕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并没有锁。

  他俩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商系舟了,他抱膝望天,孤独的像是树梢上最后一片秋叶,就像天上无根的皎皎明月。

  摇摇欲坠。

  破碎难圆。

  碎碗走过去,并着商系舟坐下。

  忘了问烤红薯的事情。

  但是严鹏并没有忘记。

  “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回答他的并不是商系舟,而是一声从屋内泻出的喘息,带着痛苦的情欲。

  商系舟将碎碗的脸扭过来,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碎碗没有挣扎。

  她看见旁边灯火通明的房间,明瓦纸上有一个倒影,“三哥,我爸怎么在你屋里?”她不解的问。

  碎碗看见窗户纸上有一个跪着的男人,他的长辫子垂下来,就像一柄长剑贯穿脖子。

  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好一会儿。

  只听见商系舟哑得发疼的声音,好艰难的说,“那是我爸。”

  他的鼻息温热的喷在碎碗脸颊上,手指却是冰凉的。

  凉意好像一直从心脏蔓延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里面的声音慢慢消下去了,商系舟松开他的手,“天很晚了,快回去罢。”

  尾字带着淡淡的忧伤。

  秋天的夜晚实在是寒,他的话也如同覆盖着厚厚秋霜。

  严鹏也不懂,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想要烤红薯吃,“我妈说你爸参军去了。”他说。

  商系舟扭头看他。

  目光却没有焦距,涣散无神的飘着,他的话飘着,他的魂儿也飘着,“那是骗你们小孩子的。”

  声音中莫名有些老成。

  他说话的腔调,有时候让人觉得留白太多了。

  总藏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严鹏不高兴了,“你说谁小孩子呢?”

  明明他俩一样大。

  商系舟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的问:“你们来干什么的?”

  严鹏把桂花糕推到他面前,有些别扭的说,“我是来和你换烤红薯的。”

  商系舟轻轻拍了拍碎碗肩膀,声线绷着,又刻意放软,“跟你哥回家去,烤红薯明天我给你送去。”

  碎碗站起来,听话乖乖哦了一声。

  走了两步,又扭头,“三哥,桂花糕留着中秋吃。”严鹏把桂花糕连带盆都塞他怀里了。

  她看见三哥在哭。

  眼泪淌成了河,她以为三哥舍不得给她烤红薯。

  她想,三哥真小气。

  小气又爱哭。

  她哪知道三哥是因为中秋节快到了而哭。

  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

  但每年他都是一个人坐着看天,天没个看头,就一个月盘,圆圆的从西滚到东,照亮了别人家的笑声,照不进他院子里来。

  到他头顶时,总有一块乌黑的云遮住,堵着,印下魑魅鬼影。

  碎碗回到家去,她妈正给她爸拿洗脚毛巾。

  她声音脆脆,“爸,你一直在泡脚吗?”

  她爸的大黑脚丫放在水盆边沿沥着,这时,伸脚甩了甩,水滴乱飞。

  “去把水给我倒了。”

  “哦。”碎碗慢腾腾的去,凑近的时候,抬头问,“爸,你泡了多久?泡脚舒服吗?”

  她想问她爸为什么跑三哥家里去了,怎么还比她先回来。

  她爸接过毛巾,随口敷衍:“舒服。”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碎碗失落的端着盆,去院子里倒水。

  碎碗听到隔壁慌乱的开门声和脚步声。

  然后她一瓢水下去,那边恢复了平静。

  碎碗又想,看来那个男人真不是她爸,她爸在泡脚呢。

  第二天,商系舟给他们送了许多烤红薯,多得让严鹏以为是封口费,让他保守秘密的。

  多得让碎碗又不觉得他小气了。

  也忘记问他昨天哭的事情。

  严鹏大发慈悲,“今天我带你去斗狗!”

  他准备答应下来,严鹏他妈走过来,训话:“遛什么狗?今天去岑崽家摘桂花去。”

  岑崽家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就算是岑崽、严鹏、碎碗三人合抱都抱不住那么粗,一到秋天,只他家一棵就足够安福胡同满家满院飘香。

  严鹏扭着身子,“我不。”

  他妈威胁他,“那今年过年的桂花酒酿还喝不喝?”

  “喝。”严鹏扭成麻花,撒娇的说,“可是我就是不想去嘛。”

  他妈没办法了,只好说,“那破碗去吧。”

  破碗也就必须应下了。

  她也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商系舟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出了她的不愿意,站出来说:

  “姨,我也想学做桂花酒酿,我去帮你们讨桂花吧?”

  女人赞赏的看着他,眼神温柔,“看人家这孩子多乖……”她借机教育严鹏。

  严鹏偷偷瘪嘴。

  在自己妈面前装乖就算了,装别人妈面前干什么,迟早有一天让他露出真面目来。

  “那破碗,你到时候跟你这个哥哥一块去。”说我她就走了。

  严鹏不服气。

  “凭什么?”

  破碗明明就他一个哥,凭什么喊别人哥,他不许。

  严鹏叫嚷着,“我也要去。”

  然后下午,他就耍赖跟过去了。

  桂花叶细长狭窄,似美人的丹凤眼,花香浓郁,似山体里蕴藏的金矿碎粒,粒粒珍贵。

  严鹏三两下爬上去了,抱着树枝边摇晃,边说,“胆小鬼!你们快上来呀!”

  碎碗听话的踩着椅子往上爬。

  桂花雪一般纷纷下坠,擦肩而过,落得她身上都是,商系舟在她下面伸手托着,生怕她一脚踩空就掉下来了。

  岑崽不高兴有人摇他的桂花,嘟着嘴喊,“你们别把我的树枝掰断了!”

  商系舟也爬上去了。

  岑崽仰头,桂花淅淅沥沥,小雨似的落下,落进他满是豁牙的嘴里。

  岑崽说,“你们弄断了我的桂花枝,我再不让你们来了!”

  严鹏在左边的树枝上,商系舟在右边的树枝上。

  碎碗小心翼翼地爬到右边,在商系舟耳朵边抱怨,“岑崽真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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