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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孔京苦等救兵到,血王奇兵天降来


话说单雄信同一帮弟兄聚在巫王山上,苦苦琢磨,如何上山救孔京。可是,古代又没有直升机,他们也没长翅膀,不会仙术道术之类超自然术法,于是冥思苦想一番,谁都没有好主意。

  这时,之前那位叫做王伯当的汉子站出来,沉声道,“要不,咱们弟兄几个趁天黑,偷偷摸上山去。沿途要是有官兵发现,我一箭一个放倒。”王伯当的箭术是出了名的,江湖上有个美名叫“白衣神箭”。他当然不把普通兵卒放在眼里。

  单雄信一听,摇头道,“贤弟此言差矣!这山上可不是几百几千官兵。探子报,可是有十万大军在山上。就算贤弟箭术如神,又如何容易混过去?”这话,同现代战争中,再好的狙击手也不敢在敌军军营附近动手,一个道理。放倒一个,冲出来一堆,怎么打?

  而且,听探子说,山顶可是有那个声名赫赫的北平王守着,再加上他的虎子罗成。就算王伯当等人摸上山去,万一惊动这些硬茬,那还不是送死么?

  这时,徐茂公站出来打圆场,道,“无量天尊!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字,等!”众人望向他,齐声问道,“等到何时?”徐茂公闭眼道,“万事皆备,独欠东风。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上山也不迟。”众人又望向为首的单雄信,只见他面色默许,于是纷纷闭嘴。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几日过去,很快到了官兵围山的第二十八日,孔京等人进洞的第十三日。这天,孔京忽然做了些古怪举动,他安排手下摸进洞口放哨,监视外面的动静。由于这个洞口好多天都没有敌人进来了,众人估计,外面的官兵不敢进来送死了。所以有几个胆大的,争着出去放哨。反正,官兵要是进洞口,哨兵打不过,还可以退回洞里,万无一失。

  孔京低声叮嘱这些哨兵道,“小心留意,外面要是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手下领命,钻进洞口。周围人望着孔京,心里好奇。老大的举动,好像知道今天,外面一定会有什么“异动”。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才第二十八天,天兵天将还在路上吧,想不通。废话,要是能想通,就是他们当老大了。

  这一天,洞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如往常。众人同孔京一起,坐在洞里等,等一个不知道怎样的未来。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洞里人饿惨了,没有余力四处走动,光是坐着都困难,好些人躺倒在地。只是那个天兵天将的念头,在支撑他们。否则,这些人要么饿死,要么发疯。第二,孔京叫大家别动,留点力气,反攻时杀兵狗子用。

  可是,这个“反攻”真的会来吗?这些人坚信不疑,老大是孔圣人的后代,这两月那么多场仗,他从没输过。还有大批天兵天将在路上,他怎么可能错?!

  所以,洞里一片死静,就连一向多话的盈盈都闭嘴沉默了。时间就在这片死静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孔京派出洞的哨兵并没退回来。看来,外面没什么异动。众人不知道这个结果,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连日饥饿下,他们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

  日出日落,很快就到了月亮高升的时分。皎洁的月光洒满整座巫王山,给人们披上一层银霜。巫王寨里,北平王正同王妃、儿子一同散步,望见天边的月亮,他不由地叹道,“好月色!”

  他忽然想起,离家出征也有一月多了,不由地怀念起王府里的幸福生活来。

  在不远处的后山洞口外,几万官兵堵了个严严实实,不少人放哨。这些人在洞口来回巡逻,确保没有一个响马能从里面逃出来。当然,要是这些响马还活着的话。别说人了,就算里面飞出一只蝙蝠,哨兵都要弯弓射杀。

  这时,只听旁边忽地响起一声号角,呜呜呜!这声音十分刺耳,如同在寂静的月夜中炸响一声惊雷,吓了洞口巡逻的哨兵一跳。这大山顶上,又不是两军对峙的战场,哪来的号角呢?他们心里不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旁边草丛中突然跳出十几名怪模怪样的家伙,抡起手里白晃晃的兵刃就向哨兵砍去。他们明显是老手,瞄准哨兵铠甲间的弱点,下的是一招致命的杀手。

  这个突袭十分隐秘,转眼间就有多名哨兵中刀,栽倒在地。其中一名在断气前,眼中铭刻敌人的模样。只见敌人戴了个老大的骷髅面具,似乎是牛头骷髅,狰狞恐怖,把他的面容完全遮挡了。看上去像是妖怪,可是对方有手有脚,还会使刀,明显是人。只是这人赤着上身,下体穿着古怪纹样的短裤,露出健壮的双腿,显然不是华人打扮。

  “有夷人!”周围的兵卒一见同伴倒下,立马扯着嗓子大声报警。随着他这声喊声,周围草丛里接二连三地跳出奇装异服的夷人,数量多得出奇,不知有几百还是几千,仿佛从天而降,又或是地里钻出来的。

  这些夷人一言不发,对着兵卒们迎头就砍。华夷之战一触即发,几乎是瞬间,洞口就乒乒乓乓打成一片。

  论单兵战力的话,夷人远远胜过华人。这是因为华人住在平原,尚文,尊崇孔孟之道。而夷人住在高山密林,尚武,几乎人人带刀。他们不懂华人的礼仪,只相信一个道理,谁拳头大听谁的。

  所以,人人好勇斗狠,从小打架。他们与华人对上,不说一打十,一打五是没啥难度的。华夷有别,彼此打过几千年仗。如今两者默认势力范围,一时休战,互不侵犯。可是,为何这些夷人会突然出现在巫王山顶呢?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吗?

  兵卒们不明白,他们也没空去琢磨,因为夷人的兵刃已经砍到了面前,他们连招架都顾不上。这时,周围跳出的夷人越来越多,好像无休无止一样。尽管巫王山顶驻扎了好几万官兵,可是夷人擅长山间战斗,又是夜袭占了先手,一打五,竟然在对战中占了上风。

  眼看着,倒下的兵卒越来越多,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他们在断气前,终于明白了,刚才那声号角,其实是夷人军队总攻的信号!

  这声号角,透过层层山壁,也惊动了洞里的响马们。外面越来越响的兵刃撞击声,如同战鼓一样,捶打在众人心头,于是人人振奋,从地上跳起来,手舞足蹈。这时,一名哨兵从洞口爬出来,大声报道,“夷人!外面来了好多夷人,同兵狗子打起来了!”

  孔京一听,喜上眉梢,心想,“来了!天启诚不我欺。”众人面前,他不能乱,于是沉声道,“走,看看去!”接着,他一马当先向洞口钻去,众人纷纷跟在后面。

  洞口很窄,比进来时更窄,官兵费了好大力,也才挖通只容一个人蹲着通过的甬道。孔京猫着腰,撞了好几下头,才爬过十几米的甬道。

  他只见眼前一亮,面前是一片修罗场,至少有几万人在厮杀,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他刚从洞里钻出来,就有几名奇装异服,戴着可怕面具的夷人围到身边,挥刀就砍。

  孔京倒退两步,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正要格挡,旁边忽然传来一声音色古怪的低呼,说的是他不懂的语言。一听这声,周围的夷人一齐停手,转向其他目标。

  孔京应声转头,只见旁边的战场跳出一名身材中等的夷人,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刀刃不断滴血。这人身穿的服装十分古怪,缀着复杂的花纹,显示出主人显赫的身份。脸上戴了个硕大的面具,不知道是木制还是骨头,总之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因为太恐怖,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他十分确定,来人就是上月那个差点要了他小命的血王。

  这时,紫妍和盈盈从孔京背后的洞口钻出,立刻一左一右地护着孔京。盈盈没见过血王,手里的长剑挑衅般地挥了几下。孔京伸手制止,低声道,“别乱动!她不是敌人。”

  然后,他拱手向着血王行礼,朗声道,“谢杨大王来援!救命之恩,他日必报。”对了,血王有个华语名字,叫杨端和。他是知道的。

  这时,只见血王带了几名手下,径直走到孔京身边,那把音色古怪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说的是华语。“小子,本王不用你报什么,只问你一句,你在信里承诺的事,算数不?”

  孔京愣了下,反问道,“哪件事?我在洞里饿了好些天,糊涂了,还请大王明言。”

  血王不知道他是装糊涂,竖立三只手指,在他眼前挥了下,道,“三件!你承诺了几件?”

  月光下,这三只手指如同三根嫩葱一样,白得耀眼。只是,刚才她在战场上不知道杀了多少兵卒,满手鲜血,把手指都染红了,看着吓人。这时,两人四目对视了片刻。孔京想起上个月,在淳风家附近的村子与血王初遇时,好像也是如今这般场景。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个恐怖的血王。真想不到,只隔了一个多月,他们又见面了。

  这时,隔着吓人的面具,血王望着孔京的俊脸,心神恍惚,想起十多日前的往事。那天,她如往常一样,端坐在寨里王座上处理各种事务,手下突然来报,说寨前抓到一个华人,声称是孔京的信使,有要事见血王。她微微皱眉,心想,这可是稀罕事。她一统夷人世界,也有五六年了,头一次见有华人敢闯入她的地盘。

  不过,区区一名信使不算什么,她想也不想就下令,“关起来!”

  第二天,几乎跟前一天完全一样,又有一名孔京的信使求见,她又是一句,“关起来!”自古华夷有别,互不侵犯。你这孔京算什么东西,想见就见?本王凭啥见你的人?

  第三天,跟前两天一样,第三名信使来了。血王今天处理了几件棘手事,心里有火,想找人开刀,于是下令道,“把送信的华人带上来!”

  没多久,三名信使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她面前。她盯着这几人,用华语沉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华人踏入本王的地界,是死罪?!”

  这三人心里打了个哆嗦,想起之前在寨门不远处看到的路牌,上面挂了个骷髅头,标牌上用华语写着一行大字——华人入此地,死!但是,他们想着老大交代的重任,想着山上的众人,还是闯了进来。

  这时,一名信使开口道,“杨大王,我们大王——”话还没说完,血王忽然挥出一刀,把这人的头砍了下来。血,如同喷泉般从颈子断口涌出。旁边两人看着心寒,看来夷人嗜杀的坊间传闻,并不是假话。自己这一行,怕是凶多吉少。

  这时血王侧过脸,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大王说什么,说来听听。”旁边一人继续道,“我们大王说,官兵围山,十万火急。盼你发兵助他——”话音还没落,血王又挥出一刀,把这人脑袋砍了下来,血流了满地。这种血腥情景,旁人见多了,见怪不怪,谁也不吭声。第三人见这血王连杀两人,沉默了。

  血王等了好一阵,见没人出声,感觉无聊,望着第三人道,“怎么,吓傻了?你觉得不说,本王就不杀你吗?”第三人皱了下眉,心想,自己自从上山做了响马后,没少见死人,也杀过人。

  被劫道的人要是不乖乖交银子出来,那就一刀杀了,没二话。死人算什么?有道是,砍头不过头点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他又想起老大,要不是老大的妙计,估计自己早就死了好几回。不是死在上次官兵征讨的战火中,就是死在地底的墓穴里。自己这条命是老大给的,也是时候还老大了。这么一想,他把心一横,要死便死,豁出去了!老子为老大送信到夷人的地界,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于是他一鼓气,朗声道,“我身上有大王的亲笔信,等我死后,请杨大王过目。”他刚说完,血王又是一刀,这人的脑袋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正是:

  七尺男儿热血身,砍头不过碗大疤

  千里崎岖不辞苦,誓将救兵求到家

  血王连杀三人,心里的气稍稍出了点。望着眼前的尸身,她忽然有点好奇:他们带的亲笔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令他们不惜掉脑袋,也要到自己面前送信。想到这,她挥手下令,“搜下,看他们带了什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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