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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天晚上,我在东宫等你


他视线微顿,在桌边露出一角的香囊上扫过,漆黑的眸子微微敛起。

  “宁舒。”他平静地念着她的封号。

  虞听晚后背一僵。

  很快,她佯装无恙地回头,语气中,恰到好处地带上了点惑色。

  “天色已晚,皇兄怎么来了?”

  谢临珩从容自若地走进来,“教你下棋。”

  虞听晚:“……”

  敢情白天那话,他还来真的?

  见她站在那儿不动,谢临珩凝眸看她,“孤耽误你的事了?”

  虞听晚:“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过来。”他已经坐下。

  虞听晚硬着头皮走过去。

  谢临珩从她面上扫过。

  假装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情愿。

  回眸,见若锦和岁欢杵在一旁,谢临珩覆下眼帘,指尖捻起一颗黑子,淡漠命令:

  “都出去。”

  岁欢和若锦抬起头,互相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行动,依旧停在原地。

  谢临珩指骨搭在檀木桌沿。

  话中听不出喜怒,威压却似有千斤重:

  “还要孤再说一遍?”

  岁欢和若锦不敢再违抗命令,只能行礼告退。

  虞听晚屏着呼吸。

  维持着平常的神色。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掩于长袖中的手心,早已洇出冷汗。

  谢临珩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棋子落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尤为清晰。

  虞听晚紧了紧指尖。

  压下心头的紊乱,跟着下了一个白棋。

  谢临珩瞥了眼她落子的地方,食指指尖在棋盘边缘漫不经心地一搭,一室寂静中,突然问:

  “想去见泠妃娘娘吗?”

  虞听晚心神一动。

  那双清澈凌眸中,明显多了心动和亮色。

  只是很快,所有外露的情绪被掩去。

  她没抬头,目光沉默地落在棋盘上,说:“先不去了。”

  谢临珩眼尾微挑。

  这个答案,显然在他意料之外。

  “为什么不去?”

  虞听晚唇往下一压。

  为什么不去?

  自然是不敢再和他做交易。

  她怕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报”。

  换了以前,在去昙昭寺之前,他要是问她这句话,她不会有任何犹豫,一定会立刻答应。

  可现在,她不敢答应了。

  虞听晚弯了下唇,扯出很浅的一点点弧度。

  “我知道母妃一切安好就行了,何况父皇不乐意我经常去霁芳宫。”

  听着这个理由,谢临珩静静看了她两秒,没再说别的。

  殿外。

  岁欢和若锦看着挡在门口的墨九和墨十,只能干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外面的天色已经像是泼墨般浓黑。

  天上零星的星子挂在空中,光线暗淡,就像岁欢和若锦此时逐渐焦急沉重的心情。

  不知过去多久,岁欢耐心耗尽。

  她拉了拉若锦的衣袖,凑到她身旁,声音压低。

  “若锦姑姑,这马上就亥时了,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回去?”

  若锦回头看了眼仍旧毫无动静的殿门。

  神色同样沉重。

  过了会儿,她对岁欢说:

  “去准备茶水,我给主子们送进去。”

  岁欢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去准备。

  不多时,若锦端着热茶进来。

  虞听晚指间捏着棋子,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

  时间实在太晚,她已经多次在落子的时候故意下错地方,希望尽快结束这盘棋,把对面这尊大佛送走。

  可让人气愤的是,今天不管她往哪里落棋,都输不了。

  谢临珩就像能提前洞悉她的想法一样。

  不管她走哪一步,他都能不慌不忙地跟下一步。

  将胜负已见分晓的棋局,再次拉到双方胜负不分、互相僵持牵制的局面。

  这么几次下来,搞得虞听晚下棋的心态都有些崩。

  终于,又一次落下一个棋子后,她忍不住对谢临珩说:

  “皇兄,天色不早了。”

  谢临珩却好像听不懂她的意思。

  连头都没抬,目光全在棋盘上。

  只淡“嗯”了声。

  见此,虞听晚只能将话说的再直白一些:

  “——我想睡了。”

  这四个字一出。

  谢临珩终于掀眸看她。

  “困了?”

  虞听晚点头。

  他勾了下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可棋还没下完,怎么办?”

  虞听晚张了张唇,和他对视一瞬。

  磕磕绊绊给出五个字:“……以后再继续?”

  “好啊。”他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罐。

  下一句话无缝衔接地传进了虞听晚耳中:

  “那就明晚吧。”

  虞听晚:“……啊?”

  谢临珩唇角噙笑:“不是宁舒自己说的吗?以后再继续。”

  他拢了拢衣袖,语气轻飘飘的。

  “明天晚上,同一个时间,我在东宫等你。”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起身。

  抬步之前,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她藏香囊的那个角落。

  夜风无形吹过。

  天上乌云散开。

  稀疏的星子和一轮弯月出现在夜空。

  谢临珩从阳淮殿出来,踩着一地月华,回了东宫大殿。

  —

  第二天。

  因谢临珩那句‘晚上去东宫’的话,虞听晚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就连在做香囊时,因为走神,好几次扎到手。

  如此时间来到中午,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她放下香囊,踱步到门口,几经犹豫后,喊来了若锦。

  “临近傍晚时,派人去东宫一趟,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无法陪皇兄下棋了。”

  若锦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当即吩咐下去。

  等到日薄西山,东宫中,谢临珩没等到虞听晚,只等来了前来传信的侍卫。

  听着‘宁舒公主身体不适、不便过来’这种托词,坐在殿中悠闲喝茶的沈知樾,脸上噙着薄笑,看向了桌案前批阅奏折的谢临珩。

  在侍卫说完后,殿中的气氛陡然间冷下去。

  沈知樾轻轻笑了笑。

  放下茶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谢临珩说:

  “哎我说,太子殿下,你怎么想的?”

  “让人家大晚上过来?”

  “难怪吓得人家不敢赴约。”

  “你要是真想见她,你好歹挑个正常的时间。”

  哪有大晚上孤男寡女让人家来东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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