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打探


江烛染带着凝泽离开乐坊,中途没有停顿,直接带人去了回柳巷。

  “本姑娘在这处买了座宅子,地方不大,但离主街很近,你且在这儿住着。”

  回柳巷的宅子价钱并不算高,江烛染自从打算引凝泽上钩后,便派人买下了这座院子。

  但她派人买下后也没有动过这儿的布局,以至于这院里院外的模样与多年前一样,变动并不大。

  一个一进一出的院子,对凝泽这样从小就住在乐坊和旁人挤一间屋子的人来说,算得上好住处了,但他并没有半分喜色,反而一双眼睛时不时瞥向对面的另一个院门。

  他又看了看江烛染,面部肌肉都崩得僵直。

  江烛染只当自己毫无察觉,“怎么,嫌本姑娘给你的院子小了,不乐意?”

  凝泽却是抿着唇,半晌,小声道“奴可否求贵人,给奴换个住处?”

  江烛染把人安排在这儿,也只是为了试探凝泽的反应。

  但看他这样子,说不准真与凝焕有着过多的牵扯。

  “你要换住处,总得给本姑娘一个说得过去的原因。”

  凝泽道“对面那家,原先住着奴的一位朋友,但奴后来与他闹了矛盾,实在是触景生情,不想住在这地界儿。”

  江烛染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来让我听听,到底什么矛盾,能让你这么厌恶这地方。”

  凝泽却只道,“不过是奴与他的一些私人恩怨罢了。”

  若真是与朋友产生龃龉,且心有厌恶,便不该是凝泽这般支支吾吾不肯多说的模样。

  凝泽有所隐瞒是真,但与凝焕是朋友这事儿却还是尚有疑问。

  江烛染打算借着凝泽的嘴,从另一个角度深挖凝焕这个人。

  但显然凝焕这人身上迷惑重重,只能说当年皇帝看上的这个白月光,实在是小心谨慎得很。

  江烛染看了眼拂霜。

  “你呀,这脑子便是这般不灵光,咱们主子要听稀奇的故事,你就把你和你那朋友的故事讲一讲又有何妨?”

  拂霜用话明里暗里敲打着他,“你如今离开乐坊,还不是咱们主子说了算,做人啊,要识时务。”

  凝泽看江烛染没有让这个话题翻篇儿的意思,又想到自己如今还指望着江烛染给他谋个出路,一时间左右为难。

  江烛染却开了金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为难你。你且说说,能让你这样好脾气的乐师厌恶的,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单说一个人,自然不能只靠干瘪的一句“好”或者“不好”。

  凝泽当真以为江烛染要听故事,便讲了他那位朋友的事。

  “奴与他认识时,是他求着掌柜进的乐坊,我们乐坊那时候要求很严,要乐师唱弹俱佳。”

  “他弹奏尚可,但唱总是跑调,掌柜的起初不打算收他的,奈何他次次来乐坊,又是说他家里还有个老爹要养活,又是给掌柜送好东西。如此才留了下来。”

  “后来他在乐坊做了半年的光景,因为长相不错,很受人追捧,也因此红了些时日。他却是个踩高捧低的主,每次见着有钱的贵人,便巴上去,还多次抢了奴的场次……”

  江烛染却打断他道,“听你这么说,你说的那人可算不上是个好的,怎么你还当他是朋友?”

  凝泽停顿片刻,又道“奴不过是觉得,他活得也可怜罢了。”

  倒是显得心善了。

  江烛染像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难怪你不喜欢住在这儿,可是因为他一直在这巷子里住着?”

  “可不是……”凝泽住了话头,“奴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一直在这里住着的。”

  江烛染看他一眼,见他回避视线,笑道,“你那朋友如今可还在乐坊?”

  凝泽摇头,“很早之前就走了,他能让那些贵人答应娶了他入门,又怎么会一直待在乐坊当个不起眼的乐师。”

  这话里还带着点儿不甘。

  江烛染问道,“可还记得他姓甚名谁?要是以后他回来,你若是碰上他,岂不是不高兴?”

  江烛染这话说得体贴,让人以为她真是在关心凝泽。

  “他爹总是小焕小焕的叫他,谁又有那时间去知道他叫什么去?不过都领了个乐师的名号,彼此称呼着罢了。他远走高飞了,那乐坊里走的走散的散,奴留在那也不过徒劳罢了。”

  凝焕却是伤春悲秋起来。

  江烛染琢磨着凝泽的话,自知他说的未必全是真的,但若是凝焕的生父叫他小焕,至少可以确定他本人的名字里带个“焕”字。

  如此,江烛染留下凝泽在回柳巷住下,并答应他尽快给他物色个去处,不让他在这里久住。

  凝泽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回去的路上,江烛染和拂霜卸了脸上的妆扮,又步行了半条街,这才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小书房里,沈流烨斜倚在迎枕上,手里拿着本书。

  屋里头燃着暖炉,门窗皆是关着,沈流烨亵衣外只罩了件外衣,手腕上那串菩提手串色泽圆润,衬得皓腕如月。

  江烛染一进门就看到美人卧榻看书的场景,没来由的放松下来。

  “今日怎的在小书房里看书?”

  沈流烨往日只窝在寝室里。

  他笑意盈盈道,“这不是看着妻主扮丑多次,想着问问妻主的成果。”

  江烛染乔装打扮去打听凝焕的事,沈流烨是知道的,且这几日,沈流烨也通过夫郎外交和户部尚书家的正君拉近了关系。

  查人嘛,自然不可能自己闷头乱查,有了户部那边的帮忙,会容易很多。

  “从凝泽那里得知,凝焕的原名里应当带个焕字。且今日我在乐坊见到了江北宴。”

  沈流烨一顿,抬头看向江烛染,“怕不是,皇贵君那边也知道凝焕这个人,且因为宫宴上的事,他想要抹掉与凝焕有关的痕迹。”

  江烛染点头,“就是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她的红玫瑰已经要对她的白月光下手了。”

  想来也有意思,皇帝因为皇贵君长得像凝焕,所以宠爱他,那皇贵君呢?

  是不是也借着自己像凝焕这一点,所以行事才有恃无恐?

  江烛染把玩着沈流烨的手,思索着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沈流烨却把注意力转移到江烛染那句“白月光”与“红玫瑰”上去了。

  “妻主不若给我解释解释,何为红玫瑰,白月光又是何意?”

  江烛染的话里明显含着另一层意思,沈流烨没听过,便觉得好奇。

  江烛染指了指他,“你这样的,就是红玫瑰,也是白月光。”

  说完,江烛染笑着摇了摇头。

  沈流烨只当江烛染又在拿他开玩笑,却是不依不饶,“怎的这般应付我,妻主要说清楚,我这样的,怎么就是红玫瑰、白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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