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要把脉


年宿宿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可心却未能放下。

  这声音像秦君郁,也像玄机,因为太过微弱,又气若游丝,她分辨不出来。

  想起云剑锋白日里说的话,她觉得门外的人是秦君郁的可能性更大些。

  声音这么虚弱,他定是受了伤。

  年宿宿慌乱地扔下匕首跑去开门,门扇一拉开,一个人扑了过来。

  他跪着的姿势,原本是撑着门才勉强直起上半身,如今没了着力点,他便往前倒,身体正好靠在年宿宿的腿上,没有倒下去,脑袋耷拉着,双臂无力地垂在两侧,不知是死是活。

  年宿宿看着他的后背,刚才的推测被推翻了,秦君郁的太子常服并不会绣这种暗纹,这个人是玄机。

  她俯下身,握住他的肩膀让他离开自己的双腿,旋即后退一步蹲下去与他平齐。

  当看到烛光下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时,她心猛地一震。

  秦君郁?!

  秦君郁双眼一闭一阖,眼皮撑开的幅度很小,像随时要晕过去,发白的嘴唇张了张没能说出半个字。

  年宿宿看他都这样了还要出声,厉声道:“别说话,先进来。”

  她咬牙将人搀起,只想着要救人,已经顾不上追究为什么他会伤成这样。

  秦君郁尚有意识在,但身体使不上劲儿,全部的力气压到了她身上。

  年宿宿费了好大力气,搀着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借助外物支撑,就这么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她将他放到了床上。

  她扶着床沿,大口喘气,早已满头大汗。

  秦君郁闭着眼,眉心聚成小山峰,表情痛苦。

  年宿宿抹了把汗,又立即上前给他验伤。

  他身上最明显的一处伤口在右肩上,她拿来剪刀,用烛火消过毒后将他的衣裳剪开,露出半个臂膀来。

  她这才看清,右肩的伤口里头嵌着个飞镖,伤口发黑,血流不止,将他身下的衣裳和胳膊都染红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

  秦君郁虽虚弱,但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撑着没有晕死。

  年宿宿拉起他的手,正要把脉,他另一只手去按住了她。

  “不……”他用气声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她听不清,只当他失了神志糊言乱语,将手抽出来后又要去探脉,没想到这次他直接将手抽开,这一动作已费去他全部体力,手重重落回床上。

  “不要……把……脉……”

  年宿宿这次听清了,却不理解,甚至有些恼火,看在他重伤的份上,她压住火气好言相劝:“殿下,你中毒了,我不把脉就查不出你中的什么毒,你听话,我就探一下,很快的。”

  不等他回答,她急得又去拉他的手。

  秦君郁眉心拧得越紧,牙关磨得咯吱响,他硬是将手抽了出来,嘴里发不出一个字,只能摇着头表示拒绝。

  他不能让她给自己把脉,否则身份就暴露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与她解释,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她拆穿谎言。

  尽管已经很难受,难受得快要死了,他仍旧不同意。

  年宿宿急哭了,跪在床边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握着他的冰凉的手,似乎能感觉到他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其实就他现在这副状态,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但见他实在抗拒,她不愿违背他的心意,便只能做罢。

  不把脉,她也有别的法子检查出这毒是什么。

  年宿宿整理好思绪,从系统背包里拿了颗“保命丹”给他用下。

  “保命丹”只有两个时辰的效果,服用者在这两个小时内只要保证肉身不被撕碎,无论遭受何种摧残,都不会死。

  但道具一但失效,原本应验的结果都会在一秒内全部作用在服用者身上。

  也就是说,秦君郁如果在这两个时辰内会毒发身亡,却因“保命丹”暂时没死,他也会在两个时辰后道具失效的瞬间死亡,没有一点挽救的机会。

  年宿宿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没有时间让她伤感。

  秦君郁彻底晕了过去,她趁机将他肩上的飞镖拔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好叫他不用清醒地忍受这番痛苦,可即使在晕迷中,在飞镖从血肉抽离时,他还是痛得闷哼,眉心拧得紧紧的,身体也微微蜷缩。

  喷溅的鲜血染了一手,她熟练地拿来纱布止血。

  闲来无事时她研制了各种毒和药,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她给秦君郁用了止痛药,才叫他表情没那么难受,随后拿着飞镖到一旁去研究。

  镖头是黑色的,想来是涂抹了什么东西,八成是导致秦君郁中毒的源头。

  但经她研究后发现并非如此,这镖头发黑不是涂了毒药,而是经久浸泡的结果。

  飞镖在秦君郁的身上这么久才拔出来,也如同将他浸泡在毒药里。

  不过好在这种毒药并不罕见,也不难解,和玄机身上的棘手的奇毒相比,飞镖上的毒根本不值一提,她闻一闻便能猜出大概成分,很快便配好了解药。

  但秦君郁不肯让她把脉,她不知道具体情况,药便不敢用得太猛,只要能让他把命保住,待醒了再好好劝上一番,届时把毒彻底清除亦不迟。

  她房中有各种中药晒干研磨成的药粉,是闲来无事时制的,本来只是为了方便她偷偷研制各种药方,没想到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年宿宿拉开柜子,里头是一个小药柜,即使没有标签她也记得哪个格子放着哪种草药粉,很快解药便配制好了。

  她将药粉兑了水,搅成一碗黑色的苦中药。

  端着药到床边时,秦君郁身上汗涔涔的,额边、脸上、脖颈处都是汗水,衣裳也湿了大半。

  先前用白纱布包扎好的伤口,现在已然一片醒目的红。

  “殿下?”年宿宿坐在床边凑近喊他,接连几声,他眼皮动了动,却没气力抬眼。

  “殿下,把药喝了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挪坐到床头将他扶起,让他靠着自己,然后将药给他灌了下去。

  秦君郁意识不清,勉强配合着,但药还是洒了大半,他的下巴、脖子、前胸都是苦涩的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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