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众响马瞒天过海,蛮公主逢庙礼佛
话说孔京反应极快,一见寨里腾起大火,就想到将计就计,抓住这个良机下山。可是,他只在这里待了两月,他老婆待了接近二十年,哪里舍得离开?所以孔京一见紫妍跑到面前,还没等老婆张嘴,他就知道紫妍想说什么。他一把揽住紫妍肩头,沉声说,“大局为重!先走,以后时候到了,我再陪你回来!”说着,他伸出右手小指,“拉勾约定。”
紫妍点点头,虽然她舍不得走,但是她读过点书,知道三从四德是怎么回事。其中有“出嫁从夫”一条,她嫁了孔京,就该听夫君的话,夫君要她做啥就做啥。于是,她伸出右手,与孔京拉了个勾,把到口的话咽回肚里。
孔京抬头,望了望议事堂里的众人,只见上百双眼睛都盯着他,其中有手下响马,有他的亲信,也有刚上山的陌生人,好像是总瓢主的朋友。他朗声道,“诸位,快捡官兵的服装换上!有要收拾细软的,快!一刻后在这里集合,我们一齐下山!”
一刻大概现代的15分钟,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散开,去翻地上的官兵尸体,剥下盔甲自己穿上。
紫妍独自跑到后院的卧房,看见这屋子燃起熊熊大火,里面的东西大多被烧着了。这里是她与夫君的婚房,原本打算同夫君在这里白头偕老,没想到成亲才一个多月,就被大火吞噬了。想着一个多月来,她与夫君在这里的恩爱情景,热泪不禁涌上了眼眶。
“不!我不哭!”紫妍在心里默默喊道,“我只是暂时离开!夫君同我约定好了,一定会同我一起回来!对了,别的无所谓,那件物事一定要带上。”
想到这,她一头冲进满屋的烈焰中。她是火武者,手上经常冒火。玩火之人怎么会怕火呢?只见她顶着烈焰在屋里四处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正是:
出嫁必从夫,随夫无二话
满目红莲炎,不及伴君情
这时,议事堂里,血王一把拉住孔京,沉声道,“你要跑就跑,留下银子来。”孔京双眼咕噜噜转了一圈,心想,这女人不愧是王,还真不好对付。他原本想装糊涂,等以后再同血王说银子的事,顺带也让对方多保护自己几天。没想到对方不吃他这套,开口就是,“拿钱来。”
孔京伸手入怀,摸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前几日在洞穴里闲得发慌时,事先画好的藏金图。上面仔细标注了,他亲手埋藏的银子的位置。他原本就打算,以防不测,必要时把这东西交给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孔京把图递给血王,又说明一番。血王伸手接过,转身吩咐手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手下接过图,带上几人直奔后山,估计是挖银子去了。
在她交代手下办事的当口,孔京走到旁边,单家兄妹正拉着手叙旧呢,一见孔京来了,立刻停嘴。孔京望着盈盈的笑脸,心想,他看了这脸一个多月,还真没见过盈盈笑得那么开心。
盈盈的哥哥有那么好么?前世,他也是有个哥哥和妹妹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他沉迷读书,不讨兄妹喜欢,彼此关系并不好,尤其是讲到钱的时候。或许,古人比较重手足之情?这么一想,他忽然有点羡慕眼前这丫头。
盈盈望着孔京,当然不知道孔京的心思,只是心直口快地道,“我输了!姐夫,你不用提,我会帮你的啦。”孔京点点头,道,“好!”
他心想,这丫头还记得几日前,与自己在洞里的赌约,不错。如今众人得救,盈盈输了,就要帮他在哥哥面前说好话。两人这番对话,旁边的单雄信听得一头雾水。他望望孔京,又望望他妹,感觉两人关系非同寻常,却又不像男女私情,令他困惑,不由地开口道,“怎么,你们这是?”
“哎呀,哥!”盈盈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人家的事,你就别管啦!”说着,叽叽咕咕讲了孔京一大通好坏,把孔京说成天上无地上只一个的神仙人物。听得单雄信一脸困惑,心里嘀咕,怎么他这个妹妹也同徐先生一个德行,把孔京夸得上天,这人果真那么好?
不管怎样,这人,非交不可!别的不说,外面十万官兵围山。这么多日来,要不是孔京关照自己妹妹,以妹妹的性子,如今还有没命在,都难说得很。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绿林,义字当头。这个救命之恩,非报不可。
他性情豪爽,喜欢结交天下豪杰,于是拱手道,“我听说,孔贤弟乃天下豪杰,敬仰得很!如今要下山,我等也想同行,途中也有个关照。”孔京点点头,他正有此意。一来,他原本就想拉单雄信结盟。二来,他见单雄信带来的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面容精悍,明显身负武艺。官兵势大,他力薄,能打的帮手有一个算一个。要是对方跟他下山,途中跟官兵动起手来,他也多几分赢面。
这么一想,他拱手谢道,“总瓢主义薄云天,助拳之恩,他日必报。”
这时,仕信和程咬金也来到两人面前,打断两人对话。孔京皱眉,心想,这两人怎么一起了?程咬金扛着斧子,嘿嘿笑道,“兄弟,你要走是不?爷爷我陪你。”他为什么跟着孔京,也是有缘由的,只是这缘由,他绝不承认。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他来这寨子一个多月,天天看着仕信,竟然越看越顺眼。想到孔京与仕信的关系,孔京去哪,他这个妹妹肯定要跟着。所以程咬金也想跟着孔京,顺便蹭饭。
这时,仕信来到孔京面前,嘿嘿笑道,“哥,你要走么?”孔京用手指指旁边地上,受伤昏迷的罗成,低声道,“带上他,跟我走。”仕信不知道孔京同罗成的关系,也懒得问。反正哥哥要她干嘛,她就干嘛咯。于是她像抓小鸡一样,拎起罗成往肩上一扛,轻轻松松就带走了。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众人换了官兵的服装,或是收拾细软,纷纷回到议事堂前。紫妍也回来了,盯着孔京好像有话想说,但又不是时候,只得退到人群里。
血王接到手下回报,似乎挖到孔京埋的银子了,知道孔京没骗她,神色稍稍舒缓了一点。这时,孔京走到她面前,拱手道,“等下,还请杨大王率兵为我等断后。”
这时,山上已经没有官兵了,为什么还要断后呢?血王懒得想,反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她挥挥手,道,“你走你的,我的人我会管。”说着,她挥手下令,夷人战士们纷纷聚集过来。
孔京转头,望着议事堂前的人群。这时,旁边的山寨烧得正旺,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这些人,神情各异,不少人挂着眼泪。毕竟,这里是众人住了多年的家园。如今被官兵一把火烧了,万分可惜!
孔京走到众人跟前,扫视了一遍,确认亲信们都到齐了,才朗声道,“弟兄们,我答应过你们。跟着我,保你们不死!如今不劳天兵天将动手,多亏夷人相助,我们凡人的事自己解决了。”说到这,现场爆出一片欢呼,人人心想,得救了!老大真有本事,不光天兵天将,就连死对头的夷人也帮他!
这时,孔京举起一只手,朗声道,“山下的兵狗子想烧死我们,想得美!现在就差一步,最后一步!”说到这,他振臂高呼,“所有人,跟我下山!”
一声令下,人们纷纷行动起来,把孔京和单雄信等人围住中间,一齐向山下跑去。这伙人不多,也就五百来人,加上单雄信带来的队伍,也才六百来人。等他们跑出一段距离,血王挥手下令,夷人战士们集结起来,跟在他们后面。
这伙人跑到半山腰,远远望见,前方有官兵的防线。孔京一见,沉声道,“大家一起喊,夷人来了!”于是,周围几百人齐声大叫,“夷人来了!”
山下的官兵只见一大伙人冲下山来,穿着同他们一样的盔甲,后面还有好多夷人追着呢。天黑看不清楚,官兵以为这伙人是刚撤下山的友军,于是放开防线,让他们通过。夷人等他们过去后,也收队,折返回山顶。
就这样,孔京与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了敌人包围,一路向东北方向奔逃。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巫王山顶,血王正在冲手下发火。可恶,辛苦了那么多日,死了不少手下,才到手七十万两银子。孔京承诺的一千万两呢,哪去了?
血王倒不是心疼这钱,她只是气恼,竟然被这小子耍了。哼,留着他这条小命,日后再算账。这么想着,她忽然又来了点兴趣。这小子连本王都敢耍,应该不会容易地死了。以后,找他算账的机会还有的是。想到这,血王挥手下令,“撤!所有人,撤!”手下行礼领命,退下传令去了。
很快,血王带上山的一万多战士,又同他们来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山林间。夷人本来就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翻山越岭是常事,他们可不需要从山道上走。只要是山里,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第二天中午,在离巫王山没多远,大概一百多里的地方,一处古寺门口,南阳公主正出门。身后,一群随从跟着。公主望着众人,挥手道,“少林寺呢?少林寺怎么走?”
这时,有个宦官,哦不,须发花白的公公上前,拱手道,“公主,这里去少林寺的路上闹匪患,北平王正在带兵征讨,不安全。以奴才之见,我等还是不去的好。”
公主一听,不爽了,翘着嘴道,“瞎说!北平王正在征讨,贼匪还敢出来作恶吗?”说着,她又扫视周围,朗声道,“你们那么多人,都是做什么吃的?还怕几个毛贼不成?”
随从里有十几名金吾卫,个个身负武艺,以一挡十,自然不怕响马。其他人纷纷低下头来,心里暗暗叫苦。不好,公主又怒了!公主信佛,逢庙就拜,从京城出来这一路,她都拜了不少寺庙了。少林寺天下闻名,公主怎么可能不去?
这时,刚才说话的公公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道,“奴才无知!公主一心礼佛,我等当然要陪伴左右,共结善缘。”南阳公主点头,稍稍消气,回到轿上,挥着纤纤玉手,叫道,“快走!”
镜头又回到巫王山顶,只见大队官兵站得密密麻麻,挤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他们前方,北平王望着山顶的一地灰烬,还有残骸冒出的硝烟,正在大发雷霆。响马呢?孔京那小子呢?难道在大火里烧完了?不对啊,就算烧了,也该留下焦尸呀,怎么这小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光他,连他手下几百号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他儿子罗成的尸首都没留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南征北战,久经沙场,如此神奇的事还是头一次见。难道他堂堂一个王爷,还栽在二十出头的后辈手上?奇耻大辱!
在他旁边,岑军师战战兢兢地立着,大气都不敢出。在他看来,孔京和他那些手下,准是昨晚趁乱溜了。只是,他们用什么法子,在几万官兵眼皮下溜掉,自己怎么都想不通。一想到这,岑军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在孔京手上吃了多次败仗,好不容易把孔京逼进洞里,原以为这小子插翅难逃,死定了。没想到,如今竟然给他溜了。此人,绝非常人!
在离他们十几里的丛林间,响马们正在呼呼大睡。这些人摸黑跑了大半夜,总算甩掉官兵。正好孔京下令歇息,于是人人倒地就睡,发出巨大的鼾声。在这些人附近,孔京和单雄信等人围坐成一圈,正在商讨要事。
孔京倒不是不累,而是他肩上担着几百条人命,于是想得多,也就睡得少,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他望着身旁的总瓢主,正要开口,只见单雄信挥手,指着旁边一名白衣汉子,笑道,“孔贤弟,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我的好兄弟,文武双状元王伯当兄弟。”
孔京拱手客套道,“白衣神箭的大名,久仰久仰!”
王伯当拱手回礼,没怎么客套,心直口快地说,“贤弟或许不知道,翟大王死了。”
孔京一听,眉头一皱道,“死了?怎么死的?”这时,旁边的徐茂公接口道,“无量天尊!数日前,巫王山下,贫道亲眼所见,翟大王死在罗将军枪下。哦,刚好就是贤弟要救的那位。”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地上,昏迷不醒的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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