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重回祥如宫


年丞运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上去,他总算明白秦君郁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将年宿宿从天牢里带出来了,原来她竟伤得这么严重。

  脚步虚虚实实,年丞运险平地绊倒,被秦君郁扶了一把,堪堪站稳,心神不宁。

  “年丞相,年姑娘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方便回家去,只能委屈她暂时在东宫将养,丞相和夫人若是想来探望,随时可以。”秦君郁颔首,也有些抱歉之意。

  年丞运并不生气,摆摆手,什么也没说,一声叹息已说明一切。

  相府,西厢院。

  年巧月不知道是第几次从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身下湿漉漉的,让她想到了她见红的那个凌晨,也是这样,浑身湿透,惊魂未定。

  可现在她不担心了,因为孩子已经没有了,不用再去想身下的是汗还是血。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将张婆子唤进来。

  她坐月子这段时间都是张婆子端屎端尿地照顾着,没有一句怨言,唯一会摆脸色也是提起她那可怜的孩子和年宿宿的时候。

  张婆子深信不疑,是年宿宿给年巧月下了堕胎药,才会让她流产。

  “外头现在什么情况了?”年巧月小口小口嗫着水。

  张婆子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一边擦桌子一边告诉她:“听说老爹今日进宫去求情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估计没成功。”她幸灾乐祸地笑,“看来皇上还是在意庆王的孩子的,否则怎么会连老爷的面子都不卖。”

  年巧月笑不出来,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就算年丞运没能求情成功,还有个秦君郁呢,他会就这么放任不管,让年宿宿在天牢里受苦吗?

  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年巧月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吩咐张婆子去找那天给自己接生的大夫和稳婆。

  张婆子应了一声,刚转身出门,却面色惶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后退几步,颤颤巍巍看向年巧月。

  “怎么了?”年巧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周福海噙着阴险的笑出现在房里。

  年巧月心一紧,让张婆子退下。

  “皇后娘娘让你跟我走一趟。”周福海做了个手势,“请吧,年二姑娘。”

  这声“年二姑娘”喊得极为讽刺。皇帝将她贬为奴藉,年丞运将她剔出族谱,她早就不是年家的人了。

  年巧月眼睛又胀又酸,掀被下地。

  “周公公可知道皇后娘娘召我进宫所为何事?”年巧月一边穿斗篷,一边试探地问。

  周福海背对着她,语气很不好:“主子有吩咐,照做就是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也是在警告年巧月不要多话。

  年巧月听懂他的暗示,也不再问,穿好斗篷跟他进宫。

  钟粹宫。

  人一带到,周福海便挥退殿内所有伺候的人。

  皇后打量着年巧月,目光停留在她的腹部,孩子虽没了,隆起的肚子却没那么快消下去。

  年巧月察觉到,不动声色扯过斗篷遮住肚子,表情变得不自然。

  “娘娘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哽着喉咙问。

  既然皇后不开口,她倒不如主动一点,早问清楚早离开,也好过被人用这种带有别样意味的目光打量。

  皇后敛了敛情绪,“从今日起,你便住回祥如宫吧,不管是坐月子还是养病,都要比在相府方便些。”

  她理了理衣袖,坐到太妃椅上,没给年巧月反应的时间,她又说:“没什么问题就让周福海带你过去,顺道看看有什么缺的,让他给你置办。”

  “啊?”年巧月一脸懵。

  她起初住在宫里,是因为给秦奉天当贴身宫女,要近旁伺候,然后为了养胎搬到了偏殿住,再后来她搬回相府,等着嫁给秦奉天后再搬回祥如宫。

  现在,她既没有生下孩子,也没有嫁给秦奉天,皇后居然让她搬回祥如宫,说好听点是坐月子,说难听点不就是重新变回宫女的身份吗?

  年巧月看穿皇后的心思,自然不肯。

  “娘娘,我与王爷尚未成亲就搬回祥如宫,怕是不合适吧?”

  “若不然,等过几天我好些了,就将纳妾的流程简单走一走,届时我再回来,如何?”

  她已经够卑微了,可皇后却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她。

  “年巧月,你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吗?你是奴籍,之所以能让皇上同意天儿纳你做妾,也是看在你怀了孕的份儿上。”

  “孩子没了,你还幻想着嫁给天儿呢?皇上没治你罪就不错了。”

  “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本宫,如果你不想被年丞运扔出府,到街上乞讨,你就听本宫的。”

  皇后连装都不想装了,直接点破她的处境界这让年巧月感觉这个更难堪了。

  仍抱有一丝幻想的年巧月瞬间希望破灭,如同五雷轰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没有人去扶她。

  皇后和周福海冷眼相待。

  “娘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求一个名份,能堂堂正正陪在王爷身边……”年巧月红着眼祈求,“求娘娘看在我曾经怀过王爷的孩子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皇后冷笑,“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胎本就是保不住的,想尽了办法才拖到七个月大。”

  皇后将她查到的所有,以及将大夫和稳婆杀了灭口的事全告诉年巧月,让她斟酌,到底要不要听自己的话。

  果不其然,年巧月认输了,她害怕,害怕皇后会像杀了那些人一样杀了自己,因为皇后要借这件事来对付年宿宿,所以需要她一口咬定,是年宿宿给自己下了堕胎药。

  这是皇后交给她的任务,如果完成不了,等待她的就是死。

  “除了那日在产房里的人,还有谁知道你的情况吗?”皇后紧盯着她,如同在看猎物。

  年巧月认真回想自己住在相府的这三个月,除了东厢院是她最常去的,别的地方几乎没有踏足,府外也鲜少去,就连贴身伺候的张婆子都不知道她怀的是个死胎,每日准时准点端来安胎药给她喝,时不时科普一些育儿知识。现在回想起来,只剩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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