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定婚期
建成帝虽颁布了赐婚圣旨,但虞听晚平时学习朝政的安排还是如旧。
巳时初,来到凝坏殿。
一进殿门,就看见已经来到殿中的谢临珩。
张、李几位大人与虞听晚前后脚进殿,虞听晚坐在平时常坐的位置上,桌案上已经摆好一卷书册,正好翻到了今日要讲的地方。
国策史学这种东西本就晦涩枯燥,几位老臣讲解的法子也传统单一,虞听晚每次都是强撑着往脑子里记这些晦涩的文字。
按照这些日子的规律,每日巳时和午时后的未时五刻到申时五刻是学国策的时辰,待到申时过后,便是虞听晚跟着谢临珩看折子分析朝中局势的时辰。
今日份的国策史学学完,谢临珩从旁边拿起一份奏折,正要过去,一转头,却见安安静静坐在桌案前的姑娘揉着额角,眉目间隐约可见倦色。
谢临珩看她几眼,随后放下了刚拿起来的折子。
起身来到她面前,看着她神色,指腹揉了揉她腕骨,问:“累了?”
虞听晚确实有些累,尤其后面的国策内容越来越枯燥,她现在睁眼闭眼都是那些晦涩扰人的文字,堵的额角都发胀。
她点头,看了眼外面的时辰,伸手去桌案另一边拿折子,“有点,不过还好。”
奏折刚拿到手中,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人从对面抽走。
“?”
虞听晚朝他看去,不等出声,冷不丁的,听到他问了一句:
“想不想下会儿棋?”
“?”
虞听晚没跟上他的思绪,“下棋?”
他握着她手腕带着她起身,拉着她就往偏殿走。
“状态不好的时候,苦学任何用都没有,既然累了,不如下盘棋歇息一下,正好换换脑子。”
虞听晚被他这一出弄得一怔。
她扫了眼他握着她手腕的动作,没挣开,跟着他偏殿走。
虞听晚素来喜欢下棋,尤其在这种学国策学的正是枯燥的时候,听到下棋,她虽有几分兴趣,但不多。
直到来到凝坏殿偏殿的棋阁,坐在棋桌前,和谢临珩随手在棋盘上过了几招后,虞听晚渐渐被激起了下棋的兴趣和想要赢的胜负心。
见原本托着下颌、落子都漫不经心的姑娘这会儿突然来了兴趣,正儿八经认真下棋,
谢临珩随手在棋盘左上角落下一枚黑子,薄唇轻勾,噙着笑意问她:
“有精神了?”
虞听晚的注意力全在棋盘上。
她指尖捏着白玉棋子,默声观察着他落子的路数和黑棋的走势,片刻后,手中的白玉棋子落在了他方才那枚黑子旁边,在棋盘上暂时达成了相互牵制难分胜负的局面。
从小到大,建成帝找了不少棋师陪着虞听晚下棋,但那些人下棋一般都正着来,棋路有迹可循,过几招便能让人摸出规律。
倒是谢临珩,他下棋喜欢反着来。
每一次的落子,都让人出其不意。
甚至每一个棋子之间,都藏着坑。
原本稳赢的局面,在他随意落下下一子后,随时有了可能局面反转甚至一子输全局的情况。
虞听晚第一次遇到这种下棋方式。
落下这一子后,她下意识看向了最开始下的那几枚白棋,那几个落子的时候看似会稳赢,甚至会成为后续棋子的助力的白棋,
现在再看,多半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甚至成为废棋。
虞听晚从棋罐中摸出一枚白子,又观察了几次谢临珩下棋的路数后,她眉心轻蹙了蹙,抬头问他:
“谢大人下棋,没有规律?”
谢临珩看了眼她新落子的位置,
由原本的主攻转为了暂时自保。
虞听晚对棋局有种天然的敏锐性。
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根据对方仅仅数枚棋子的规律推算出对方下棋落子的路数与习惯,从而轻松占据棋盘的绝对掌控权,一举致胜。
这种天然的敏锐性是一种极佳的优势,但任何优势,都伴随着一定的劣势。
谢临珩视线收回,淡抬眼皮,转而迎上她的目光,说:
“棋盘,是黑白双子对弈的无形战场,也是两军交战时厮杀的缩影,黑白双子对弈,就如同两军交战,不管用多精进的兵法,只要次次循着一种规律交战,总有一日,必然落败。”
“而要想长久取胜,只能打破所有的规律,因为——没有规律,才是最大的规律。”
虞听晚眉头微皱。
谢临珩清楚建成帝让虞听晚接触朝政的用意,更清楚她早晚要正面对上朝堂中的那些黑暗与尔虞我诈。
所以在下棋时,他有意将朝堂中的局势与她感兴趣并且擅长的棋局联系在一起。
“——正如同朝政与朝堂,很多人看似是下棋者,但到最后,可能就只是这棋盘上不显眼的一枚普通棋子。”
话音未落,一枚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决定全局的黑棋再次落在棋盘上。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猛地一听,似也觉不出什么意思,但结合他手中黑棋的走势与路数,虞听晚渐渐透过棋局领悟了几分他话中的意思。
像今日这种学国策学到疲倦乏累的情况下,如果只是单纯的分析朝中局势,虞听晚需要看许多折子与卷宗,才能慢慢摸索出一些朝堂中隐于表象之下的东西。
但若是通过棋盘,用棋子间走势的路数作为引,不需多说,她自己就能根据对棋局的敏锐和感知一点一点摸索其中的利益纠缠。
接下来的棋局,虞听晚每一步都走的慎之又慎,直到过去小半个时辰,一盘棋才将将分出胜负。
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子走势,虞听晚正想跟谢临珩说再来一盘,还没来得及收棋,就见外面的若锦突然进来禀报说“陛下来了凝坏殿”。
虞听晚咽下口中的话。
与谢临珩一道去了凝坏殿正殿。
他们进来的时候,宫人已奉上茶。
建成帝正喝着茶看桌案上的一个册子。
虞听晚和谢临珩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被建成帝抬手阻止。
“来了?不必多礼,来,都坐。”
建成帝放下茶盏,看向站在一起越看越般配的自家女儿和女婿,笑意中尽是满意。
“父皇今日过来,是有正事跟你们说。”
“既然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那这婚期,也得早日定下。”
建成帝示意李安,让他将桌案上的另外两个册子递给公主与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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