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归


(脑子寄存处)

  (表面言情,实际耽美,真变嫁,cp姜宴/凌岫(音同秀),捉虫可以艾特作者,谢谢读者大大,手下留情。)

  (慢热,温馨日常流….)

  “……一男子见义勇为拯救一个婴儿,被卷入大货车轮子底下,不幸牺牲……”凌岫愣愣地听着旁边坐着的阿姨手上的手机播放的新闻,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他认真听着,阿姨却起身收好手机要走了,他赶紧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请问一下……”

  可是他的手却无法碰到她。

  他一着急,触摸周围的东西,都穿过去了……

  秋阳炙热的烤着大地,荒草卷折。这地界空空荡荡,仿佛水洗,一片荒凉。

  一群难民正艰难前行,个个神情枯槁,衣衫褴褛如行尸走肉。

  “阿秀,别睡,就快到了,到了陇州府就有吃的了……”一个沧桑的老伯轻轻拍打怀里的小孩,着急的呼喊。

  “阿秀,阿秀,醒醒…”

  凌岫听着模模糊糊的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

  他还以为自己在梦中,感觉到有粗糙的手轻拍在脸上,心中觉得不对劲,挣扎着醒来。

  等耳鸣消散,意识清醒,对着老人和周围环境,心神太过于震惊,然后眼前一黑又晕过去。

  他以为他是太过激动才昏过去的,等他再次清醒,就只有那老人和自己了。

  “这是哪里?”凌岫愣愣地看着周围一片荒凉,人也只有一个沧桑的老伯。

  “这里是洛州北,秀丫头你可醒了,谢天谢地!”

  他懵逼的听着老伯说话,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去投胎,也不在医院。

  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又活过来,凌岫顿时震惊失语,等到理清自己的新身份时又重塑了三观。

  不知该惊讶于自己为了推开那个婴儿车而卷入车祸死了。

  还是该惊讶自己又活了,这下直接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其实他内心并不后悔。

  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帮那个母亲推开婴儿车,尊老爱幼,关怀弱小,是他从小所接受的教育。

  但是如果有机会他很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连他的性别都换了?

  再不济为什么不给个成年人的身体,看看这双干瘦的小手,他现在能做什么?

  等他好不容易接受残酷的现实,找借口向唯一在的那老伯了解情况,才知道他到底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现在是大延朝,隆佑十六年。

  而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水患!

  夏秋之际,洛州和豫州境内大河汛期持续暴雨,最终决堤。

  老伯说起先连绵大雨,有经验者告知官府,早做防范,向上级反映情况。孰料根本无人重视,上行下效。

  最终大河决堤,损失惨重。

  凌岫心想,古代消息延迟,官府又盘根根错节,能及时反应就怪了。

  然后又数日暴雨成灾,根本无法救治灾情。恶劣天气影响灾情迅速扩大,人力所不能及也。

  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比比皆是。

  人们迟迟不见官府作为,只有自己求出路,结伴同行,向着能活下去的逃难。

  所以这叫林秀的小女孩才跟着大家逃难而来,却最终没能逃过这一劫,这身躯里的灵魂变成了凌岫。

  这个老伯姓周,原主也是运气好,老伯看她跟小孙女一般大,才多关照她。

  凌岫听着那周姓老伯说,有亲戚朋友在别的地儿都去投奔了,也有听说南边繁华的选择南下。

  而周伯则带着小女孩北上更近的陇州,因为洛州跟陇州接壤。

  凌岫接收着这些信息,渐渐在脑子里描画大概的地图来。

  以洛州为中心,以北是陇州,往东走紧邻受灾的豫州。

  一部分洛州灾民选择走近路,往西去陇州府。

  “周伯,还要走多久?”凌岫茫然地看着荒野,细声稚气的问。

  暴雨过后,天渐渐放晴。路上灾情遍地,本该是喜悦的丰收之时,然眼前却是满目苍凉。

  “快了,再走几天就可以到陇洛交界了。”

  周伯杵着木棍,转头回答小孩。他远远看去,往西的流民百姓,风尘仆仆,脚步蹒跚。

  隐隐听着有什么声响,又有人倒下去,再没起来。

  又是一个大晴天,已经八月了,水患之后一月余。

  随着清晨最后的一丝水汽被阳光蒸干,这一片地方却安静地听不见虫鸣鸟叫,只有偶尔传来一些不真切的声响。

  凌岫舔舔干燥的嘴唇,破皮了,还挺疼!

  他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天,多少里路,脚都磨起水泡,一声不吭的跟着周伯慢慢赶路。

  连绵一月的大雨后,耀眼的阳光并没有让百姓高兴起来,神情麻木,不知道能活几天。

  凌岫心下悲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只知道机械的跟着周伯努力赶路。

  他害怕被落下,之前队伍还有别的小孩,他已经几天没见过了。

  以前看书上说遇到天灾,就会易子而食。

  细思极恐!太可怕了,他不敢细想。

  他整理一下原主乏善可陈的记忆,才知道她叫林秀,八月刚十岁生辰。

  父母让她跟着舅家在镇子上的绣坊学技艺,发大水时和家人天各一方。

  虽然父母主要是因为弟弟把自己送去学习技艺赚钱,将来好给弟弟作聘礼。

  在家里和在舅舅家都要干很多活,但是……但是这个小女孩最后还是想家的。

  凌岫心里叹了口气,他不可能满足她的愿望了,他不会再去找原主那重男轻女的家人。

  他只是凌岫。

  愿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做人家的掌上明珠。

  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并不喜欢在这个时代,在心里默默骂完老天,翻了白眼又比了个突。

  身边这个老伯与他这身体的原主只是萍水相逢,却一直很照顾她。

  艰难的把他扶持到这里的破庙,老人自身难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周伯伯,多谢你照顾我。”凌岫声音稚气,这会儿显得有气无力地虚弱。

  凌岫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心人。可是他们都走了好几天,还没看见别的人影。

  没错,因为他大前天又晕倒,他们已经被难民队伍落下了。

  周伯照顾凌岫,最后一点吃的都被喂给了凌岫,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以草根野菜充饥的现在,干粮多宝贵。

  日升月落,又再几天,凌岫眯眼看着太阳,他都不记得这是五天还是八天了。

  有时候他都觉得这世界是不是只有他和周伯两个人了,感觉在失落的世界一样,没有时间也没有别的人影。

  凌岫艰难的吞下口中苦涩的野菜,差点吐了,“咳……”

  “阿秀,再坚持坚持。”周伯拍拍他的背,轻声说道。

  凌岫点点头,心中绝望,一路风餐露宿,找些可食用的草根野菜,总算没有真的饿死。

  但是他真的适应不了,对于他来说,前不久他还和同事一起大排档夜宵。

  如此这般前行,凌岫记忆中这小孩子根本没出过远门。

  全靠跟着老伯指引方向赶路,才没有走错路,据说他年轻时来过这一带。

  “老伯,还要走多久啊?”凌岫舔舔干燥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问。

  他快坚持不住了,两条腿机械的走着。

  “坚持住,丫头,前面不远了。”老伯也轻声的说着。

  他们将要去的目的地就是在洛州北边的陇州府,那边没有遭灾。

  一路向陇州前行倒是情况逐渐好了起来,有些散落的村庄,田地,人家,比洛州好了很多。

  慢慢的,容易找到果腹的东西。

  五天后,远远看见陇州府高大的城墙,和往来的人影。

  凌岫蓬头垢面,激动的想哭出来。

  差点腿一软倒下,好歹还记得撑住老伯。一老一小,风尘仆仆,形容狼狈。

  周伯身子骨不好,生了病,他不敢倒下。一路行来,其中艰辛,一言难尽。

  如果不是周伯一路鼓励,让他坚持两天,不然他都觉得这路途遥远没有尽头,他们迟早饿死在路上。

  就像在沙漠中的人,眼前突然出现的绿洲,那种得救了的感觉,凌岫觉得如获新生!

  对于开局在生死线上挣扎,活着即逃难的凌岫而言,他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日子!

  凌岫心中千言万语,只化作呢喃,终于到了……一个时辰后,他才知道还是不够了解这个时代,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这样没有身份文书的难民,根本不会放进城去。

  据说要听从官府安排,先进行登记身份户籍。要回乡的,官府有心给点路费。留下来的,给点安家费,分配荒地自行开垦。

  凌岫暗暗在心里pass掉回乡,他坚决不走远路了,这一回已经要了小命一条!

  开荒种地?也不实际,他这个小身板不会种地,更不能指望生病的周伯,所以他们两个孤寡老弱,只能选择留在府城。

  他正排队等着官差登记,然后去旁边棚子领米粥。凌岫小心的支撑着老人,感觉太累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重新登记户籍就用他自己的名字。

  等前头的人安排完,轮到凌岫两人,领了粥,吃下肚子,胃里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老伯伯,您先休息一下。”他声音稚气,轻声说道。

  “看来逃难来的百姓不少。”周伯低声道,慢慢喝着粥。“咱们洛州官府太没良心了,阿秀,你还想回去吗?”

  “不想。”凌岫摇头。

  “我这老骨头无牵无挂,在哪里都一样,你想留在陇州吗?”

  “我也觉得哪里都一样。”他点着小脑瓜。

  于是一老一小,决定留在陇州,成为新的陇州百姓。

  风云变幻,天色暗淡,灾民安置区一片安静,疲惫不堪的人们沉沉睡去。

  疲于奔命半个多月,闭上眼睛,凌岫感觉自己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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