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今日水犹寒
随着苏琼的坠落,她身后的冰应声而破,冰水和着碎冰扬起,又落入河水之中。苏琼虽是在竹林长大的,但是儿时跟着父亲的南方生活,水性虽不十分好,但也算略通。
可是苏琼落下之后额头碰到大块的冰,就晕了过去,哪里还能游动?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隐约听到三月的呼救声,车夫赶过来了,之后就越坠越深,眼前有明晃晃的光亮闪动,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寒冷的黑暗的深渊。仿若从天堂坠入地狱,不知此生还能否上去?
随着冰冷刺骨的河水的侵入,意识竟然清醒过来,只是手脚被束缚一般动弹不得,良哥哥冲进火中救自己的画面,爹爹捣着药等自己回家吃饭的画面,姐姐含泪离开的画面,鸣远、丹凤、若馨、红豆……忽然都清晰起来,一一从脑海中闪过。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这是要去见爹爹和姐姐了吗?可是还没有和良哥哥说再见呀,哦,不能再见了,死了就不会再见面了,那良哥哥的毒看来自己是解不了了。只是三月姐姐为什么要推我下来呢?这要是去了就问不了了吧?
不知这世上是不是有灵魂的,若是有,那琼儿一定不喝孟婆汤不过奈何桥,琼儿要守着良哥哥,这样就可以寸步不离的守着良哥哥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墨良淡淡微笑的画面上,苏琼伸手想去抓,可是身体越来越沉,离墨良越来越远,黑暗一点一点的将光亮吞噬,直到消失不见……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也是死一般的黑暗,苏琼站在黑暗之中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了,身体轻飘飘的。这里是哪里,这是死了吗?苏琼迈开脚步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仿佛走了好远,四周依旧是一片黑暗,没有尽头一般。
绝望浸染到四肢百骸,想哭却没有了眼泪,这么就一来苏琼一直记着姐姐的话,她是坚强的孩子,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哭。可是姐姐,琼儿真的好想哭,琼儿怕……
压抑住悲伤隐忍着抽泣,却看见前方有光亮,重生一般冲向那细微的光明,光明从一点扩大到一片又变成全世界都是明亮的,努力睁开眼,却是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哪里?
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虽不是墨良却仍然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鸣远。那么自己是没有死的了,可是又怎么会在鸣远这里?
还未等琼儿细想,鸣远就开口解了琼儿的疑惑,“是绝尘救你上来的,我派人下上送花遇见了,就将你送上山来了,你已经睡了十二个时辰了,估摸着也该醒了就来瞧瞧。可还好?”
鸣远嗓音低沉,总能给人安心的感觉,苏琼无力的点点头。
“醒了就好,我去叫绝尘来,让他给你号号脉。”苏琼本来很想问问绝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了她?还想问有没有告诉墨良,她有一天没有回去了。可是鸣远已经关上门走了。
不一会儿绝尘就带着那张似笑未笑的脸拖着步子进来了,看着琼儿那张因为发烧微微泛红的小脸,不紧不慢地伸出手给苏琼把脉。琼儿的手很烫,因为虚弱还发着抖,屋内被碳火烤的热热的,她依旧觉得冷。
绝尘脸上虽未表现出来,心中却是难免有点负疚,琼儿或许不明白,可是绝尘自己清楚,三月将琼儿推下水就是为了试探他。所以归根结底琼儿如今落水生病都是他的错。
他虽出了家做了和尚,六根本该清了,可是私心难免还是有的。他不希望琼儿现在回去,依着墨良的性子的,看了琼儿这般模样,三月那里怕是难了,到时候他又不能不出面,帮着那边都是不好,若是可以在鸣远这里讲琼儿养好了,自然是最好的。
苏琼虽不知绝尘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眼下她也不希望自己这样回去,良哥哥免不了要责骂一番,自己又不会撒谎,就算撒了谎,她相信墨良也一定查得出缘由的。鸣远既说是绝尘救的她,那么依之前的事,八成是三月和绝尘这和尚有些过往未了,只要不是严嵩那边的人,她也不怕。
把完脉绝尘在一旁桌边写着药方,如今琼儿已经醒了,喝的药就要有些不同了,好在鸣远这里有许多南疆珍奇的药材,琼儿的伤寒虽重用这些上好的药材好得比常人就快许多。
写完方子正要出门,琼儿还是开口了,“和尚,本来我是不该问的,可是我现在大概是因为你才躺在这里的吧。你难道不该让我明白三月姐姐为什么要推我下水吗?”
绝尘笑的有些僵硬,灰色的僧袍翻转的迟滞了些,终于还是坐到了苏琼床边。“丫头,这件事和尚我是对你不住,没想到会牵扯你进来,好歹我也救你上来了,你就莫要再为难于我,眼下你那样的身子落入冰水之中可是要好好养着,可不能落下病根,就不要费神旁的了。”
哪样的身子?琼儿正觉得奇怪,忽然想起除夕那日良哥哥说的关于葵水的事,本来就红的脸倏地成了番茄一般,好好的躺到被子中,用被子捂住头,混混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坐在床边的是鸣远,愣愣的盯着书页出神,难得见到鸣远出神,琼儿没有出声打扰,这好看的人连出神的样子都那么好卡。正胡乱想着鸣远好似发觉琼儿在看他,从药炉上将药倒入碗中走过来,“一直温着呢,醒了就快喝了。”
鸣远端着药碗走过来,苏琼觉得这双手真不该端着这些,这样的一双手该是握书执扇拿茶盏才对,总之不该端着这药碗,这太不应景了,立刻伸手拿过药碗,往嘴里送,刚喝下一口立马就要吐出来。苦倒是就算了,没想到绝尘这和尚调的要这么苦还有股酸酸的怪味,而且这也太烫了吧!
苏琼伸出舌头用手使劲扇,舌头都烫麻了,快要烫熟了烫掉了。“呜,我的妈呀?”扇着扇着琼儿眼泪都快流出来。
被琼儿这么一闹,鸣远几天以来心中沉沉郁闷散去不少,难得的开怀,“为何喝的这么急,都说过一直温着了。”苏琼怎么好解释是因为我觉得你拿药碗不搭这样的理由,只能借着舌头被烫了掩饰过去。
“这和尚一定是故意的,这药的味道怪死了,回去了一定让良哥哥多赢他几局棋。”琼儿边喝着药边抱怨到。
听到苏琼提起墨良,鸣远没由来的想比较一番,“赢他何难,明日我为你赢他几局就是。”话刚出口鸣远就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一向没有争斗之心,为何会突然同这谋面才几次的较起劲儿?
苏琼没有想那么多,一听到除了墨良,原来鸣远也可以的,原来那和尚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呀。“好啊,好啊。”苏琼答的好不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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