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拐了，拐了

上元节第二日辰时，洛阳南门。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南门边等候着，当然，这都是蔡家的马车居多。别看主人就三个：蔡瑁，蔡开妹和黄月英，可仆从留有好几百，吃穿用度都得用车拉。

  吴有用和前来的蔡邕一家三口以及那个老仆忠伯见了礼，搞得那个老仆还挺诚惶诚恐的。

  将蔡文姬和蔡贞姬安排在黄月英和妹妹吴双的那辆马车上，给蔡邕蔡大家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老仆忠伯随行伺候着。

  待得片刻，许劭和张仲景，甚至是贾诩都赶到了。

  许劭自认年轻，非得和吴有用骑马并行。张仲景和贾文和安排在一辆车上，好方便张神医给他诊治。这三人都是说走就走的性格，身边一个仆人都没带。

  吴有用和许劭骑马，身后跟着许褚，带领三辆马车汇合蔡家一起出了洛阳南门。

  待到了南门外的送客亭，曹操带着一众友人早已等候在这了。

  此次送行来的，上次宴会的均来送行了，当然大部分是看着蔡瑁的面子，毕竟蔡家在荆州真的是庞然大物。

  看到送行的诸人，蔡瑁他们不敢怠慢，除了女眷和马车内躲着的蔡邕，不认识的贾文和，其他均下马上前，包括张仲景也不能免俗。

  一番依依惜别之言，看得吴有用是身上一层的鸡皮疙瘩。

  古人都这么能煽情的么？那孔融一通送友小赋，听得诸位文人是感慨不已，吴有用是云山雾绕，而蔡邕在车里直翻白眼：我不比他做得好？

  曹操热情的和蔡瑁叙旧完，来到人群中，一把搂住吴有用，说道：“贤弟呐，今日一别，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了！为兄感慨啊，舍不得你呐！”

  听得吴有用赶忙道：“兄长勿要伤怀，下次我去看你，拎着好酒杜康酒去看你，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听得曹操一头雾水，什么就拎着酒来看我，还是杜康酒？他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吴有用的恶趣味，因为这后两句就是他日后自己说的。

  曹操看了看众星捧月的蔡瑁，又看了眼吴有用身边的许劭，笑道：“呦呵，这不是许子将许大仙人么？怎么，这是静极思动，想出门走走了？”

  许劭笑道：“孟德呐，如今春风得意的是你呐，不过常言道：物极必反，人生无常，往后的路呐，你可要砥砺前行了。”

  曹操听了也不以为意，以他枭雄的性格，几句话能乱了他心神那是很难的。

  而人群中的袁绍，袁术看到了许劭也是惊喜莫名，上前来叙旧，不过许子将反应廖廖罢了。

  之前和吴有用该谈的都谈了，所以此时，何顒和傅巽也就是冲他点点头。蒯越扫了他一眼，冲他温和一笑。许攸，张邈，孔融之类就当没看到，包括现在又恢复意气风发的袁绍。而荀氏叔侄毕竟名声不显就是两个小透明。

  刘表这个鹤立鸡群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很显眼，只见他一脸温和笑容的和蔡瑁说着话，言语间亲昵又不会让人多想。而看到吴有用也没有了以前的疏离，热情度都上升了好几个台阶，显然是知道了他和黄月英的关系。

  最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众人怕耽误蔡瑁他们行程，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送行。

  吴有用骑在马上扭身看着身后依旧拱手道别的众人，身边的许劭笑道：“众名士送行，三靖作何感想？”

  狗蛋笑笑道：“送的是蔡家，与我吴有用何干？”

  许劭又问道：“其中谋主良才不少，主公难道就没有什么打算？”

  吴有用只说了一句：“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听得许劭是哈哈大笑。

  从洛阳南门回襄阳，最方便的道路就是走伊川，汝州，绕过伏牛山，过南阳，下新野，到襄樊。

  待一行车队走走停停，当来到汝州的临汝时，许劭和发了癔症一样大喊着：“拐了！拐了！”只见吴有用的马一阵跑偏，差点撞在黄月英的马车上。

  当勒住还在拐的骏马，吴有用一脸无奈的看着许劭，说道：“我的许大人，你这是弄啥嘞。咋了，下面你是不是还得来一句，有病没？没病走两步？”

  知道这个吴有用的语言习惯和当下人不一样，许劭也没在意，只是歉意的笑笑，说道：“主公，冤枉呐，我就是突然心有所感，你信我不？”

  吴有用认真的点点头，就想说一句，信！信劭哥得永生了。

  “对嘛，主公您要是信我，咱们就从临汝拐一下，不南下，冲东走！”许劭自信的说道。

  吴有用仔细打量着许劭，这家伙那谜之自信的样子怎么回事？往东？那可就是颖川和陈留了啊，难道那里有什么机缘不成？

  要不是许劭没有白胡子，吴有用都认为这是哪个戒指里跑出来的老爷爷了。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挺熟悉，有点像大黄寻宝的时候？

  摇摇头甩掉多余的想法，吴有用无奈的答应改道向东。

  在和蔡瑁与黄月英商议过后，蔡瑁一行人继续向南，吴有用和黄月英她们的三辆马车，三骑四马一路向东。

  为啥是四匹马？其中一个是吴双的战马，那是她师父黄忠送她的上好战马，宝贝的不行，去哪都带着。没看到得胜钩上挂着她的大刀和宝弓，马上驮着她的铠甲么。

  还好是一路向东，要是一路向西，读者问你求种子链接看你怎么办。路上吴有用神游的想着。

  这一改道可苦了贾诩了，往南都是顺河而下，往东就得横跨四五条河。也不知道这河南的河什么毛病，洛阳东南部的河都是由北流向南，你一路东行可不得一一穿过么？

  这一阵上船下船，马车继续晃，让贾诩喝的药是消化一半吐一半。最后不得已，众人放慢行程，就当游山玩水了，刚好开春就当踏青了。

  说是踏青，可哪来的绿色？这一路上吴有用才知道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书上说东汉末年，朝政混乱，连年旱灾，蝗灾，百姓疾苦。

  书中短短几个字，可现实中看到的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田间地头该开春播种了，可哪有几个人？就是有人播种的，再看那地头上衣着打扮不像农户的，就知道这是世家大户家的佃户种地呢，那地头上插手闲聊的都是大户家丁。

  这佃户天景好的时候能糊个口，要是遇到灾年？不好意思，真是那句话：地主家也没余粮呐！其实哪里是没余粮，是你配我给你粮食么？不就是灾年饿死人么？又不是我家的，一群贱民，与我何干？

  那些不是佃农的，自己的地靠天吃饭的，更是抗风险能力为零。遇到灾年只有卖房卖地以糊口，没多久全被逼成流民了。

  真以为白毛女里的杨白劳是杜撰呢？在古代那是比旧社会更残酷和混乱，尤其是一个王朝将要崩塌的末年。不然你以为吴有用他们无忧谷为什么轻易的就招到那么多死心塌地的人呢？对那些流民来说，那就是天堂了。

  一路行来，众人看着一片残垣断横，破败不堪的样子，心里都比较沉重，也没了谈笑玩闹的心思。

  这一夜，野外露营，篝火映照着众人的脸。

  默默吃完饭后，黄月英问看着篝火发呆的吴有用道：“靖哥哥，民间如此疾苦，为什么没有人管管他们呢？”

  “管？”吴有用嗤笑道：“谁管？那些马车拉着铜钱去买官的大官们？还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家大户们？

  你就是大族出身，你应该了解，你能救一两个，甚至千百个，可你能救得了多少？是都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给他们找工作咋地？”

  吴有用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救，是这个世道病了，百病缠身。一条到处漏水的破船我们拿什么补？这就是我们成立共济会的原因，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只想在这乱世，在自己力所能及下，多救几个人罢了。”

  许劭笑道：“主公大义，心怀天下，你的付出终会有回报的。”

  贾诩听得许劭的一句主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吴有用看了眼贾诩，说道：“文和，我知你智计过人，机敏百变，而且所出之计策不说算无遗策，但能接下的没几人。”

  贾诩听到这慌忙行礼，连称过誉了。

  吴有用继续说道：“我知你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也狠的下心给出绝户之计。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你的错，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己的小命朝不保夕哪里顾得了其他？这是缺乏安全感呐！”

  看着贾诩若有所思的样子，吴有用笑着说：“以后呐，在我这就随意点，我们都是走在同一条路上志同道合之人，待得不痛快可以离开，没人会逼别人去做什么违背本心的事，一切随缘。”

  贾诩听到这微微一笑，明显感觉他放松了不少。

  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样子，吴有用叹口气道：“本以为出来还可以看看青山绿水的，谁知道这破时代没有电子产品我忍了，没有夜间娱乐我也忍了，可你连个草都不让我看那就过分了呐！无怪乎以后某人都拿人肉当军粮呢，看来以后咱们的发展方针就是民以食为天了。”

  虽然有些词听得几人不甚了了，可大家还是会心一笑。

  一夜无话，第二日晌午时分，众人来到了一座城池——阳翟。

  吴有用被莫名其妙的拐着向东走了两天，到这实在忍不住了，问许劭道：“我说许大师呐，你这拐了都拐到颖川来了，到底见哪个呐？”

  许劭神秘一笑：“跟我走。”

  要不是知道这许子将的本事，吴有用真想给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一脚。

  将众人安顿在城内的客栈，许劭带着吴有用就出了门，就连许褚都没带。

  一路七拐八拐，都快把狗蛋绕迷糊了，终于来到一个一进的小院前。

  许劭上去就拍门，那门拍得啪啪响，跟报丧一样，拍起来都不带停的。

  片刻，一个不满的年轻声音响起：“这谁呐！大中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敲什么敲！报丧呐！”说着门呼啦一下就打开了。

  只见眼前青年身高一米七八那样，长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材匀称，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妥妥一个小白脸。就是身上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匆匆出来的，冠歪鬓斜的，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许劭笑看着青年，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听得吴有用和青年都是直翻白眼。

  青年气道：“我道是谁，你许子将没事跑我这来干嘛？我上次不是说了，哥已暂退江湖，没事莫来烦我。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听得吴有用一愣一愣的，这精神小伙这么能说的么？

  许劭不以为意，抬脚就往院里进。无奈的青年只有跟着，还顺道好奇的看了吴有用一眼。

  进得屋内，许劭往客位一坐，还亲热的招呼吴有用一并坐下，当真的不客气。看着落落大方的许劭和无奈坐下的吴有用，青年没好气道：“等着，喝茶自己倒，我去收拾收拾。”说着回里屋收拾去了。

  狗蛋好奇的问许劭，这谁呐？

  许劭只是笑而不语，问急了就来一句，一会便知。

  等了两刻时间，青年衣冠整齐，风度翩翩的出来了，坐在主位，白眼一翻问道：“许大人，可以说干嘛来了么？”

  这时许劭也不笑了，认真看着他说道：“上次你小子让我批语，我曾言让你蛰伏以待明主”

  “昂，这不蛰的不能再蛰了？天天就窝家里读书，好友不聚，勾栏不去，要不是有个五石散吃吃，生活还有甚趣味？”青年没好气说道。

  许劭笑道：“后面你的批语我未全告诉你，现在说与你：计谋百变，位极人臣，星落易水河畔。”

  看青年脸色阴晴不定，许劭又说道：“不过天时已变，你的星途已彻底改变了，以前的都不存在了。”

  听到这青年诧异的看向许劭，想问什么，被许劭打断，苦笑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连我的路都看不清，何况于你？”

  一阵沉默后，青年说道：“那许先生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许劭手一指吴有用道：“为了带他来见你，路要如何选，在你不在我。”

  吴有用忙见礼道：“在下荆州人士，吴有用，吴三靖，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青年摆手道：“我才十八一朵花，你别把我叫老了，什么兄台，叫老弟就行。我叫郭嘉，字奉孝……”

  还不等他说完，吴有用来了一句：“你就是郭嘉？！郭奉孝！天不生我郭奉孝，大汉万古如长夜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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